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越從煉丹殿出來時，手上拿了一個蘆葫。我理所應當的就要去接。

　“不是給你的。去參加賀家的活動，總要帶一點禮物。雖然不一定用得上，但要有，不然需要的時候就會很被動。”

　聽到清越的話，我當然不去拿那個葫蘆了。不是因為不想吃，而是因為我知道拿給賀家人吃的丹藥，肯定不是什麽高級貨。

　我又朝著煉丹殿裡面張望一番，正看到爐底那團紫色火苗正在跳動。

　“小圓它還在受罰嗎?“

　清越氣呼呼地說:“哼，越來越不像話了，吃了星辰甾火就不說了，竟然連我用來煉丹的後土木也吃了。它必須把那一爐弱水煮開，不然不準休息。你不要給它求情，除非親我一百遍。”

　我張張嘴，本來想說給小圓的懲罰太輕了，但聽到清越的話，於是話到嘴邊就成了:“我覺得是有點嚴格了，它畢竟還小。我給它求情的確不太好，所以先親你一百遍吧。”

　“哼~”

　……

　賀家作為靈飛國最頂尖的家族，佔的土地范圍極廣。我們出了潛良山，一直飛了很久，都沒有飛出賀家范圍。

　我們一行人有三個，清越和我，陳果兒被小呀叨著。

　陳果兒的地位尊卑觀念很重。清越讓她騎著小呀，但她死活不乾，說小呀是清帝的坐騎，自己怎麽能騎呢?於是找來一條飛練，結成一個圈，讓小呀叨著一頭，她坐在另一頭，像坐秋千一樣。

　我本來覺得沒這個必要，因為用靈力托著陳果兒是一樣的。但一想到不給小呀找點事做，它閑不住就會搗亂，便同意了。

　賀家與落日國的陳家都是擁有大乘期的超級家族，但家族內的風氣卻相相甚遠。陳家自然不必說，家族子弟高高在上，對什麽事都不怎麽關心，每天操心的都是怎麽玩樂消遣的事。而賀家給我的感受則截然不同。似乎每個人都在考慮如何提高實力。

　直接體現是，我們一路向會場飛去，遇到了許多正在打架切磋的賀家晚輩。

　清越說，賀家有許多支脈，想要獲得更多資源，每一脈都必須努力提高自我價值。

　我問，什麽叫自我價值呢?

　我不是不懂什麽叫自我價值，而是不明白在賀家，這個自我價值該如何體現。雖然我這樣問，但清越卻十分默契地知道我真正想知道的是什麽。

　清越說:“其實最終的體現就是好們海戰場上收集真買本源的能力，為了這目的，每一支脈的實力就很重要。”

　我說:“價值就是打架的能力。”

　後面的陳果兒小聲說:“殺人的能力。”

　……

　其實，清越和我都變了很多。我自然不用說，實力強大，越來越睿智聰明，也越來越英俊迷人，這些都是我的變化，雖然我很謙虛，從來不在人前賣弄，但事實就是事實，鐵一般不會變的。

　而清越的變化在於，她開始學會用腦子了。這話我自然只能在心裡想想，如果說出來就會讓清越覺得仿佛是在嘲諷她以前從來不用腦子一般。

　我覺得她有這般變化是因為，現在的清越常常說一些我覺得挺有道理的話，細細砸吧砸吧，竟然有“端午味”。

　此時，清越想了想認真地說:“賀家這個家族我一直弄不太懂，明明很有實力，但在靈飛國的地位卻又並不像我想象中那麽高——很多家族都不太買賀家的帳。”

　“後來我想清楚了，就是因為賀家內部並不是鐵通一般地團結，各個支脈相互競爭，而賀老頭又不管。”

　“但我想通了這一點，又有更多弄不明白的事情了，那就是賀老頭為什麽不管呢?”

　我簡直目瞪口呆，清越現在竟然這麽有思想，頓時讓我肅然起敬。我就不會想這些事情，在我看來世間一切的問題都只有一個:力量太弱小。所以我從來不關心這些事，只要境界上去了，一巴掌就能毀滅一個雲瀾界，那麽什麽問題都必須按我的想法給出標準答案。

　清越卻說，“我覺得我有很多力量，思考也是其中一種力量。我覺得不管是誰，思考都能帶給她巨大的力量。”

　“後來想明白了，賀老頭任由賀家亂七八糟，其實是很聰明的。各個支脈不競爭，不淘汰弱小的，賀家就會被別的家族淘汰。你知道嗎，賀家的實力真的很強，雲瀾界前十的渡劫期，賀家就佔了三個，另外七個中，有三個還和賀家關系十分好。”

　“就是因為內部的競爭。”

　這樣的競爭很大程度上的確是提高了賀家的整體實力。這個決策是賀老頭搞出來，在他“內部競爭”方針的引導下，賀家實力不斷增強。有人說如今的賀家，哪怕沒了大乘期的賀老頭，也是靈飛國第一家族。

　清越說:“老頭挺有智慧的。”

　我看了清越一眼，沒有說話。因為我覺得可能是老頭的英明決策，也可能只是個意外。比如，老頭懶得管。很多時候，一個不經意的小事情，可能將一件大事帶入到不知道通往哪裡的方向。

　而且，競爭但也有弊端。

　弊端之一就是，賀家各個支脈的關系大約挺糟糕。

　賀老頭沒有子嗣，而他的上一代，據說是一個沒什麽建樹的小支脈，連元嬰期修士都沒有誕生過。所以他是類似吉祥物一樣的人物，獨立於所有支脈之外。

　但其他的支脈，尤其是實力最強的那五大擁有渡劫期修士的支脈，為了提高自己的實力，很多時候已經將家族的內部鬥爭擺到了明面上。

　端午師兄說過要抓住事物的主要矛盾，明顯賀家在這方面就表現得很蠢。他們的主要矛盾當然不應該是內部矛盾， 應該把格局再放大一點，眼光放在靈飛國或者整個雲瀾界上。

　為了緩解這個矛盾，賀老頭就說:“各個支脈彼此都覺得自己獲得的利益太少，而貢獻更大。那就找個辦法來衡量一下吧。”

　這個衡量的辦法，就成了賀陽大會。

　賀家的各個支脈有一個排名，每隔十年重新排列一次。排名越靠前，在接下來十年內享受的家族資源，比如各類丹藥、各類天材地寶的分配權就越高。

　而排名分兩步，一步是算“軍功章”，即進入幻海戰場獲得的真靈本源。

　但獲得真靈本源也有可能是運氣，不能體現出那一支脈將來對賀家的支撐作用。

　所以，幻海戰場上“軍功章”最多的前十個支脈，還要在賀陽大會上比一比，看哪個家族的子弟實力更強。

　核心理由就是，將來對賀家有更大作用的支脈，理應獲得更多資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