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一招練到極致。”

　當這句話從賀揮的口中再一次說出來以後，電光火石之間，我的腦海仿佛黑夜中劃過一道閃光，一下子亮了。

　我愣了好久，直到清越拉我:“你在想什麽?”

　我說:“我在高興。”

　清越說:“遇到什麽高興的事情了?”

　我說:“端午師兄說，很多高人，在邁過一個坎之前，往往都會遇到一個大麻煩。這個往往就需要某一方面的突破才能解決。以前我不懂這句話，因為我感覺我從來沒有遇到過這樣的麻煩，連綠毛蛇都不算。我以前以為是因為自己還不是高人，但現在我明白不是這個原因。”

　清越想了想:“不懂。”

　我說:“就比如說，端午師兄講過的故事裡，有很多人在突破到某一個境界之前，都會陷入一個巨大的瓶頸。但想想看，我們是不是從來沒有遇到過這樣的瓶頸?”

　清越想了想:“嗯。”

　我說:“其實不是。我們不是沒有瓶頸，只是因為，每一個瓶頸都對應一把鑰匙，遇到瓶頸的人是因為他們總在瓶頸門口才想著去找那一把鑰匙。而我們兩個呢，或許是運氣使然，或許是天賦使然，總是在距離某一個瓶頸還有很長很長距離的地方，就已經提前獲得了那一把鑰匙。”

　清越恍然大悟，“你又找到了什麽鑰匙嗎?”

　我想了想，認真地說:“我要再好好思考一下那句話，把一招練到極致……我總覺得，這句話是我修煉的終點前，最後一扇門的那把鑰匙。”

　清越興奮起來，“你真厲害，已經想到那裡了。”

　我說:“你也想一想，我覺得可能它也是你的鑰匙。”

　清越說:“你知道的，我不可能隻練一招，我會煩死的。”

　其實，說出那番話以後，我不知對與不對。但有一種強烈的衝動，想要去找一個地方驗證自己的想法。

　……

　賀揮被帶到我們面前。金丹期擂主，他不僅為自己的支脈贏得了勝利，而且是整個賀家的傑出才俊，賀老頭說要給他一些獎勵。

　賀揮從那個峽谷被帶到賀陽山還要一點時間。這時候大家開始討論起來該給他什麽獎賞。

　我說:“以前有傳統嗎?”

　清越說:“以前的傳統就是，三個殿的殿主分別給擂主一樣寶貝。”

　三個殿主就是清越的煉丹殿，以及符篆殿和煉器雕。

　清越本不想煉那些低境界的丹，她說:“我現在哪裡還會去煉製金丹啊、元嬰期吃的丹藥啊，所以每次都要單獨煉製一次。剛才你想拿去的那個葫蘆，裡面裝的就是給元嬰金丹期吃的丹藥。”

　除了傳統之外，賀老頭也要賜予擂主一樣禮物。大家主要討論的是這個。

　不多時，賀揮就被帶過來了。

　坐在會場裡的，都是賀家有頭有臉的人物，實力最弱的都是化神期。賀揮有些興奮，又有些羞澀，恭恭敬敬地對賀老頭磕頭。

　“老祖好。”

　賀老頭說:“賀揮啊，你很不錯。我決定給你一樣禮物，說說看，你想要什麽禮物?”

　賀揮想了想，說:“我不要禮物，能跟老祖說說話，聆聽您的教誨，對我來說便是最好的獎勵了。”

　然後有人:“嘔。”

　賀揮那一脈的掌舵者是賀家有頭有臉的渡劫修士，頓時就不滿了:“是誰?誰敢嘔?”

　大家把目光轉向我們。

　我說:“不是我啊。”

　清越說:“也不是我啊。”

　陳果兒搖頭:“更不是我了。”

　大家把目光看向小呀。

　小呀看來是吃壞了肚子，又“嘔~”了一聲。

　大家才默默地把目光收了回去。

　賀老頭擺擺手:“好了，說人話。”

　賀揮想了想，說:“我想要一件可以用到化神期的靈寶。”

　賀老頭哼了一聲，賜了一個拳套給賀揮。

　賀揮拜謝磕頭。

　煉器殿的殿主開口:“賀揮表現得很好，是我們賀家的優秀的新鮮血液，賀家的將來可以屬於你們。這樣吧，我代表煉器殿也贈與賀揮一件禮物。”

　煉器殿贈與賀揮的是一件護體靈寶，極品的。

　我忽然想到什麽，問清越:“你有沒有護身的寶貝?”

　清越說:“當然有啦。雖然我不會煉器，但是娘親給了我很多東西。”

　我說:“那就好。”

　我想，清越的娘親給她的東西種類很全，而且每個階段都有準備。相比之下，不靠譜娘親一股腦塞給我許多東西，大都是目前甚至將來很長一段時間用不上的。

　接下來，符篆殿也給了賀揮幾張金丹期能使用的符篆。就在這時，那名殿主忽然望了我一眼:“久聞落日國出了一名符篆大師，號稱雲瀾界第一符篆師……”

　我忽然明白過來，他在挑釁我呢。

　我其實很討厭遇到這樣的場景。以前有過一段時間，我希望別人做這樣的事情，那麽我就可以光明正大地打他的臉。但有過一兩次這樣的經歷後，我覺得打別人的臉並不是什麽有趣的體驗。如今我更希望用一種置身事外的角度來面對這樣的事。

　我沒有說話。

　符篆殿殿主說:“大家都聽過你的名字，而且據說蘇殿主也是因為崇拜你的符篆技藝才傾心於你的。”

　清越說:“不是啊，你猜錯了，是因為他帥啊。”

　他沒有管清越的話，繼續說:“在下對符篆也有一點心得，不知道能不能請嶽道友指點指點?”

　我說:“空了再說吧。”

　他表情頓時一僵，不知道該如何接話了。這時賀老頭看了他一眼，於是他沒有繼續糾纏，悻悻地退下。

　大家沒有忘記賀揮此時才是主角。接下來輪到清越賜丹。清越站起身來，也不說話，取了一個葫蘆，倒出來數顆丹藥丟了過去。

　賀揮接住，千恩萬謝。

　事情到這裡就告一段落了。

　接下來是元嬰期的擂台，再接下來又是化神期的擂台，上台的人實力越來越強，會場的人關注度也越來越高。尤其到後面的化神期擂台，賀家數個化神後期修士打得昏天暗地，勝負標準也不再是簡簡單單地擊落到江中那麽簡單，他們要的是對方承認失敗。

　比試就像生死大仇一樣。

　越來越絢爛的比試，我卻越看越覺得乏味。反而一直在想那兩個金丹小輩的對話。

　娘親說過，只要我不和清越做那件事， 守得住童陽之體，那麽遇到什麽修煉難題，認真思考都會有答案。

　這個就叫悟性。

　我很少這樣主動思考過一件事。而且我現在還不知道自己思考的究竟是什麽。但沒過多久，我想著想著，心頭一震，意識短暫地停頓了一下，隨後感覺眼前一花。

　好像，就悟了。

　清越驚訝地看著我。

　“你……”

　“怎麽了?”

　清越認認真真地揉了揉眼睛，才說:“我可能看花眼了……”

　“你知道的，這種事情不可能發生。你看到什麽了?”

　清越恍然地說:“你的眼睛……剛才一瞬間，一只是太陽，一只是月亮，一眼一瞬，又像過了很久很久……然後，就恢復正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