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的含義?”

　　余良搖了搖頭:“我不懂宗教神學這些東西。”

　　沈教授輕輕一笑，指了指不遠處的書架:“我身體不好，能請你幫我動一下，去書架上拿幾本書麽?”

　　“好，好的。”余良轉頭掃了眼那邊的書架，問道:“拿什麽書?”

　　“第一排書架第一行第四本，第三排書架第三行第十本，第四排書架第五行第六本……”

　　余良有些懵逼，連忙道:“您慢點您慢點，再來一遍，我沒聽清……”

　　沈教授又報了一遍，余良按照他的指示拿了六本書。

　　名字都稀奇古怪的，一看就帶有強烈的宗教神學色彩。

　　“好了，就拿這六本吧，反正都差不多。”沈教授輕輕笑一聲，又接著說道:“你打開第一本書第五十三頁第三行，第二本書第七十八頁第十六行……”

　　這一次，他的語速放緩了許多，每一句中間都留了幾秒空隙給余良翻書。

　　記憶力這麽好?這麽多書都能記清嗎，不愧是梁醫生的同學，都是怪物……余良好奇的按照他所說，將一本本書都翻到相應的頁數。

　　“好了，你先大概的看看這些內容吧。”沈教授輕輕端起旁邊泡的熱茶，喝了一口。

　　裡面似乎泡了些什麽，蓋子打開的一瞬間，余良問到了一股藥材味，他猜測是補身體的，畢竟這年輕沈教授的身體看起來是真的虛弱。

　　他忽的又注意到沈教授面前擺著一些黃紙，上面用紅色墨筆畫著奇怪的紋路，像是某些宗教符號。

　　他收回目光，低頭看起了桌上幾本書，想看看這沈教授葫蘆裡賣的什麽藥。

　　“……至高的主，用他的雙眸注視這片大地，為大地帶來光明，驅散黑暗……”

　　“……神王拉奧姆，為他的泥塑沒有智慧而煩惱，於是他按照自己的模樣，給泥塑點上了眼睛，從此人便脫離野獸，擁有了智慧……”

　　“……主的國度，伴隨他的身，附於他最強大的部位，神眼之中……”

　　……

　　一本本書，所描述的都是不同體系的宗教神學內容，有些則是某一教的經文，有些則描述了神的外貌或者創造人類時的景象。

　　而沈教授讓余良翻的地方，語句都恰好提到了“眼睛”這一意象。

　　余良看完，心跳有些加速，他深呼吸一下，按耐住心中的震動，看向沈教授，試探著問道:

　　“所以您的意思是……眼睛代表某種至高的權能?”

　　沈教授深深的看著他，看著他額頭青色的眼瞳，緩緩道:

　　“沒錯，在任何宗教神話故事中，眼睛都是獨特而強大的，不管東方還是西方，都是如此。”

　　余良聽完他的話，摸了摸額頭，又低頭看著手中宗教神學書籍對於“眼睛”這種意象的描述，思緒不自然的就發散了起來。

　　對於眼睛，他所知道的神話故事，也是最廣為人知的那個故事，火眼金睛。

　　青幽瞳的確是很強大，能力簡直就是為探員量身定造……

　　“我以前在組織工作的時候，接觸的事件檔案中，也有極少數與眼睛相關的，這些檔案都是特級檔案，無一例外。”

　　開口將余良的思緒拉了回來，沈教授又接著說話。

　　他指了指余良的額頭，緩緩道:“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這眼睛，應該也很強大吧，或許擁有可以限制甚至是收容鬼怪的能力……”

　　特級檔案，這沈教授是什麽級別的人物……余良喉結滾動了一下，

感覺喉嚨有些發乾，經過這麽一出，他越發的覺得青幽瞳強大，也為這個沈教授的能力而折服。　　他連連點頭:“沒錯，這青幽瞳可以收容厲鬼……可惜，我不能自如控制。”

　　沈教授聞言，搖頭輕笑，放下了手中的茶杯。

　　“不能控制很正常，越是強大的靈異事物，掌控起來就越困難，甚至某些東西的使用代價，可能是生命……”他忽然話音一轉，問道:“靈研所的人知道你這眼睛的能力嗎?”

　　“我怕梁醫生把我當實驗品囚禁起來，沒告訴他們。”余良搖搖頭。

　　沈教授忽的沉默了一下，才說道:“我只能說，你做的是對的。”

　　“如果你相信我，那你可以把這眼睛的信息，盡可能詳細的告訴我，我會試著研究一下，看看能不能找到一個方案，幫你掌控這東西。”

　　他注視著余良的雙眼，目光平靜的和余良對視著。

　　余良遲疑著，沒有立即回答。

　　“罷了罷了”，沈教授笑了笑:“反正我就在這裡，一個月內你隨時可以來找我，你大可以回去向靈研所確認我的身份與立場。”

　　“不是……沈教授您誤會了，其實我自己也不了解這東西。”余良尷尬開口。

　　沈教授也是微微一愣，隨後眉頭輕皺:“如果這樣的話，我也無法幫到你了……”

　　不等余良插話，他又問道:“你現在還是三級探員吧?”

　　“是的，我才剛成為正式探員一個星期。”余良點點頭。

　　“如果你能升到二級探員，其實就能以處理靈異事件為理由申請特殊靈異事物，嘗試借助外力掌控你額頭這對眼睛。”

　　“靈異事物，比如呢?”余良心中一動，無論是之前裹屍人說的那個有四隻手的探員，還是他自己在幸福小區的經歷，都讓他有過這種想法。

　　只要有能克制青幽瞳的東西，理論上來說就可以嘗試用它來幫忙控制青幽瞳，至少也能壓製一下青幽瞳，防止出現異象。

　　“據我所知，有一位特級探員，就是靠申請了靈異事物才得以壓製自己那強大又不受控制的伴生物，最終成為特級探員。”沈教授回憶道。

　　“那位探員和你相似，只不過他是多出了一對不受控制的手……”

　　“等等，您說的不會是，【鬼手/第二對手】事件吧?”余良聽著聽著就感覺有些熟悉，這不正是裹屍人說的那個嗎。

　　“哦，你也知道?”沈教授微微訝異的瞥了他一眼，“沒想到你一個三級探員還能知道這個，梁成告訴你的麽?”

　　“不是，是裹屍人先生告訴我的。”余良搖頭。

　　“呵呵，他還沒變啊……”沈教授搖搖頭，又道:“那位特級探員就是和你一樣，那雙手十分強大，具有限制厲鬼的能力，所以當時才被允許申請協助掌控的實驗，我覺得或許你也可以。”

　　余良聞言，糾結道:“我也想，但我聽說現在實驗申請限制很嚴格，而且我不太放心這種實驗，裹屍人說是成功率並不高，甚至還可能有負面作用。”

　　余良擔心自己對青幽瞳的了解太少了，過早的做這種實驗成功率可能很低，甚至大概率會出負面效果，他還是想先多了解些信息，思考後再做決定。

　　“的確如此，但探員，或者說伴生者，本就是一群隨時可能死去的人啊……”沈教授看著余良，語氣莫明的說道。

　　忽然，他歎口氣，摘下眼鏡揉了揉眼睛:

　　“算了，你現在還不了解這東西，而且看你的樣子，似乎還不到生死存亡的危急時刻，今天就到這裡吧，我有些累了。”

　　還在走神的余良微微一愣，“呃，好的，那我先不打擾您了。”

　　沈教授又帶上眼鏡，起身笑道:“我送送你吧，什麽時候你覺得有必要了，你再來找我，我對你額頭這東西還是很感興趣的。”

　　余良既抱歉又驚喜，感謝道:“好的好的，那先提前謝謝您了，我先多了解一下，下次再來。”

　　隨後，沈教授送余良來到圖書館一樓門口。

　　他拍了拍余良後背:“我一般都在這，你下次直接來就可以了，新南圖書館，別走錯了。”

　　“萬一進了別的伴生者地盤，那可是很危險的。”沈教授微笑著，語氣像是開玩笑，又像是有些其他意思。

　　“好好，我會有分寸的。”余良點點頭表示感謝，知道對方這是看他僅僅是因為“有異常波動”就擅自闖入了三樓，怕他在外面惹上其他伴生者。

　　余良向沈教授告別，隨後出了大門。

　　沈教授在他背後目送著余良離去，待余良背影完全消失。

　　“竟然真的不是伴生者。”

　　他低頭看了看右手中沒貼上去的黃紙，忽然莫名一笑:

　　“青幽瞳，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