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有時候像個小孩,睚眥必報得很,那些年給過老太太白眼的,做生意的被主子折騰黃了多少?”
“不過我呀,也最喜歡主子這一點,”小慧臉上也有一點微微的發紅,不過在夜晚淡淡的燭光下,並不明顯。
“鄰居家有幫了一點忙的,給過哪怕一點點東西的,這幾年主子都是不遺余力啊,就咱家的學堂,每個月請先生都要幾十兩銀子,哪是那些窮苦人能來的?”
“可是主子不僅不跟他們要錢,還親自和老太太上門去勸說,讓他們都把孩子送過來,這就是要讓這些窮鄰居以後能有個改命的機會啊。”
“我就喜歡他這個愛憎分明的性子,這樣的人,也許不會對咱們多好,可是絕對不會讓咱們受委屈。”
“一個窮鄰居,他都能幾年如一日地幫忙,更何況我們?至於你說的秀兒,呵呵,你真覺得她能過了老太太那一關?還是能過了主子這一關?”
“說白了,她和我們一樣,都是賈府的人,都想進這個家門,也都機會不大,最起碼在主子正式娶親之前不大,唯一的區別就是,咱們是家裡長大的,她是外來的而已。”
“只要能一心一意對主子好,對賈家忠誠,多一個朋友有什麽不好的,你也用不著去費心跟她打好關系,她要是真想進這個家門,就該是她來討好你。”
“對嘛,就該是她來討好我!”桃子聽到這裡,精神了許多。
小慧笑了笑,桃子這個患得患失的小心思,哪裡能瞞得過她?
“行了吧,桃子大姐?你要是心裡舒服了,就放我去睡覺?我忙了一整天,還要幫某人清帳,還要陪你八卦,很累的。”
說著話,小慧不滿地瞪了一眼隔壁賈登科的臥室,按照平日裡的習慣,肯定是要讓賈登科自己來處理這些事兒的,尤其是對蒼雲寨的安排,投入,不過看在他剛回家就這麽累的份兒上,就幫他一次好了。
一聽這話,桃子頓時就撲上來開始了鬧騰,兩人一路嬉笑著離開了書房,各自去休息了。
……
又是一個陽光明媚的早晨,秋天的早晨,是一年中最舒爽的時候,剛剛離開了夏日的煩悶,園子裡的花草也都沒有落下,萬紫千紅之中,帶著絲絲涼意的風輕輕吹著,賈登科背著手,步履生風。
雖然自己的領地就這麽一點兒,但也足夠賈登科逛上一個早晨了,一路上過來,和桃子鬥鬥嘴,跟端著水盆的翠花姐姐問個好,搖頭晃腦的賈登科,盡情享受著這個秋日的早晨。
陽光滲過淺淺的雲層,落在院子裡,落在賈登科手裡的包子上。
韭菜雞蛋豆腐餡的,賈登科的最愛。
“桃子,看我來一波操作。”伸個懶腰,聽著身上咯嘣響,賈登科發現自己最近有些太懶了,把包子塞進嘴裡,向著丫頭示意一下,走向了放在院子一邊的單杠上。
“咿——”
“呀——”
於是,吊在那兒上不去的賈登科,和端著食盒的桃子大眼瞪小眼,進行了一波友好的眼神交流。
“你瞅啥?”
“瞅你啥時候上去。”
“你看不出來我上不去?還這麽盯著,我多尷尬?”
“噢。”
“噢什麽,你倒是別盯著了啊?”
好風乘雲來,送我上天去,一股子風仿佛聽到了賈登科的呼喚,從身後而來,賈登科也沒覺得怎麽用力,自己就坐在了單杠上面。
從他身後走過的是劉湘君。
只是抬了一把賈登科,劉湘君走到桃子身邊,從餐盤裡拿出來一個包子,咬了一口,點點頭,轉過頭來,
似笑非笑地盯著賈登科。“自己能下來不?”
“廢話!當然能!”賈登科還在努力維持著自己不多的尊嚴,一雙不算很長的腿晃蕩了幾下,終於成功降落。
“說吧,找我啥事兒?”
雖然劉湘君把自己給送上單杠,但是怎麽看她都不懷好意,大概是想看自己下不來的尷尬,所以賈登科在一起走回書房的路上,也沒有給她一個好臉色看。
大概也明白賈登科的心思,劉湘君並沒有搭理他,只是和桃子交換了一個‘你懂得’的心情,就開門見山了。
“段威今天要見我,有什麽要注意的嗎?”
“不用,昨天中午在好客樓基本上都談好了,段威也挑不出刺來的,你就直接說,你會擔任第二軍團長官,一方面顯得你有誠意,願意主動為徐州做些事兒,自己也留在徐州,第二畢竟這職位在面上是屬於段威下屬的,他也會願意。”
兩人一邊說著話,一邊走到賈登科的院子裡,還沒進書房,劉湘君突然伸手扯了一把賈登科。
“嗯?”賈登科轉過頭,順著劉湘君的目光往另一邊看過去,牆上,一雙真的大長腿正在晃蕩。
“賈掌櫃?”
軟軟的聲音,真誠的笑容,陽光從她側面而來,發梢在微風下飄在臉頰一側,仿佛鍍上了一層金邊。
崔星笑得開心。
“不是,你就不能走門?一天天的,遲早被大當家的一刀劈了。”
崔星的笑容僵住了。
劉湘君笑了起來。
桃子用一種‘我就知道會這樣,你們根本不懂某人嘴有多賤。’的神色看了看兩個正在對峙的女人,抬腳走進了書房。
“崔姑娘,上次倒是多謝你了,肖鋒這小子居然真的給我下毒,要不是你提醒,恐怕現在也是個麻煩。”
“我今天就是過來看熱鬧的。”崔星捧著一杯熱茶,手裡捏著一個包子,笑嘻嘻地說著。
“肖鋒要來我家?”賈登科眯著眼。
“嗯啊,我昨夜不小心聽到他在和人商量,說要上門來威脅你,你也知道,肖鋒現在很苦的,這次回來,連段威的面都見不到,這兩天盡是借酒澆愁了,堂堂一軍團長官,混到這個份兒上,我很同情。”
崔星說的很合情合理,只是臉上那個嘲諷又不自覺的笑容,實在讓人難以相信她的誠意。
“比起這種小事,我更好奇的是你,你到徐州都有幾個月了,怎麽就去了一趟守備府,究竟有什麽打算,說出來讓我和大當家的,給你參謀參謀。”
賈登科眉毛跳了跳,要說起這幾年自己遇到的人,最古怪的就是這個崔星。
不知來處,不知去處,只知道她功夫不錯,能和劉湘君過招,目的又在段威。
“賈掌櫃,不要對女孩子這麽好奇,好奇心有時候會害死人的。”
一排銀牙在晨曦裡閃閃發亮,崔星的笑容越發明豔動人。
“姑娘,你牙上有菜。”
……
大眼瞪小眼,大概崔星在考慮要用什麽手段來對付賈登科,才能表達自己心裡的憤怒。
而賈登科也不露痕跡地靠近了劉湘君一點,開玩笑,崔星的身手自己是見過的,要是她真惱了,賈登科可不打算在剛回到青城的第二天就光榮負傷。
“掌櫃的,肖鋒將軍請見。”
門外老三的聲音總算是給了一個台階,賈登科急忙招呼著把肖鋒帶進來,又轉過頭,笑呵呵地說道:“崔姑娘,你還是暫避一下,肖鋒畢竟沒見過你,我估計你也不想被人知道自己的存在。”
“好。都聽你的。”崔星眯著眼,笑語盈盈,站起身來,去了簾子後面。
“肖鋒將軍,快請坐。桃子,把我上好的新茶拿出來,請將軍嘗一下。”賈登科話說的很熱情,只是坐在那裡,一動不動。
肖鋒是獨自一人前來的,剛一進門,房裡只有三個人,打量了一眼,也笑了起來,頗有些灑脫的意味。
“賈掌櫃,大當家的,肖鋒有禮了。”拱了拱手,也不客氣,坐在了賈登科的對面。
“將軍,你要來也不提前打個招呼,我好安排些吃食,這樣吧,等聊完到中午了,咱們要不去飛哥的好客樓?”
“這就不必了,賈掌櫃好意,肖鋒心領了,今日前來,是有事要求賈掌櫃,吃飯就算了,您貴人事多,我是知道的。”接過來桃子遞過來的茶,肖鋒喝了一口,笑著說道:“果然是好茶,入口微澀,回味香甜。”
“將軍有什麽事情,需要我幫忙的,但說無妨。”
“那我就直說了,賈掌櫃,還請您高抬貴手,給我和手下弟兄們一條活路。”
“這話是怎麽說的?”賈登科抬了抬眼。
肖鋒歎了口氣:“我若是早知道您和大當家關系如此,蒼雲寨不可能對您下手,當然也就不會蠢到在一線天幾次設計讓你們反目了,這是我的問題,我認了。”
“可是啊,賈掌櫃應該也知道,段大人對我,對第一軍團,算是失望透了,估計用不了幾天,我就該卷鋪蓋走人了。我是想著能離開徐州,換個地方,去重新找份營生過日子。”
“然而我肖鋒,這些年為段大人鞍前馬後的,得了不少好處,也得罪了不少人,這一次段大人棄了我,估計那些想報復我的人,都不會讓我安穩離開的。”
賈登科手指輕輕敲打著桌面,“將軍說的有些道理,不過這和我也沒啥關系啊,而且,就算將軍打算離開徐州了,也不至於手下一點安排都沒有,哪是什麽阿貓阿狗就能為難你的?只要段大人肯放你離開,你有什麽擔心的?”
“將軍總不會是怕商會為難你吧,這你大可放心,我們對你沒什麽興趣,我們都是些生意人而已。”
肖鋒苦笑一聲:“賈掌櫃,牆倒眾人推,你當然不會為難我,可是有數不清的人知道我們有過節,自然會有一些投機取巧的人,覺得拿了我的人頭,就能讓賈掌櫃高看一眼。”
“呵呵,無知鼠輩,將軍不必擔憂,需要用這種手段來取信於我的,自然不會是什麽高門大戶,剩下那些小魚小蝦,不過是給將軍喂刀的人。”
從肖鋒進來的第一句話,賈登科就知道沒有必要虛與委蛇,肖鋒不是來詢問自己和蒼雲寨關系的,他也知道問不出來,何況問了出來,又能如何呢?
所以肖鋒的意思很明確,就是想盡快脫身,可是他說了實話,卻不是全部的實話,賈登科並不認為只是些小偷小摸的,就能逼著肖鋒來求自己。
能做第一軍團當了這麽多年大將軍的人,手底下還能沒兩把刷子?
如果不是為了維護一個前途,不能授人以柄,去一線天的路上,肖鋒想要自己死,多的是辦法。
“賈掌櫃,我也不瞞你,剛才說的不過是些小事兒,我今天前來,是想求一個平安,想要賈府的商隊送我離開。”
“嗯,你繼續說。”賈登科並沒有直接答應,也沒拒絕。
“真正想要我命,也有這個能力要我命的,徐州無非只有三個人,你,劉大當家,段大人。我今天前來,能看得出來賈掌櫃已經對我這個失敗者不感興趣了,自然大當家的也不會在意我。”
說到這裡,肖鋒對著劉湘君抱了抱拳,說道:“雖然和蒼雲寨多有衝突,雙方也各有損傷,不過肖鋒為人辦事,想必大當家也不至於事後報復。”
“所以,你是想說,段大人不會放你走?”賈登科眼前一亮,左手大拇指和食指中指輕輕摩擦。
桃子坐在一邊, 作為最熟悉賈登科的人,當然明白,這就是感興趣了。
“正是。”肖鋒很光棍地承認了。
“可是,以我對段大人的了解,只要你安安分分地離開第一軍團,他不至於對你有什麽想法。段大人可是很務實的人。”賈登科微微一笑。
肖鋒又喝了口茶,“賈掌櫃不必試探,我確實有一些可能會引起段大人不高興的事情在,不過我不打算用這些來換個平安,這對你也未必是好事的,我來這裡,求賈掌櫃幫忙,可以給你其他的東西。”
“其他東西?”賈登科突然笑了起來,“如果你說的是在行軍路上給我下的毒,那就不需要了,我不僅解了毒,也把下毒的那幾個人都查清楚了,這不是等著你走了再收拾他們,免得現在動手,節外生枝嘛。”
“哈哈,哈哈哈哈,我就知道這種小伎倆拿你沒辦法,”當初的算計被當場揭破,難得的是肖鋒居然一點不慌。
賈登科內心讚歎,果然夠光棍!
“所以,將軍,打算用什麽來換平安呢?”
“用段威的秘密!”肖鋒一邊說著話,一邊瞧了一眼劉湘君。
“無妨,大當家的是自己人,不需要。”賈登科大手一揮。
“段威得到宛州指示,和雍王府最近都有聯系,他要清理商會,收攏兵權!”
……
“肖鋒的話,可信嗎?”一直等到肖鋒離開,劉湘君才開口。
“我也不知道,不過去試試就懂了,段威嘴巴嚴實,別人可未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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