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劉宏的表情沒什麽波動。

　　反倒是蔡邕…

　　他站在一側，板著臉。

　　尊師重道?

　　大皇子劉辯是會尊師重道的人麽?

　　不是拿一些道家的言語反駁他，就是逃課，請病假。

　　荒唐至極，一身的市井流氓氣息。

　　偏偏蔡邕一點辦法也沒有，不能打，不能罵，連擺個臭臉都要注意分寸。

　　大皇子不好教啊。

　　反倒是大皇子身邊的伴讀小童…這個小羽子聰慧的很，靈動的很，敏而好學，是個可塑之才！

　　只可惜…生錯了人家。

　　“父皇，這個…”

　　劉辯打算開口辯解幾句。

　　沒曾想，話還沒脫口，直接被天子劉宏堵住。“閉嘴，朕沒問你！”

　　這下…

　　大皇子劉辯是叫苦不迭，陸羽心裡頭也是捏了把汗。

　　“陛下！”

　　終於，蔡邕開口了，他一縷胡須。“大皇子聰慧，是塊璞玉，凡是璞玉必要經過反覆雕琢。”

　　“大皇子回宮不過半年，身上還染著一些江湖氣，這在所難免。總的來說，大皇子還是勤奮、好學的，老夫很滿意。”

　　蔡邕的語速很快。

　　似乎…睜著眼睛說瞎話，也讓他頗為難以啟齒。

　　講到這兒。

　　呼…

　　劉辯長長的喘出口氣。

　　沒想到蔡邕這老頭夠意思啊！

　　當然，劉辯不會體會到，蔡邕的真正用意。

　　說到底，劉辯還是大皇子，是嫡長子…在儒學觀念裡，立嫡立長，他是未來大漢不二的繼承人選。

　　因為有這個緣由，蔡邕不敢說實話，更不敢把大皇子的反江湖氣推到風口浪尖。

　　天子劉宏起先有些質疑。

　　他也與大皇子接觸過幾次，這哪裡是一點點江湖氣，是渾身遍布江湖氣息，缺乏管教，荒唐至極。

　　不過…蔡邕既然都這麽講，想來最起碼在課業上，大皇子不敢放松，這點倒是讓天子劉宏頗為欣慰。

　　他是個荒淫無道的昏君，可他知道，他享受過後留下的一地雞毛還是需要後繼的兒子去收拾。

　　在子嗣的教育與傳承上，他不敢怠慢。

　　“蔡大人，辯兒的伴讀小童小羽子，可有好好的侍奉您?”

　　何皇后主動把話題引到陸羽身上。

　　皇后經常派刁秀兒去甘泉宮，其中的情形她再了解不過。

　　對大皇子，蔡邕自然是不滿意的。

　　不過…這個伴讀小童小羽子，倒是讓蔡邕經常感歎——孺子可教！

　　索性…把話題引到陸羽身上。

　　唔?小羽子?

　　天子劉宏這才注意到，在大皇子劉辯的身側，一個長相清秀的孩童落落大方的站在那兒。

　　看樣子，正是大皇子的伴讀小童小羽子。

　　只是…

　　他似乎不過八、九歲的樣子，個子不高，外表上看還有些稚嫩。

　　可…於這明光宮的高台上，這小童見到天子，見到皇后竟沒有半點緊張與膽怯，這份膽略倒是難得。

　　天子劉宏自然不會知道陸羽的底氣。

　　如今他的修為，說是整個皇宮中，無人望其項背都不為過。

　　哪怕是放眼整個大漢，也是鳳毛麟角的存在，更別說…他的年齡，他的潛力。

　　縱然是三十年前那個半隻腳踏入陸地神仙之境的費亭侯曹騰在這個年紀也比不過。

　　此外還有一點…

　　嚴格的說，

何皇后…陸羽都跟她在一張床上睡過了！　　還緊張個錘子呀?

　　…

　　“所謂三人行必有我師。”

　　蔡邕一縷胡須。“小羽子天資不錯，與大皇子一同精研學業，互相補足，大皇子進步斐然，這小羽子功不可沒。”

　　這番話一脫口。

　　呵呵。

　　陸羽就“呵呵”了。

　　進步斐然。

　　大皇子有個錘子的進步。

　　搗蛋的功力見長才是真的…

　　若非，他摧毀了大皇子夢境中的煉丹爐與道家經典名句，怕是今兒…劉辯當場就要引用道家經典反駁這位夫子了。

　　“很好！”

　　天子劉宏朝陸羽點了點頭，不忘向陸羽囑咐道。“好好陪大皇子伴讀，朕不會虧待你！”

　　一言蔽，天子劉宏在一乾太監的領路下款款離去。

　　何皇后總算是長籲口氣。

　　“多謝蔡大人。”

　　“唉…”蔡邕長歎一聲，也不回話，徑直離去了。

　　何皇后倒是頗為無奈。

　　“刁秀兒…”

　　“奴婢在！”

　　刁秀兒款款上前。

　　何皇后語氣變得冷冽了一分。

　　“從今往後，你便去甘泉宮當值，大皇子若還是不好好上課，你便替本宮狠狠的懲罰他！”

　　“往重裡責罰，讓他漲漲記性！”

　　幾個月前，何皇后幫刁秀兒打通筋脈，刁秀兒天資極高，不過幾天就煉氣化神，成為了一名練氣武者，更是踏入了後天第一重境界。

　　此後，何皇后又傳了她兩成功力，如今刁秀兒的修為已經達到後天第三重。

　　雖不是十常侍、西園八校尉這類高手的對手，可懲罰下大皇子，搓搓有余。

　　何皇后一早就有讓刁秀兒入甘泉宮監督大皇子的心思。

　　如今，時機剛剛成熟。

　　“喏…”刁秀兒道。

　　嘿…

　　這下，陸羽樂了。

　　刁秀兒來甘泉宮，以後時常有人能聊聊天、解解悶兒。

　　畢竟…除了簽到、陪皇子讀書之外，還是有大把時間的。

　　再說了，每天一睜眼就看到一副美麗的面頰，一整天的心情都會變好不少。

　　“母后，我…我不喜歡女人！女人會影響我修煉的速度…”

　　意外的…

　　大皇子劉辯似乎很抵觸…

　　“本宮是讓刁秀兒監督你學業的，自然不需要你喜歡。”

　　何皇后凝眉，目光中閃過一絲冷意。“至於修煉，我大漢那麽多將門，那麽多效忠的兵士?他們未來都會聽命於你，你學的應該是治國，學什麽武技?”

　　“可是…”大皇子還想說話，卻被陸羽拉住。

　　劉辯望望陸羽…

　　又回望下何皇后。

　　“哼…”

　　一聲冷哼，他快步跑出了明光宮，似乎，這個八歲的小朋友生氣了。

　　“唉…”何皇后又是一聲長歎。

　　蔡邕能幫大皇子瞞住一次，兩次…

　　可總不能一直幫他瞞下去呀，他身上的江湖氣需要盡早撇除，尊師重道的禮儀也不能置若罔聞！

　　“小羽子，刁秀兒。”何皇后伸手輕拍了陸羽的肩膀。“以後大皇子就交給你們了。”

　　“教好大皇子，本宮與陛下都會重重有賞。”

　　“喏！”陸羽與刁秀兒彼此互視一眼，齊聲答應。

　　何皇后則是一縷長袖，徐徐離去。

　　“唉…”

　　一聲歎息。

　　這次輪到刁秀兒無奈的搖頭了。

　　“秀兒姐，你唉聲歎氣什麽?”陸羽好奇的問。

　　“可憐天下父母心哪…”刁秀兒眼睛眨巴了下，似乎有一些感傷。

　　不過很快，她就平複了下心情，轉過頭來，略帶嗔怒的說道。

　　“還有你，大皇子胡鬧，你怎麽能不聞不問，也不勸說呢?”

　　“若是日後，陛下知曉大皇子不學無術…豈不是要拿你是問。”

　　“小羽…這是皇宮，每一步都是在如履薄冰，姐姐可不希望你出事兒！”

　　是嘛?

　　別說…

　　刁秀兒的一番話，竟是讓陸羽莫名的感動。

　　如履薄冰的皇宮?除了她外，誰又會在乎一個區區伴讀小童的安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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