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是段威的守備府裡,也沒有這麽強的軍士吧?
開什麽玩笑,自己手底下這些人,可是在幽州做無本生意起家的,哪個兄弟手底下沒幾條人命?
只不過是後來在幽州惹了不該惹的人,才想著來徐州殺幾頭肥羊的。
後來被官府追的沒路了,才被董成福招攬下來,養在莊子裡。
這些大掌櫃們,誰手底下能乾淨?這些年下來,自己火拚的時候也不少,哪有今天這樣的?
就這些平日裡跟著掌櫃們,抖抖威風,欺負一下老百姓,實際上最多就是打架鬥毆的家丁們,也能把自己的弟兄給打成這樣?
領頭人眼睜睜看著自己平日裡一起吃喝嫖賭的好哥們被人像切西瓜一樣,斬斷了頭顱,那個熟悉的大腦袋還從自己面前劃過的時候,隻想問一聲對方。
究竟誰才是強盜?
剛想憤怒地大吼一聲,就看見站在人群中的賈登科,賊兮兮地眯著眼睛看現場,還不住嚷著:“都抓起來,死活不論,賣去官府,人人有賞!”
傷害性不高,侮辱性極大。
領頭人隻覺得自己一口老血就要噴出來,眼看著兄弟們一個個倒下,再也無法控制一腔悲憤,提著刀子,就要往前衝。
可是面前一個長相奇醜的豹眼大漢,拎著一把比自己手中刀子足足長出一倍的金環大刀,就這樣擋住了自己前去的路。
看著那個領頭人被一刀劈開了胸膛,臨死前還深深地凝望著自己,賈登科哆嗦了一下。
不懂為什麽,腦子裡突然有一個想法,難道說牛郎織女也是這樣隔著銀河,深情對望的嗎?
只是眼下這條銀河,實在有些煞風景。
豹眼大漢‘哈哈’大笑,狂叫道:
“什麽是一條龍?這就是一條龍!”
劉府,劉如意聽著下人們傳來的消息,臉上一片冷峻,看著坐在自己對面的馬天元,開口:
“馬掌櫃,董胖子倒了,你來攔著我,不去幫他,我就問你一句話,賈登科要比他好?”
馬天元老神在在,回答:“總不能比他壞。”
劉如意的眼裡閃爍著冷芒,從自己下定決心,要幫助董成福之後,還沒來得及抽調人手,馬天元就來串門了。
這個老賊,不鹹不淡,就連話都懶得說幾句,擺明了就是來告訴自己,他是來監視的。
連馬天元都坐在自己家裡,不用問,外面還不知道有多少馬府的人,甚至還有捕快,只要自己的人一出動,只怕就會被抓,到時候連自己都會變成董成福的幫凶,一起被拉下水。
董成福多少年的城府啊,就這樣被賈登科刺激得全煙消雲散了。
只是劉如意感歎自己回神回得太慢了,這次的事情,擺明了自己不會有什麽好處,只能看著馬天元和賈登科坐大。
“馬掌櫃,我們三個人,執掌商會幾十年了,賈登科今日能用這種手段,把老董拉下水,難保明日不會對你我出手。到時候你又要如何?再幫著他處置掉我?”
劉如意想要最後掙扎一下。
可是馬天元完全不上當,笑了一聲,說道:“老劉,咱們做事兒,什麽時候會反反覆複?我既然要這麽做,自然是有我的道理。”
也許你以後會越混越慘,可老子不會,你那兒子一向跟飛飛不和睦,可是阿科卻和飛飛是好朋友,馬家始終要交給下一代的,就當為未來打一份基礎。
黎明,等了一夜的董成福,
不僅沒有等回來自己的人,反而看見了遠處捕快們的身影,慘笑一聲,肥胖的身子搖搖欲墜,跌在椅子裡。 青城府衙,段威就坐在前面,平日裡這種審案子的事情是不需要他親自出馬的,青州的知府就足夠了,可是今日不同,因為站在下面,帶著枷鎖的,是董成福。
而站在另一邊,眼中帶笑的,是賈登科。
“董成福,你在城外的莊子,自前兩日開始,便陸續有人進入青城,都是一些亡命之徒。”
段威身側,坐著的知府張旭已緩緩開口,絲毫不帶任何感情色彩,仿佛只是在敘述一件很平常的事情。
有自己的主子提前告知,加上他就坐在一邊給自己鎮場子,張旭已當然是氣派十足,尤其是看著平日裡自己都沒有機會去討好的董成福,竟然成了犯人,心裡更是暗爽。
“昨夜,賈掌櫃家中被強人襲擊,抵擋之下,捕快們趕到,全部抓獲,正是你的手下。”
“而從昨日你府被民眾闖破之後,你便一直藏在莊子裡,也是你手下的心腹,在為你傳遞消息,指使強人襲擊賈府。”
“你之前就派人騷擾雨花街賈家商行,現在又害人性命,在我青城引起如此動亂,鐵證如山。”
“本官所說,可曾有不實之處?”
董成福‘嘿嘿’笑了一聲, 不再是早上那副神色慌亂的樣子,而是相當平靜,眼裡清明。
“沒有不實之處,不過大人,我家被人闖開大門,該如何處置?”
“民情激憤,所傷無辜,本官已經安排下去,對各處小商販嚴厲懲戒,教化民眾,至於你家中所受損失,自然有商販彌補。”
張旭已把自己早就準備好的各種回答都放了出來。
“好,好,好,我家被人襲擊,便是如此做派,賈府被人闖破,是另一種做派。不虧是我青城的父母官。”
不等張旭已說話,董成福就轉過頭,看著賈登科,直接開口:“賈掌櫃。”
“董掌櫃,有話請講。”賈登科微笑著回應。
“我認栽了,你手段高明,又有高人相助,是我低估了你,我現在想知道,我家中妻兒,可還在人世?”
“據我所知,當日您家中出事,恰好馬飛飛公子路過,便帶人進入,將您的家眷救出,在馬府中妥善安置,想必您很快就能看見他們了。”
賈登科笑得和煦而靦腆。
“明白了,原來如此,我認輸了。還請給他們一條活路。”董成福笑了笑,似乎有些釋然。
天氣晴朗,初夏的微風從大堂口吹過,董成福深深地一呼吸,平日裡充滿了假笑的胖臉,竟有些慈眉善目。
“喂,你大病初愈,坐在屋頂上吹風,是要讓我再給你找些大夫嗎?快些下來。”
賈府,賈登科坐在精致的小樓上,看著對面屋頂上的女子,搖了搖手裡的桂花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