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著晨曦國王平靜的神情,三人忽悠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這種感覺並非來自身靈性的危險警告,在他們的感知裡晨曦國王的氣息正在消散,已經不像剛才那樣洶湧澎湃。之前是熊熊燃燒的山火,現在是即將熄滅的篝火只剩下零星火苗。他已經油盡燈枯了,斬我帶來的力量是有限度,也是有時間的。
但他們還是不放心,畢竟被這老家夥坑了幾次。
“是我贏了,你們輸了。”亞托斯克托自問自答。
達西圖蒙,毒赤生,丹尼爾這三位高階強者頓時緊繃身體,獻出了自己所剩不多的“藍條”,靈性湧動,法術回廊展開。
之前晨曦國王的陰險狡詐把他們整怕了,再加上他們目前的狀態,甭管他想說什麽,反正先補一刀。
就在他們手上法術回廊即將扔出去時,晨曦國王突然熄火了。在他們的感知下,亞托斯克托本就不多的靈性徹底消散,仿佛一個凡人。
三人的第一反應是晨曦國王被斬我燃燒殆盡了,斬我發揮出的力量越是強大,燃燒的速度就越是迅猛。一切都是有代價的,剛才晨曦國王的確威風了,打出了五階的風采,但每一劍揮下去都是在消耗自己的命。
當然主要原因還是晨曦之劍的爆發,否則就晨曦國王這種實力,基本上是一刀死。畢竟那種恐怖的力量,每一下相當於他們拚盡全力,他們估計最多只能打出五次左右。
晨曦國王的爆發是用命換來的,比不了,也不值得。
望著他們緊張的神情,被鎖鏈吊掛起來的亞托斯克托眼裡充滿了藐視,聲音平靜問道:“除了丹尼爾,你們其余兩人的傷要養多久?”
傷?
表情充滿了愣然與迷惑,下意識的檢查自身的傷勢。
一股奇怪的力量不知何時已經扎根,正在不斷的擾亂著體內的靈性,傷害不大,卻極其影響實力的發揮。就比如原本一個呼吸能放出來的法術,現在至少需要三個呼吸,而且構建某些大型法術回廊還有失敗的可能。
意識到這一點,兩人的表情瞬間沉了下來。
“老東西!”達西圖蒙滿是憤怒的怒罵,一根根尖刺拔地而起,刺穿了國王的身軀。
這次真的虧大發了,他從來沒有受過這麽嚴重的傷。這一身傷至少要花五六年才能養好,這段時間他的實力會大降,到時候遇到敵人基本只有逃跑的份。
毒赤生表情同樣不好看,不過相比起情緒失控的達西圖蒙,他至少還沉得住氣。
他的確受傷了,不過並沒有達西圖蒙那樣嚴重,只需要一兩年就可以養好了。
同時他也沒什麽外敵,所在的地區充滿了各種毒物,基本沒有人會要。就算有敵人入侵,他也可以往深山老林裡一鑽,養好傷後再出山。
一想到這裡,毒赤生有些同情達西圖蒙。
這家夥由於近親繁殖的緣故,繼承了祖輩的種種毛病。身體扭曲,靈魂錯亂(精神病),很容易在幼年時期病死,壽命上的其他人類來說也很短。不過唯一的好處就是確保了超凡天賦的傳承,差的直接死去,好的活下來成為強大的超凡。
這家夥腦子有問題,特別的跳,百無禁忌,招惹了太多的敵人。一旦受傷的消息傳出去,絕對是牆倒眾人推,包括自己在內也想推一把。
不過比起這個,他們現在更要擔心的是接下來該怎麽辦。
深受重創的他們,想要阻止晨曦之主的交接儀式顯然是不可能了。這也意味著未來將出現一位強橫至極的晨曦之主,一位與他們有著血海深仇的強大王者。
面對這麽一位晨曦之主,他們能擋住對方復仇的步伐嗎?
“呵呵呵……”亞托斯克托嘴角滴落血液,“你們輸了,你們徹徹底底的輸了,哈哈哈哈!”
“晨曦的崛起無人能擋,不遠的將來晨曦的光芒將照亮你們的國土,摧毀你們那肮髒的城牆,降下旗幟。”
丹尼爾道:“晨曦國王,現在那些帝國可不允許爆發過大的戰爭。就算您的後代再優秀,也不是帝國的對手。”
“所以允許你們瓜分晨曦?哈哈哈!可笑!還真是可笑!”亞托斯克托譏諷的大笑。“弱小果然是最大原罪。”
晨曦王國不斷的被周邊國家吞並領土,對此那些高高在上的帝國沒有理會,對於他們來說,這只是小國之間的“玩鬧”。
丹尼爾沉默的幾秒,沒有反駁對方,道:“我願意返還近幾十年來吞並的領地,並作出一定的補償,換出兩國的和平。”
他決定服軟,晨曦之劍的力量他算是見識到了,並非他們能抗衡的。
至於將這把劍帶走,目前他做不到,更不敢去嘗試。
“我可以答應你,但新晨曦之主可不會答應你。那兩個孩子不管是誰都野心勃勃,她們總有一天會踏出去的。”
“晨曦王國衰落多年,超凡者嚴重匱乏,並不是一位強大的晨曦之主能拉回來的。”丹尼爾道。
“丹尼爾,國家是什麽?”
“王,貴族,超凡,平民。”
“我以前也是這麽想的,可惜我錯了,大錯特錯。”亞托斯克托望著遙遠的地平線盡頭,表情有些迷離。
“國是千萬家,祂是所有人的總和,其中包括王,貴族,騎士,民眾。獨屬於某些人的國家,不是一個完整的國家。”
“丹尼爾,你見識過千萬平民的力量嗎?”
丹尼爾眉頭微皺,晨曦國王是不是快死了,變得有些精神錯亂。
“平民何來的力量?若不是處於我等的庇護下,他們可能連最弱小的綠鬼都打不過。”
“呵呵呵……我見識過,我曾獨自一人在東境中觀看了三天三夜,那真的很美,一種超越一切的強大。修一條幾十萬步的道路,只需要不到十天,凡人奔跑的速度都跟不上他們修建的速度。領導者的一道命令,可以瞬間驅動幾千,幾萬,甚至幾十萬人……”
“你需要一份獸肉,一分鍾後就會有獵人進入森林。你需要一份鐵礦,一分鍾後就會有礦工進入洞穴。你需要修建一座宮殿,第二天十幾萬人立刻開工。遠在上百裡的地方,正在為你運來石頭,有人幫你雕刻家具,有人為你鏟平道路……”
亞托斯克托聲音充斥著一股向往,仿佛孩童對於玩具的向往,同時也極其虛弱,變得飄渺不定。
“一個千萬人為之奮鬥的國家,一個無數人為之奉獻的國家,一個上下一體的巨人……我真的……好想再見一次……”
蒼老的手臂伸向遠方,眼淚不斷的滴落。
臨近死亡時,晨曦國王才意識到原來自己還是非常怕死,他還想再看一次那壯觀的場面,想要見證這樣的國家究竟能走到何種地步。
渴望見證一個即將到來的新時代,一個波瀾壯闊的時代。
可惜他沒有那個資格,沒有資格見證嶄新時代的到來,他是晨曦舊時代的終結。
“大公啊……晨曦能不能成為萬民敬仰的偉大國度……”
父王,成功了。
刷!
一抹寒光閃過,亞托斯克托從空中墜落,眼角還殘留著淚水。
“老家夥,我要將你的頭顱做成杯子!專門供給奴隸喝水,哈哈哈!”達西圖蒙接住頭顱,轉身就跑,身影輾轉幾下,短短幾個呼吸的時間跨出了數百米。
丹尼爾回過神來,怒不可竭的吼道:“達西圖蒙!”
提起所剩不多的靈性,追了上去,然後對方早就跑沒影了。
此時這片滿目瘡痍的大地上,只剩下毒赤生,一把金光環繞的大劍,一具無頭屍體。
毒赤生望著插在地上的晨曦之劍,那顆赤紅色的晶體是那樣的美麗,神秘的花紋綻放著遠古的風彩。
咽了幾口唾沫,最終一咬牙轉身離去。
這個東西不是誰都能拿的,要是這麽輕易可以拿到手,這幾百年來早就被某位強者取走了。來之前他有自信取走這把劍,但經歷場戰鬥後,這份自信徹底被磨滅了。
這把劍太詭異了。
這一刻戰爭徹底結束了。
不知過了多久,馬克來到了晨曦之劍前,雙膝跪下對著那具無頭屍體,深深地行了一個大禮。
無頭屍體被裝進了早已準備好的白銀棺中,晨曦之劍就在其中。
……
遙遠的東方,鋼筋水泥的森林裡。
艾琳正在不厭其煩的將手中的書籍翻了一遍又一遍腦海裡回響起,這段時間所學到的知識,以及那些口音別扭的通用語。
“培養民眾的集體性,榮譽感,力量感。通過站軍姿,踏步走,從肉體上形成記憶,形成最基礎的集體性……通過語言和口號的不斷灌輸,埋下虛假的種子……”
“然後是化虛為實,將人安插在民眾中,用“貴族”去欺壓他們,然後引導他們反抗。用一次又一次微弱的反抗,一步步讓他們做大,成功……”
“最後發起一場戰爭,單純靠普通人勝利的戰爭……”
艾琳斷斷續續的呢喃,這是她經過學習總結出來的方法。
完全基於理論上,連她自己都覺得有些亂來的方法。
就在這時一滴眼淚無緣無故滑落,內心忽然有些驚慌。
咚咚咚!
清脆的敲門聲響起。
“艾琳女士,長官請您過去一趟,有事告知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