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刻,滿場寂靜!
所有人的目光,都停頓在地上那道倩影身上,那些雲嵐宗的弟子臉上充滿了難以置信之色。
納蘭嫣然,乃是雲嵐宗年輕一輩最為出色之人,她十三歲就凝聚氣旋,成功晉為鬥者,十五歲攀至鬥師,十八歲更是一舉登上大鬥師之列!
十八歲的大鬥師,這種修煉速度,雖然不敢說是雲嵐宗近百年來最出色之人,可是排進前十那是綽綽有余。
然而,這般優秀的天賦,卻敗給了當年那蕭家的廢物。
這對於一直將納蘭嫣然視為夢中女神的雲嵐宗弟子來說,無疑讓他們有種深深的挫敗之感。
認真算了算蕭炎的年齡,以及他的修煉速度之後,在場所有人心中都升起一股驚駭之色。
三年前,蕭炎是個連鬥者都不是的廢物,然而,三年之後,他的實力卻已經超過了納蘭嫣然,提升到了二星大鬥師級別。
三年時間,接連跨過了鬥者、鬥師的界限,一舉躋身進入大鬥師之列。
如果說,納蘭嫣然的修煉速度讓人感到敬畏的話,那麽蕭炎則是讓人感到恐懼了。
更有一些知情人,心裡忍不住顫抖不已,到了現在,他們這才想起。
三年之前,蕭炎僅僅十四歲,三年後的今天,那也才十七歲而已。
十七歲啊,很多人在他這個年齡的時候,不過剛剛達到鬥者級別而已。
然而,這個曾經的蕭家廢物,卻已經踏上了強者之路,甚至是登堂入室!
十七歲的二星大鬥師!
當年雲嵐宗的創始人,那位豔驚整個鬥氣大陸的天才,也是在這個年齡達到大鬥師級別!
想起如此種種,眾人悄悄咽了一口唾沫,面面相覷,臉上瞬間冷汗直流。
“唉!”
巨樹頂上,納蘭桀的臉色在這一刻變得灰暗了下來,站得筆直的身體變得有些佝僂,他長長地歎息了一聲。
這一聲歎息中,蘊含著濃濃的苦澀。
原本,兩家聯姻乃是一樁好事,搞得如今,不僅賠了一個出色的女婿,更是顏面大失,當真是賠了夫人又折兵。
聽了納蘭桀的歎息聲,身旁的木辰等人也是心有余悸,相視一眼,皆是搖頭不已。
蕭炎的表現,遠遠超出了所有人的預料,這個獨自修行的小家夥,居然能將雲嵐宗重點培養的納蘭嫣然擊敗。
這三年間,他的成長速度,即使是木辰等人也為之膛目驚舌。
“這個小家夥,不簡單啊!”
法獁輕歎了一口氣,蕭炎那凌厲乾脆的戰鬥意識,明眼人一看,便知他是經歷過真正的鐵血歷練,遠非納蘭嫣然這種溫室裡的花朵可比。
“假以時日,此子必成大器!”
加刑天評價道。
這些老家夥們議論紛紛,廣場周圍的石台之上,那一眾雲嵐宗長老的心情就不是很美妙了。
大長老雲棱更是臉色鐵青,一雙拳頭捏得哢嚓作響,低吼一聲:“該死的小子!”
“大長老,接下來怎麽辦?嫣然已經敗了。”
另一名雲嵐宗的長老苦笑著問道。
雲棱臉色變幻不定,納蘭嫣然可是代表著整個雲嵐宗的臉面,如今,她輸掉了比試,無疑有損雲嵐宗聲望。
此時宗主雲韻不在宗內,他雲棱身為大長老,自然是要想盡一切辦法,挽回損失,甚至將影響降到最低。
“不過,在場來了這麽多貴客,若是沒有合適的理由,
我又該如何挽回?若是強行出手的話,那我雲嵐宗豈不是成了輸不起麽” 雲棱心中的念頭不斷盤轉著。
望著那躺在地上的曼妙身影,蕭炎的眼中露出些許疲倦。
為了這個所謂的三年之約,他離開家族闖蕩,離開了那個讓他牽腸掛肚的青梅竹馬。
如今,三年之約終於了結,他的身體乃至靈魂,終於卸下千斤重擔般舒坦。
“終於結束了!”
蕭炎輕歎了一聲。
這時,一陣風吹過,一道白影從納蘭嫣然懷中飄落而出,向著蕭炎的方向飄了過來。
順手撈過白影,蕭炎定睛一看,身體忽然僵硬了下來。
這道白影,是一張折疊得整整齊齊的白紙,經過無數次的折疊,白紙已經變得破舊不堪。
看著這張白紙,蕭炎眼角一陣跳動。
因為,這便是當年那份休書!
蕭炎臉色複雜,緩緩攤開白紙,略微有些稚嫩的筆跡躍然紙上,目光掃下,那沾染著血的手印,是如此的刺眼。
盯著這紙休書好片刻,蕭炎搖了搖頭,歎息了一聲。
“咳!”
納蘭嫣然以手捂著胸口,劇烈的咳嗽了幾下,鮮血從嘴角溢下。
她一手撐地,臉上帶著幾分倔強,抬頭望著站在面前的蕭炎以及他手中的白紙,臉頰上的表情一陣變幻。
半晌後,她似是終於做出了決定。
納蘭嫣然有些艱難的站起身來,略微有些沙啞的聲音響起:“蕭炎,你贏了!”
“按照當年的約定,若是最後比試輸了,我納蘭嫣然甘願為奴為婢,毫無二話。”
“不過,為了本宗名聲著想,請恕我不能履行約定,反正你也認為我蠻不講理,那麽,就再讓我不講理一次吧!”
“現在想來,當年在蕭家,我的確有不妥之處,所以,請代我向蕭叔叔說一聲抱歉!”
話語落下,納蘭嫣然右手微屈,距離其不遠處,一位雲嵐宗弟子身上的長劍,頓時被一股吸力吸扯而來。
納蘭嫣然抓過長劍,銀牙一咬,長劍往脖子上一橫,便往下一抹。
“啊!”
這突如其來的變故,令廣場之上所有雲嵐宗弟子,包括那一眾長老都是臉色大變。
他們誰都沒有想到,納蘭嫣然竟然會因為輸掉比試,而拔劍自刎。
此時的廣場上,雲嵐宗眾多長老雖有心搶救,可由於距離太遠的緣故,卻只能眼睜睜看著,那鋒利的長劍即將抹下。
“叮!”
就在那森冷的長劍即將抹下的時候,一隻大手卻是憑空出現,旋即猛然抓下。
隨著一道清脆的叮當聲響起,長劍豁然停滯。
然而即便如此,那鋒利的劍氣,仿舊在那吹彈可破的脖頸上,留下一道淺淺的劍痕。
通紅的鮮血溢出,在雪白的肌膚上,留下了一道刺眼的血痕。
納蘭嫣然猛然抬頭,卻是瞧見一側的蕭炎。
“我沒什麽惡趣味收你為奴為婢,所以你不必以死來保住雲嵐宗的聲譽。”
蕭炎瞥了一眼那倔強的納蘭嫣然,心中頗為無奈。
雖然,在剛才的比鬥中,他勝過了納蘭嫣然,但卻不代表著,他真的能讓納蘭嫣然為奴為婢。
不管如何說,納蘭嫣然都是雲嵐宗的少宗主,那些雲嵐宗的長老們,也絕不可能讓雲嵐宗大失臉面的事情發生。
再者,如果納蘭嫣然真的自盡於處,恐怕整個雲嵐宗都會暴動,蕭炎自認為小胳膊小腿,怕是難以完整的走下雲嵐山脈。
“三年之約已經了結,日後,我們不會再有任何交集!”
蕭炎淡淡的說道,右手抓著長劍,隨手一甩,長劍激射而出,狠狠的釘在先前那名雲嵐宗弟子面前,劍柄晃動不休。
“你應該知道,這種約定並沒有多大的約束力。”
蕭炎晃了晃手中的休書,信手一搓,便將之搓成粉碎,再一揚手,碎紙屑隨風飄蕩,很快就不知去向。
“三年前所說的話,今日我再重複一次。”
蕭炎面帶微笑,輕柔的聲音,緩緩在安靜的廣場之上回蕩著。
“納蘭嫣然,日後你與我蕭家再無半分瓜葛,恭喜你,恢復了自由。”
納蘭嫣然臉色複雜,望著一臉笑意的蕭炎,如今終於達成所求,但不知為何,心中空蕩蕩。
一時間,聽了蕭炎的話,納蘭嫣然竟是愣在那裡,不知道說些什麽。
“諸位,好戲收場了,各回各家吧。”
見她這副樣子,蕭炎笑了,他環顧四周,向著在場眾人說了一句,便轉過身,在一眾人的注視下,向著廣場外走去。
陽光從天際照射下來,他那顯得有些獨孤的身影,比之來時卻顯得輕松了許多。
腳步踏出廣場,在即將踏下階梯時,一道淡淡的聲音響起,卻讓蕭炎一顆心猛的下沉。
“小子,站住!我雲嵐宗豈是你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地方?”
雲嵐宗大長老雲棱站了起來,厲聲喝道。
聽到身後廣場上響起的聲音,蕭炎那即將踏下台階的腳步猛然一滯,背對著廣場,仰頭猛吸了一口氣,袖袍中的雙拳緊握。
巨樹頂上,海波東、加刑天等人的眉頭緊皺而起,目光掃向廣場的正中央,卻見雲嵐宗眾人的臉色很是怪異,他們也都不知道這大長老究竟是發的什麽瘋。
隨著雲棱的聲音響起,納蘭嫣然伸手抹去了嘴角的血跡,抬頭望了一眼蕭炎的背影,旋即轉身對著雲棱等人說道:“大長老,今天的比試,是嫣然技不如人,怪不得他……”
“嫣然,你不要出聲,今天這件事,沒有那麽好解決!”
雲棱揮手打斷了她的話,臉色肅然:“嫣然你身為我雲嵐宗少宗主,被她眾目睽睽之下擊敗,我雲嵐宗的臉都丟盡了,若是不找回這個場子,日後九泉之下,老夫有何面目去見列位祖師?”
“這……”
納蘭嫣然一愣,略微遲疑了一下,終是沒有再多說什麽,拖著受傷的身體,緩緩退到了一旁,而那裡的幾位雲嵐宗弟子,趕忙起身給她讓出了一個位置。
“嗯,這是怎麽了?”
巨樹頂上,法獁等人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弄得一臉茫然,互相對視了一眼,皆是一臉疑惑。
加刑天笑道:“難道那雲棱因為比試輸掉,還想將人家強行留下不成?”
法獁搖了搖頭,說道:“他要是真敢這樣做,那可真就丟盡了雲嵐宗的臉,想來雲棱不會做出如此愚蠢之事。”
廣場上,雲棱的話說出之後,陷入了沉默。
安靜的廣場,氣氛沉悶而詭異。
半晌之後,蕭炎轉過身來,凝視著雲嵐宗眾人,尤其是首當其衝的雲棱,他皺了皺眉頭,臉色逐漸冷了下來。
“雲長老,你是在和我說話嗎?”
他的話一說出口,立時打破了廣場上的安靜。
蕭炎心裡咯噔一聲,這老頭也不知道是不是吃錯了藥,還是忘了吃藥,竟然突然之間發難。
若是他大手一揮,召集雲嵐宗上下群起而攻,蕭炎自認今日怕是走不出雲嵐宗。
“該死,這老家夥不會真的要冒天下之大不韙吧?”
“寧哥也忒不靠譜了,說好了來給我撐腰,卻連人影都看不到,今天怕是要完犢子了!”
他心中發虛,臉上卻沒有表露出來。
在眾目睽睽之下,雲棱長身而起,怒目圓睜,他直視著蕭炎,低沉的聲音響起:
“打傷我雲嵐宗少宗主,就想這麽一走了之?你想的未免太簡單了吧?”
眼中一道黑氣閃過,在場所有人都沒有發現,卻瞞不過有一個人的視線。
“嗯?有意思,真是有意思!好一個魂殿!”
蕭寧饒有興趣的看著下方,當發現雲棱眼中的異常之後,立時笑了起來。
下方,雲棱的話一出,在場眾人盡皆嘩然。
“不是吧,雲棱真的輸不起?”
法瑪一臉的不可思議,他大聲說了出來。
“有點不正常啊!這雲棱是石樂志麽?”
加刑天眉頭一雛,若有所指的說道。
蕭炎深吸了一口氣,袖袍之中的手掌握成拳頭,壓下那加劇的心跳,慢慢轉過身來,面對著廣場上的眾人,淡如清風的聲音,回蕩在廣場上:“雲長老這話是什麽意思?你雲嵐宗玩不起了?這是想要掀桌子了?是不是?”
此言一出,廣場上眾多雲嵐宗弟子群情洶湧。
“放肆,汙蔑本宗清譽,今天若是不道歉,想要下山,還得問過我答不答應!”
“兄弟們,都做好準備了,若是他今天不給個妥善的說法,我們就一哄而上!”
聽了蕭炎的話,雲嵐宗弟子皆是怒不可遏,大有一言不合就出手的節奏。
過得片刻,雲棱一擺手,身後立時鴉雀無聲。
“好個牙尖嘴利的小子,你今天若是不留下點什麽,休想完整的走出我雲嵐宗!”
他冷笑了一聲,好整以暇的說道。
蕭炎眉頭緊皺,說實在的,他並不想和雲嵐宗鬧翻,這個屹立加瑪帝國多年的龐大勢力,其底蘊之深厚,即使是蕭炎再如何膽大,也是滿心忌憚。
所以,不到萬不得已,他不想撕破臉皮。
然而,這老頭好似中了失心瘋一樣,完全不顧及外界的影響,為了保留雲嵐宗的顏面,竟公然以大欺小,向自己發難。
這可真是叔叔能忍,嬸嬸也不能忍。
“老家夥,你是不是石樂志?”
“我和納蘭嫣然公平比試,她輸了,我贏了,怎麽,你不服氣?想要找茬子?”
“來啊,小爺我怕了你不成?”
如今事已至此,蕭炎再也顧不得那麽多了,立即針鋒相對,毫不留情。
聽了他毫無顧忌的話,雲棱氣得七竅生煙,大手一揮,怒吼道:“雲嵐宗弟子何在,給我將他圍起來,不要把他給放跑了!”
雲棱的喝聲落下,廣場上那近千名雲嵐宗弟子之立即有了動作,鬥氣狂湧,身形移動間,瞬間便將蕭炎包圍了起來,沒有絲毫的遲疑。
“鏘鋃!”的長劍出鞘之聲不絕於耳,五顏六色的劍氣縱橫,隨後,劍氣連成一片,組成一個巨大的劍氣之網,將蕭炎籠罩了起來。
眼見這般場景,蕭炎身上鬥氣勃發,一副絲毫不懼的模樣,心中卻是怕的要死。
“臥槽,這下玩脫了,寧哥啊寧哥,你要是再不現身,稍後就要為我收屍了……”
蕭炎心中瘋狂的吐槽。
高空上,蕭寧手持著一個巨大的酒葫蘆,慢條斯理的喝上一口,一副看好戲的模樣,手裡就差拿一把瓜子嗑了。
眼見蕭炎以魔改版降龍十八掌擊敗了納蘭嫣然,不由得大聲叫好,隨後,雲棱召集門下弟子,欲對蕭炎群起而攻之,他眉頭一挑,暗道:“這魂殿的手段還真是詭異,與我的精神幻境如出一轍,真是有意思!”
蕭寧心念一動,便欲降下一絲精神,助蕭炎殺出重圍,卻見得遠方飄然而來一道身影,立即停了下來。
“哈哈,有意思的事情發生了!”
蕭寧哈哈大笑。
……
劍拔弩張,大戰一觸即發。
“住手,你們在幹什麽?”
響起一道冷喝之聲,如怒雷般,席卷山巒。
就在這時,一道身影從遠方飄然而來,人還未至,聲音卻已遠遠的傳來。
聽得這清冷的喝斥聲,廣場上眾人齊唰唰地望了過去,這一看,卻發現了來人的身份。
下方那些雲嵐宗弟子們,皆是不約而同的微微彎身,連那大長老雲棱,也隻得恨恨的甩了甩手,退後了一步。
“宗主回來了!”
“弟子拜見宗主!”
“弟子拜見宗主!”
剛開始,只有少部分人向來人見禮,到得後來,雲嵐宗眾人上至長老,下至普通弟子,盡皆向來人施禮問好。
包圍著蕭炎的劍陣自然消散,露出了裡面的人影,蕭炎聽著那魂牽夢繞的聲音,心中微微有些激動,當即抬頭看去。
卻見來人一襲月白裙袍,那隨風輕揚的裙角,一頭長發被盤成鳳凰之狀,襯托著那美麗的容顏,高貴而雍容,帶著三分難以掩飾的威嚴。
來人赫然就是雲嵐宗現任宗主雲韻。
也是經常出現在蕭炎夢中的那個人兒。
視線移過,最後停留在了那張雍容高貴的美麗容顏上,兩人四目交織,蕭炎微微一愣,旋即臉色驟然變得苦澀。
“雲韻!”
“張飛?”
微風拂過,出現了兩張驚喜卻又詫異的臉龐。
時間仿佛停止了一般,直至半晌之後,兩道驚詫的聲音響起,從蕭炎和雲韻的嘴裡傳了出來。
此話脫口之後,兩人皆是一怔,目光環視了一圈,似乎察覺到了什麽,當下臉色卻是各自有些變化。
蕭炎臉色複雜,有些不敢面對雲韻,想不到再次相見,卻是來雲嵐宗和她的徒弟退婚。
之前說好了來雲嵐宗向她提親,此時,卻是失約了。
而眼下這尷尬的場面,恰巧被雲韻碰上,讓大男子主義發作的蕭炎有些無地自容。
而雲韻卻是貝齒緊咬著紅唇,那雙藏在袖袍中的玉手,緊握起來,捏得手掌指骨處發青。
心中突然生出一個念頭,不斷盤旋在腦海中,揮之不去。
她試探著說道:“我應該叫你蕭炎吧,沒想到,嫣然嘴中的蕭炎,竟然會是你!”
蕭炎痛苦的點了點頭:“是我!”
聽得蕭炎承認,雲韻一個趔趄,人都快要站不穩了,心中慌得一批,師父搶了徒弟的男人,這要是傳了出去,讓她日後怎麽做人?
“此行,是來赴三年之約?”
“是!”蕭炎點頭承認。
雲韻的臉色蒼白,深吸了一口冷氣,閉上了雙眼,低吼一聲:“你滾,我不想再見到你!”
……
“咦,雲宗主怎麽回來了?”
“誰知道呢?”
雲韻突然現身,引得巨樹頂上的幾個老家夥議論紛紛,那一直沒有出聲的丹王古河更是雙眼一亮,目光直直的看著雲韻,目露癡迷之色。
直到雲韻和蕭炎兩人的一番對話之後,旁觀眾人皆是一頭霧水,不知道這是怎麽回事。
古河更是眼色古怪,按理來說,蕭家廢物與雲韻有如雲泥之別,此生根本就沒有交集。
此時,兩人卻好似早已相熟,更是爆發出矛盾,而且,越看越覺得像是戀人間鬧別扭。
一時間,古河心中生出不好的預感。
場下,聽得兩人沒頭沒腦的談話,一旁的大長老雲棱上前一步,躬身說道:“宗主,不能讓這小子走了,他打傷了嫣然就想一走了之,天底下哪有這麽便宜的事?”
雲棱突然出聲,打破了兩人的僵局,雲韻臉色變幻,恢復了之前那副神態,她淡淡的回道:“大長老,我才是本宗宗主!”
語氣淡然,卻透露出一股不容置疑的威嚴。
“……”
雲棱被噎了一下,一雙目光死死的盯住雲韻,直看得雲韻心中發虛,他陰冷的聲音響起:“這是老宗主的命令,你想抗命不成?還是說,你和這小子有什麽見不得人的關系?”
“放肆!”
雲韻勃然大怒,氣得臉色發青,怒喝出聲:“大長老,你少拿師父來壓我,嫣然退婚以及後面的三年之約,當初是師父決定的,眼下,他們二人比鬥,嫣然輸了是她技不如人!”
“若是強行留下他,我雲嵐宗的清譽豈不是毀於一旦?”
“日後世人又將怎樣看待我雲嵐宗?”
“大長老,你莫要自誤!”
“至於我和他之間,乃是個人私事,就不勞大長老關心了!”
雲韻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模樣,對雲棱意欲留下蕭炎的行為大為不滿,自是義正言辭的拒絕。
只是說到她和蕭炎的關系時,雲韻的目光有些躲閃,含糊其辭著糊弄了過去。
然而,薑還是老的辣。
目光炯炯的看著雲韻,雲棱冷笑道:“老夫懂了,難怪老宗主讓你嫁給古長老,你一直都不同意,甚至誓死不從!”
“原來你雲韻竟然喜歡老牛吃嫩草,喜歡小年輕啊!你早說嘛!”
“呵呵,竟然喜歡上自己徒弟的男人,我看你如何向老宗主交待!”
雲棱畢竟在世上活了數十年,見過的事情多了去了,他看蕭炎和雲韻兩人的神態,再聽到兩人的對話。
哪怕是不知道二人之間究竟發生何事,卻也猜得八九不離十。
這時,巨樹上的幾個老家夥見狀不對,從巨樹上飄然而下,正好聽到雲棱的話。
人群中的古河臉色巨變,他指著雲韻,質問道:“你告訴我,他說的是不是真的?你真的喜歡這個小屁孩?你告訴我…”
這一刻,雲韻的臉色變得雪白,腦子一陣暈眩,心中只有一個念頭,完蛋了,被人知道了。
加刑天、法瑪等人雙手抱胸,笑意盈盈的看著場中的情景,一副看好戲的模樣。
雲嵐宗一眾弟子則是睜大了雙眼,豎起耳朵,一臉的八卦。
要說神色最複雜的,莫過於那納蘭嫣然了。
一大早,她信心滿滿,打贏蕭炎,取回婚書,重回自由。
不料,根本就不是他的對手,被蕭炎打傷。
傷心欲絕之下,納蘭嫣然意欲自盡,以全雲嵐宗的名聲。
好在蕭炎及時出手阻止,免於一死。
那時,納蘭嫣然心中對蕭炎心中生出些許好感,後面在大長老雲棱為難蕭炎的時候挺身而出,欲為蕭炎化解困境。
卻不料,師父雲韻出現,和蕭炎之間糾纏不清,兩人那欲拒還休的神態,納蘭嫣然心中生出不好的預感。
“師父她……和我搶男人……”
納蘭嫣然哭笑不得。
另一邊,面對眾人的指責,雲韻再也不複之前的淡然,雙眼躲躲閃閃,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
眾人中間,蕭炎眼看著這一幕,臉上糾結萬分,心裡左右為難,他遲疑不決。
他在考慮,是否要主動站出來!
就在這時,一道聲音傳入了蕭炎的耳中。
“上吧,小炎子,拿出你的男子氣概,有我為你撐腰,今天鬧他個天翻地覆也不怕!”
蕭炎心中大喜,這正是蕭寧的聲音,絕對錯不了,雖然不知道他人在哪裡,但既然發了話,肯定就在附近。
有了蕭寧的話撐腰,蕭炎隻覺得在這世上無所畏懼,那……就鬧他個天翻地覆吧!
想罷,蕭炎走上前兩步,來到雲韻的身邊,在所有人目瞪口呆之下,將她一把攬在懷裡。
“不錯,我和韻兒一見鍾情,兩情相悅,怎麽,你們一個個的都有意見?”
一番話擲地有聲,卻是將在場的所有人都嚇了一跳。
不僅是雲嵐宗眾人,一眾賓客也嚇了一跳。
古河更是臉都白了,渾身顫抖,哆嗦著手,氣得話都說不出來了。
因為,就在蕭炎抱住之後,雲韻卻罕見的露出一副嬌羞的神態,臉頰帶著一抹醉人的酡紅,輕啐了一聲。
這一刻,她隻覺得蕭炎霸氣側漏,形象一下就高大了起來,這才是她想要的男人。
這一刻,她不由得癡了。
是以,滿心歡喜的雲韻雖然沒有開口承認,卻也沒有將蕭炎推開。
顯然,這是默認了。
見得雲韻如此姿態,古河又如何不怒。
“好你個雲韻,竟然如此待我!枉我古河一直對你情有獨鍾,念念不忘,卻不料,你竟然中意這個乳臭未乾的小子?”
“更搞笑的是,他還是你徒弟的未婚夫!”
“搶了自己徒弟的男人,這可真是天大的笑話,你雲韻可真是將雲嵐宗的臉都丟盡了!”
古河一番怒罵,可謂是義正言辭,鏗鏘有力。
雲韻聽得此言,臉色一片煞白,想要辯解,卻被蕭炎以手止住紅唇,同時,一道溫暖的聲音響起:”這是我們男人之間的事,你們女人不要插手!”
這番霸氣的話,聽在雲韻的耳中卻是顯得異常甜蜜,她低下了頭,沒有出聲。
蕭炎站了出來,瘦弱的身體在雲韻看來,卻是如巍峨高山一般高大。
“古河是吧,長得醜不是你的錯,但是跑出來嚇人,那就是你的不對了!”
“韻兒一直沒有拒絕你,那是她為了維護你的面子,不想打擊你而已,你可莫自作多情啊!”
“再者說了,我的女人,也是你能置喙的?你又算得了什麽東西?”
蕭炎毫不留情,指著古河的鼻子大罵,雖然通篇沒有一個髒字,傷害不大,汙辱性卻極強!
嘩啦!
古河氣得七竅生煙,不再多說,鬥氣狂湧澎湃而出,身後鬥氣流轉,渾身氣勢猛然大漲,磅礴的氣勢壓力,猶如即將而至的雷霆風暴一般,籠罩了整個廣場!
接著,唰地一聲,一對青色的羽翼伸展開來,足足三尺有余。
鬥氣化翼!
此人不僅是六品煉藥師,還是三星級鬥皇強者,果然不愧是加瑪帝國煉藥界第一人,帝國十大高手之一。
“牙尖嘴利的小子,受死吧!”
那磅礴如虹的氣勢,彌漫在整個廣場,首當其衝的蕭炎更是感覺一陣胸悶氣短,額頭上豆大的汗珠冒了出來,滴落在地上。
一旁的雲韻勃然變色,她上前兩步,和蕭炎肩並肩,身上鬥氣勃發,時刻準備著出手應對。
陰雲密布,大戰一觸即發。
遠處,瞧得如此變故,隱於暗中的凌影大為心急,心中吐槽不已。
若不是蕭薰兒小姐的吩咐,讓他跟在蕭炎身後暗中照拂,他凌影堂堂鬥皇級強者,才不會放下身段,屁顛屁顛跟在蕭炎的後面。
眼下,蕭炎這臭小子,有了自家大小姐傾心還尤不滿足,竟然招惹了雲嵐宗宗主,惹惱了同為鬥皇境的丹王古河,怕不是石樂志。
吐槽歸吐槽,人卻是要救的,否則,蕭炎若是出了什麽事,蕭薰兒怕是會把他生撕活剝了。
想到這裡,凌影哪敢怠慢,起身就往雲嵐宗廣場衝了過去,同時心裡祈禱著,蕭炎能多撐一會兒。
說時遲,那時快。
就在古河展翅高飛,向著蕭炎俯衝而下殺來時。
就在蕭炎身旁的雲韻鬥氣勃發,準備出手之時。
就在遠處的凌影不管不顧直衝過來救人的時候。
卻見蕭炎不慌不忙,盡管在古河的氣勢壓迫下,整個人都顫抖不已,他卻仍是氣定神閑。
“寧哥,救命啊!”
他仰頭大喊了一聲。
突如其來的大叫聲,直嚇得眾人下巴都掉在地上。
感情你小子鬧了半天,並不是自己有什麽強大的底牌,而是喊救命?
這是場中一眾人心中生出的念頭。
“哈哈,現在喊救命,不覺得太遲了嗎?”
聽得蕭炎的喊聲,古河一怔之後,心裡咯噔一下,小心翼翼的環視了一周,卻是毫無異常,他不由得笑了,隨後,神色猙獰的看著蕭炎,殺氣騰騰。
“今天莫說是喊寧哥,你就是喊爺爺,也是難逃一死!”
與古河的猖狂大笑不同,雲韻在聽了蕭炎的話後,卻是心中一動,臉上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
“寧哥?是兩年前的那個寧哥麽?你終於要露面了麽?”
雲韻心中滿是駭然,若真的是當年那個寧哥的話,丹王古河在他面前還真不夠看。
當初被蕭寧的一絲精神氣勢壓得動彈不得,以至於和蕭炎陰差陽錯的成就好事。
雲韻猜測,那個寧哥的修為定然比鬥皇強得多,至少也是高等鬥皇,甚至是鬥宗境強者。
至於更高的鬥尊、鬥聖之類,雲韻不敢妄自揣測,畢竟西北域這偏僻之地,能出一個鬥宗就算是了不得的成就。
鬥聖,那是想都不敢想。
後來,她回到雲嵐宗之後,曾秘密調查過蕭炎化名張飛的底細,可惜一無所獲。
畢竟,就連人名都是假的,又怎麽調查得到有用的信息呢。
這個所謂的寧哥,到底是男是女,是老是少,雲韻一無所知,卻將這個名字牢牢的記在了心裡。
眼下,時隔兩年多,終於又聽到了寧哥的名字,雲韻滿懷期待,如今,總算可以見到這個人的真面目了。
這時,一道清朗之聲,從九天之上滾滾而下,響徹雲霄。
“你想喊我爺爺麽?可惜啊,你這樣的孫子,我還真看不上眼!”
隨後,一襲青袍飄然而下,腳下踩著一朵祥雲,雙手背負在身後,說不出的瀟灑不羈,飄然欲仙。
“臥槽,太拉風了!”
隨著蕭寧的出場,場中加刑天、法獁和雲棱等人的臉色,幾乎是在頃刻間猛然大變。
整個廣場一片死寂,所有人都震驚的看著天上,看著那道人影降落,唯有人群中的蕭炎,看著這一幕,忍不住驚呼出聲。
駕雲而行,這可是神話故事中,那些神仙、妖魔或是得道高人的標志性動作,駕駛空中的雲霧禦空飛行。
朝遊北海暮蒼梧,食朝露餐雲霞夕。
傳說中的高人形象,立時充斥在蕭炎的腦海中,然而,他看到了什麽?
尤其是,蕭炎看到那駕雲而行的人,乃是他從藍星穿越過來的老鄉,亦師亦兄的蕭寧。
他心中的震驚感簡直爆表了,有木有!
蕭寧的精神力時刻關注著下方狀況,在聽到了蕭炎的求救聲之後,收起酒葫蘆,法力一振,渾身酒氣立時被蒸發一空。
他心念一動,腳下的白雲好似電梯一般,馱著他從天而降。
蕭寧落在地上之後,腳下的雲氣自動消散,正好落在蕭炎和古河的中間。
“寧哥!”
眼見蕭寧落下,蕭炎雙手抱拳,恭恭敬敬的施了一禮。
“這是一名遠超鬥皇境的強者”
加刑天緩緩吸了一口涼氣,聲音中有著掩飾不住的震驚。
“如此看來,此人似乎是蕭炎的援兵!那個蕭炎背後果然不簡單啊!”
法獁臉色出奇的凝重,喃喃道:“雲嵐宗這次恐怕要倒霉了!”
蕭寧微微頷首,環視場中眾人一眼,言道:“方才誰說要喊爺爺的,站出來讓我看看!”
眾人這才看清他的樣貌,攝於他神奇的出場方式,在場眾人都不敢輕舉妄動。
“什麽,他就是那個寧哥?竟然如此年輕?”
蕭炎身旁的雲韻心中一動,臉上驚詫莫名。
隨著蕭寧話音方落,所有人齊刷刷的看向古河。
這人突然到來,出場方式又是如此的與眾不同,加刑天、法瑪等人在沒弄清狀況之前,不打算插手,冷眼旁觀事態的發展。
“剛才的話是我所說,你又是誰?”
眾目睽睽之下,古河倒也不虛,挺身而出。
蕭寧抬了抬眼皮,漠然道:“怎麽,聽說你對我小弟小炎子有所不滿?還想搶走他的女人?打算強搶民女?有這回事嗎?”
古河深吸了一口氣,沉聲說道:“我是雲嵐宗長老,六星煉藥師,三星鬥皇境修為…”
還不待他顯擺完,蕭寧大手一揮,打斷了他的話,不屑的說道:“不過區區一個鬥皇而已,有什麽資格說三道四?”
“我……”
古河被噎了一下,無話可說。
蕭寧轉過身,看向雲嵐宗眾人,目光所及之處,眾人攝於他的威勢,竟然都不由自主地低下頭去,不敢與他對視。
“你是誰”
雲棱雙眼死死地盯著蕭寧,從對方體內溢滿而出的強橫氣息,讓他忍不住的顫抖不安,色厲內茬的喝問道。
“我是什麽人?一個無名小卒而已!”
蕭寧看了過去, 淡淡的說道。
雲棱眉頭緊皺,深吸了一口氣,壓下心中的驚慌,對著蕭寧雙手抱拳,沉聲道:“這位朋友,今日之事,是我雲嵐宗宗內之事,還請閣下不要隨意插手,事後,我雲嵐宗定會將閣下視為上賓對待。”
“宗內之事?小炎子何時成了你雲嵐宗人了?”
蕭寧哈哈一笑,質問道:“我問你,你意欲留下蕭炎,到底有何意圖?”
面對蕭寧的質問,雲棱義憤填膺:“區區一個鄉下小家族弟子,先前他打傷我宗少宗主不說,而後又意欲高攀本宗宗主的高枝,我雲嵐宗為何不能留下他?”
盡管蕭寧氣勢如虹,雲棱卻是絲毫不懼。
“嗯?小家族弟子?你是瞧不起我?”
蕭寧眉頭一凝,冷冷的看了他一眼,一股強大的精神力脫體而出,只見一道無聲的波紋蕩開,直衝雲棱而去。
“噗!”
好似一道看不見的巨力襲來,毫無抵抗力的雲棱便被擊飛了出去,口中噴出一大口鮮血。
刹那之間,雲棱顧不得自己的傷勢,從納戒中取出一支雲白色的笛子湊在嘴邊,狠狠一吹。
頓時,一股有些奇異的尖銳之聲,猛然自笛子中傳了出來。
尖銳的笛聲,繚繞整座雲嵐山經久不息。
廣場上所有人都因雲棱的舉止而安靜了下來,一時間,只能聽見那笛聲不斷傳揚。
“放肆!竟敢在我雲嵐宗撒野!”
就在這時,一道暴怒的大喝聲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