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把弟兄們都召集起來,各自藏在平日的堂口,等我號令!”
魏懷昌吐了一口唾沫,“呸,老東西,平日裡打打殺殺就讓我們去,金銀財寶也不見得給多少,仗著自己家大業大,把這些窮苦弟兄當狗使喚,現在又想著卸磨殺驢?”
其實魏懷昌,本人就是當年蘇頂文執掌白虎幫時候的一個下屬,在蘇頂文離開之後,坐上了這個大當家的位置。
沒有人願意做個傀儡,尤其是坐上了那個位置之後。
可是蘇頂文在鹽城,勢力太大,更別說白虎幫裡面,忠於他的人還是很多,就算是平日裡有些不滿,魏懷昌也對蘇家是畢恭畢敬。
然而這次的事情,他是看得清楚的,蘇頂文要用白虎幫去給賈登科賠禮,只要不出事,那麽就算白虎幫沒了,他蘇家依然是蘇家。
可是自己呢?白虎幫沒了以後,自己還能做什麽?
即使能從牢裡出來,難道再回去蘇家當個打雜的?而且蘇家還未必敢用自己?
更別說能不能從牢裡出來,根本就是要看那個從青城來的大掌櫃是什麽意思。
可是這根本就和自己無關啊,魏懷昌可以肯定,自己絕對沒有叫人去襲擊過賈登科。
是哪個直娘賊,去招惹這個災星?
沒錯,那天晚上,在怡紅樓裡面,坐在劉文輝他們一眾人隔壁的,就是魏懷昌,當時自己要去如廁,路過的時候恰巧聽到一些。
當時還嘲笑這個劉公子真是爛泥扶不上牆,現在看來,自己反而還不如他?
豈有此理!無妄之災!
怡紅樓裡,難得清閑,晚晚坐在窗邊,望著遠方的山麓,似雲似霧,朦朦朧朧,有些看不清楚。
“小姐,今天樓中樓裡面,好像都挺安靜的,不光是我們怡紅樓,就連外面那些茶市,酒樓也都沒什麽客人。鹽城是不是出大事了?我聽幾個出去采買的姐妹們說,外面現在到處都是官兵和捕快,挨家挨戶地查問。”
一個小丫鬟走進來,一邊給晚晚煮上茶水,一邊收拾房間。
晚晚‘嗯’了一聲,回答:“聽說是昨夜在鹽城,那個青城來的賈掌櫃被人襲擊了。”
“呵,鹽城裡面還有這樣的凶徒嗎?敢去襲擊商會的大掌櫃?”小丫鬟有些驚訝,卻也沒有什麽恐懼,這裡是鹽城,四通八達,那些各個地區來的人,時不時發生一些口角,打架之類的事情也是見過的。
不過在徐州敢行刺商會大掌櫃的,恐怕是沒有幾個。
“難道是白虎幫?”小丫鬟收拾好東西,手裡提著換洗衣物,突然眼前一亮,看著晚晚。
“這誰知道呢?說是到現在都沒有抓到人。”晚晚慵懶地靠在窗邊,眼裡是趴在窗戶邊上曬太陽的小貓。
“那就肯定是了,敢在鹽城這樣做事的,不是白虎幫還是誰,要是別人的話,早就抓住了,估計捕快們也不想招惹白虎幫吧。”
小丫鬟越說越起勁,似乎還找到了不錯的理由,一時之間,小拳頭捏緊,有些激動,似乎迫不及待要找人分享一下自己的想法了。
只是在出門的時候,隱隱約約聽到後面一個聲音:“對啊,連你都這麽想,那全城的人估計都會這麽想。”
小丫鬟回過頭,看了一眼還在那邊坐著的晚晚,沒有再說話,好像剛才是自己幻聽了。
搖搖頭,急忙拿著衣服出門去了。
……
鹽城,多少年沒有過的嚴打掃黑行動,
浩浩蕩蕩地展開了。 一連兩天,整個鹽城都變得嚴肅異常,平日裡四通八達,和各地都相處不錯,甚至有外鄉人在這裡安家的鹽城,好像變了個樣子。
捕快們眼裡閃著光,哪怕看見一個在街上調戲小姑娘的年輕人,也要抓起來毆打一頓。
完全不管對方喊著什麽‘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之類的東西。
流氓團夥更是遭了災,被這些捕快們一輪又一輪地搜刮,往往是上午剛被敲打了,下午就又被提溜出去。
就差被綁上紅腰帶,然後遊街示眾了。
當然,老百姓們對於這種事情是樂見其成的,能讓自己的家鄉變得更美好嘛。
不過這樣的高壓,也在打擊著城裡的商業,甚至讓很多外地商隊,都有些害怕了。
可是想要離開的時候,又被限制了行動。
這年頭山賊多得是,商隊出門在外,要不就是雇傭鏢局,要不就是自己攜帶護衛。
可是這些武士,現在都被鹽城定義為需要‘特殊照顧’的群體。
“商隊可以走,武士留下。”范重光這兩天已經不知道重複過多少次了。
感覺自己嘴皮子都要被磨破,范重光看著眼前這些商人們,無奈地攤了攤手:“各位,我就是個捕頭,上面下了命令,我怎麽敢放你們離開?城門官不給出, 你們找我也沒用啊?”
作為鹽城幾十年的老捕頭,范重光當然是在這裡很有人緣的,這時候大家雖然是被城門的官兵為難,第一時間卻都跑來找他的麻煩。
“我們也知道你不容易,可是再這麽下去,咱們這買賣還怎麽做啊,你又不是沒看見,外面那些小攤子,都快要被逼得關門大吉了,徐大人是個什麽說法啊,鹽城不能這樣下去啊!”
范重光隻好又開始了新一輪的勸慰。
……
賈登科就坐在院子裡,頭上的繃帶還綁著,也很精神的樣子。
“徐大人,鹽城這幾日商業被限制,這是必然的事情,嚴打之下,肯定會有這樣的影響,不過在嚴打之後,鹽城一片清明,百姓們再也不用擔心那些地痞流氓,生意自然會更好,他們現在不懂,以後會感激你的。”
鹽城知府大人,徐天壽,就坐在賈登科對面的小板凳上,官服托在地上,很有一點古怪的感覺。
不過這個時候,徐天壽也是顧不上這些事情的。
誰讓自己是來求人的?
賈登科到鹽城,作為知府大人,徐天壽當然是知道的,也對賈登科的到來表達了歡迎。
不過畢竟是行政人員,總不好直接和這些商會的大掌櫃打交道,免得被上頭指責。
該避諱的總是要避諱,可是今兒早晨,再一次被那些鹽城的大商人,富豪們堵在家門口之後,徐天壽就決定還是來親自拜訪一下賈登科好了。
人在屋簷下,就先低個頭嘛。
這都是為了百姓嘛。
合情合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