少遊人前輩曾說:“若有太一真水,或存一線生機!先讓她沉睡吧!醒著,還保有五感,二十年!太痛苦了,換作是我也受不了吧!”
“那是我這四十年來,聽到她說的唯一一句話!”左青儀雙手捂面,淚水從指縫流出,渾身顫抖著說。
紫玄太初仔細觀察次女體征,發現玄冰雖保其肉身不腐,卻也造成血液滯澀,額頭青氣鬱結不散,肌肉萎縮明顯,皮膚過分白皙,壽不過三載。
“太一真水給你!需要盡快醫治,否則時日無多!”紫玄太初下定決心後,立刻便將真水遞了過去。
“這,這,恩人在上!請受……”左青儀說著就要跪拜下去。
紫玄太初雙手一拖,扶助左青儀,原本就是為了履行承諾,無須多禮。
“紫玄先生,多謝了!”
左青儀顫顫巍巍的結果玉瓶,淚如泉湧,哽咽著呢喃:“青鳳有救了,有救了……”匆匆忙忙間便要去推開棺蓋!
“且慢!”
左青儀詫異地看了看紫玄太初,以為他要反悔。
“此女已然冰封四十年!二十年少遊人前輩救治之時,想來也不是直接打開棺蓋的吧!”紫玄太初提醒著左青儀。
“對對,我得先灌注真氣,舒筋活血,恢復相對正常的體溫後,才能開啟,少遊人前輩也曾告知。我疏忽了,險釀大錯!再次感謝恩公提醒”左青儀重重給了自己一個耳光。
左青儀盤膝行功,一個大周天后,雙手按向玄冰棺,隔著存許厚的玄冰,艱難的傳遞著真氣。
真氣絲絲點點,慢慢傳入女子的體內,緩緩化開凍結的血液,漸漸舒開鬱結的筋絡。
行功一個大周天后,真氣才如涓涓細流,慢慢匯聚於此女丹田,激發她完成真氣自動運行。
隨著幾個周天運轉過後,女子額頭青氣漸散,皮膚顯出血色,氣質徒然增加,容貌綺麗,好一個佳人絕世。
“停!足以支持開館了!”紫玄太初急忙阻止。
左青儀一心隻為救治這個名叫青鳳的女子,不知適可而止!若非紫玄太初何止,可能還是要造成大錯。
擦了擦額頭冷汗,左青儀才推開棺蓋,將這位剛剛恢復些許活力的家人攬在懷中,激動之下淚水再次決堤,往事再次複現。眼前一白,腦中天旋地轉,差點暈厥過去。
淚水落到懷中玉人有些泛黃的白衣上,他匆忙地用袖子擦拭著,低聲呢喃:“青鳳,苦了你了!”
二十載癡兒盼其生,二十載知而盼己亡;二十載癡兒尋良藥,無數載不知人間事。
始終是清醒者才會有痛苦,世間癡人多夢,或美或痛或流連!
相思說甜甘如山泉,相思說苦澀如黃連,說相思美味不若說相思惹人醉!
“癡兒,癡兒!”紫玄太初搖頭歎息,觀盡人間百態,始終是情字難料啊!
左青儀動作柔和緩慢,生怕弄疼了她一樣,輕輕起開青鳳的一點朱唇,將天一真水倒入其口內。
運行真氣推動真水行至腹中,在用真氣繼續幫她行功推拿,見得她生機勃發,心臟緩慢跳動起來時,大喜過望的左青儀才收回真氣。
左青儀輕輕放平青鳳,轉頭就就拜!
紫玄太初似是早有預料,仍舊是雙手一抬,便止住他的跪拜。
“非天地君親師不可受此大禮,你這是折煞我也,若當我是恩公,就無須多禮!”
“是,是,是,青鳳有救了,有救了……”左青儀似乎消耗過度,
一屁股癱坐在地,不停地重複著有救了三個字。 見到左青儀如此開心,實在不忍戳破真相!這滴天一真水是假的,本就是墨雲枯月在陰他。
而紫玄太初早已料定:墨雲枯月給自己必然是毒藥,目的很簡單!讓左青儀和自己成為死敵。
在墨雲枯月算計到自己會被左青儀劫掠的同時,也算計道以自己的心性,必然會將天一真水送給左青儀。
但是,這玉瓶之內的液體並非真正的太一真水,而是毒液。若青鳳姑娘服下這滴液體,再無生機可言!萬念俱灰之下,左青儀必然遷怒與我,認為我暗中搞鬼,亦未必會給我解釋的機會,大概率要與我同歸於盡……
墨雲枯月深知人性之弱點,枉為佛門高僧啊,環環相扣的毒計讓人驚悚不安。
紫玄太初為什麽要接過這滴天一真水呢?其實他早有謀劃,準備將計就計,使墨雲枯月的謀劃成為他自己的絆腳石。
只是……恐怕要犧牲這位青鳳姑娘了。
紫玄太初並非薄情,甚至有些爛好人!但也不是聖女婊,有時也是下得了狠手的角色。
確切地說紫玄太初並不是凶手,也非幫凶,青鳳姑娘原本就該死於四十年前,是左青儀用一身精純功力加上萬載玄冰生生拖延了她少許壽命。
二十年前少遊人前輩恐怕也僅僅是安慰左青儀,因為當年並未傳出世間還有天一真水之事,只是想給左青儀一個精神寄托罷了。
著算計來算計去,最慘的就是左青儀!四十幾年的奔波苦等,好不容易換來一線生機,確是水中撈月,竹籃打水,夢就要醒了!
墨雲枯月啊墨雲枯月,對自己的同道都可以如此玩弄,對世間其他人又何來人心,無上僧,至高無上就可以藐視眾生嗎?
“嚶嚶嚶!”一聲微弱地呻吟,喚醒了兩個各自思量之人。
左青儀急忙衝倒玄冰棺槨之側,柔和地望著青鳳姑娘,不敢大聲喘氣。
青鳳緩緩吐出一口濁氣,慢慢睜開雙眼,左青儀緊緊抓住寒氣逼人的棺壁,輕聲道:鳳兒,鳳兒……
青鳳眼神迷離,充滿茫然之色,神智尚未複蘇,看了半天,才漸漸想起這是那個她夢裡無數次擁抱,並相互取暖的那個他!
“儀郎是你嗎?怎會如此蒼老,你……你瘦了好多!”青鳳姑娘疑問多多,嬌呼連連。
左青儀充滿皺紋的臉龐泛起淡淡笑意:“是啊,又過了二十年了,鳳兒還是那麽美麗!我,我都糟老頭子了!嗚嗚嗚!”
青鳳一把摟住左青儀撫摸著他的後腦杓,柔聲地說道:“說什麽傻話,我們青梅竹馬,自從四歲那年,我們私訂終身之後,我就永遠都是你一個人的鳳兒,你也無論何時都是我一個人的儀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