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的時候應該就來了,我是要先來把事情都安排妥了,你也知道,我家那位主子,懶得很,總是把事情丟下來就不管了,偏偏事情辦不好,還要怪罪我。”
“可不敢這麽說,那是賈大人,你以後可要小心點,要是被有心人聽到了,傳揚出去,你可怎麽辦?”
聽到秀兒的話,王琳急忙擺手,還轉頭看了看門口。
秀兒笑著說:“您別擔心,我們都是這樣的,主子家裡和大多數人不一樣,說話都挺隨意的,您放心吧,她們幾個比我還能鬧騰呢,有時候桃子都會和主子拌嘴。”
“你心裡有數就好。”
王琳頗有些慈愛的看著秀兒,自己經營綺雲坊這麽多年,秀兒可以說是最出人頭地的姑娘了,也是她的驕傲,雖然幾十年自己都沒鬥得過另外兩家,可是現在不一樣了,一人得道,雞犬升天,在秀兒成功進入徐州守備府之後,所有人都對綺雲坊尊重了幾分,尤其是秀兒和其他姑娘不一樣,不是進去給人當小妾,而是作為賈登科的幕僚,參與進徐州的大小事。
雖然也有些人頗有微詞,說什麽賈登科胡亂辦事,居然把一個青樓姑娘放進守備府,這是對文人們的不尊重,不過也只是背後議論幾句,徐州連朝廷的話都不聽,而如何會看重他們的意見呢?
加上當初賈登科那一句‘百無一用是書生’更是讓大家對未來無望了,甚至有幾個文人相約,還號召大家一起離開徐州,前往宛州,為朝廷效力,不過話說的好聽,大義凜然,實際上這麽乾的人卻寥寥無幾,誰都不傻,宛州就能比徐州機會更大嗎?
只有幾個已經上了年紀,還一無所獲的人在長籲短歎幾句‘世態炎涼,人心不古’而已了,隨著賈登科坐穩了徐州,更多的人想的是如何在他面前表現一下,為自己博取一個前程,而不是說那些窮酸話。
只不過賈登科在接手徐州之後,可以說是深居淺出了,最起碼賈氏商行,他是真的放手給了賈慧,到現在為止,那幾個整日裡抱著書在商行晃進晃出的人,都沒有機會見到賈登科,自然也就不能坐而論道了。
而商會之中,賈慧也正是接替了賈登科的位置,整日裡和另外兩位掌櫃議事,重新劃分商會內部的權力,這一次,馬家和劉家都被限制了不少,尤其是劉如意,他的生意本來就是糧草,在官府不像之前那樣配合的情況下,也是過的不如以前了,只不過還能支撐而已。
當初,段威為了分化商會,才會讓官府對劉家大開綠燈,以此獲得劉如意的支持,讓商會給官府的壓力小一些,而如今,賈登科自然不需要如此。
而馬家對此,則樂見其成,誰都知道劉如意手裡的這份兒利益太大,餐飲業哪裡能和糧食比呢,在得到賈登科的保證,確定馬家未來的地位之後,馬天元就決定支持賈登科了。
就算他賈登科再如何,徐州也不可能都是賈家人,他總是需要其他家族的,而馬家就是他最好的選擇,不論是馬飛飛和他的私人交情,還是馬家這些年和賈府的關系,都預示著未來的馬家,也會成為徐州數一數二的大家族。
元宵佳節,秀兒也是來負責這次宴會的,三個樓她一早都已經走過了,和各位掌櫃以及守備府的人員溝通協作也辦好,最後才來到綺雲坊裡,一邊休息,一邊和王琳聊天。
“你就放心吧,咱們都已經準備好了,這是你第一次負責辦事兒,誰都會給你這個面子的,而且那邊石傳傑也是從早就開始忙了,快休息會兒吧,比以前都忙。”王琳有些心疼地給秀兒弄了弄頭髮。
秀兒笑了起來,說道:“忙是真忙,不過我也是真的開心,這樣的日子要比我之前夢裡的都好,大家看見我打招呼,不再是覺得我是個漂亮姑娘,而是真的把我當成一個能做事的人。”
“明白,我都明白,”王琳點了點頭,當初自己不也是這樣的嗎?
中午,整個青城都喧鬧起來,無數的客棧,酒樓都聯合起來一起組織這一次的宴會,大家也是真心實意想要熱鬧一下,馬飛飛站在河邊的小路上,喊了幾嗓子之後發現效果不好,直接爬上馬車,站在馬車頂子上,吹響了掛在脖子裡的哨子。
尖利的聲音劃破天空,大家都注視過來,馬飛飛高升喊道:“都給我聽好了,這次宴會雖然是大家一起做事兒,但是這也是一種競爭,我們要在這次宴會裡,讓所有人,包括外頭來的那些商人們都知道,好客樓的美酒佳肴,那是整個青城,整個徐州最好的!”
“是!”浩浩蕩蕩的十幾輛馬車裡頭,所有人都急切地大聲回答。
而此時明月樓搭起來的台子上,柳盈盈帶著一眾舞女正在翩翩起舞,冬日裡大家雖然都穿著比較厚重,但是衣物也不能阻擋曼妙的舞姿。
賈登科就坐在側面,和雍王爺兩人談笑著。
見到石傳傑走過來,賈登科招招手,把他喊過來,說道:“小王爺,事兒辦的漂亮啊,我一路過來,整個青城大家都是高高興興的,小孩子們在街上玩得開心,咱們徐州終於是煥發活力了。”
“哪裡,我也是順水推舟罷了,這一次咱們青城是所有人都一齊盡力,就像馬飛飛到現在還在外頭忙著呢,這是大家的功勞。”
“哈哈哈,說得好,我們共同舉杯,一來是慶祝咱們徐州元宵節,二來是為了美好的明天!”
一杯酒下肚,賈登科聲音略低,和雍王爺說道:“王爺,我看小王爺現在真的是與眾不同,有了很大的改變,之前我們都玩不到一起,可是現在我才明白了,小王爺真的有很大的本事,就這麽小半年,辦的事情樁樁件件,都是非常漂亮!”
雍王呵呵笑著,看著自己兒子的目光裡也是驕傲,只是嘴上還在謙虛:“賈大人千萬別這麽說,他還年輕,要做的事情很多,你這樣誇他,只會讓這小子越來越驕傲。”
雖然賈登科年紀很小,可是在大家眼中,那就是和雍王等高層一個級別的人物,不知不覺就已經把他擺放在上層。
作為徐州的一把手和二把手,雍王爺和賈登科自然是不需要一直在場的,兩人領酒之後,便一起上了明月樓的二樓。
“王爺,有件事兒想和您商量一下,”賈登科給雍王遞過去一杯清茶,開口說道。
雍王有些渾濁的眼珠,頓時閃了一下,和在人前的好好先生不同,接觸的時間越長,賈登科越是發現這位老王爺,並不像人們議論中那樣迂腐,反而在很多時候,不僅能跟得上自己的思維,甚至還能提出一些建議。
“阿科,有話就直說,只要是對徐州好的,咱們都能商量。”雍王爺也沒有直接就答應,而是要看看賈登科有什麽事情是需要自己辦的。
一般來說,賈登科需要自己的,都是和宛州有關系的事情,可是要和宛州聯系,就算是雍王爺,也不是很樂意,畢竟自己是皇族,講道理是想要支持太后的,可是現在實力不允許罷了。
賈登科也不繞彎子,直接開口:“王爺,靈州和寧州一起向宛州那邊施壓,要求宛州發出命令,讓我們清除蒼雲寨,把劉湘君送到宛州去接受刑法,這您是知道的吧?”
“我知道,寧彬對我徐州一向都是虎視眈眈,這天下無人不曉,只是因為他和宛州的關系很差,所以我不是很擔心,可是現在虎將軍莫名其妙地加入了寧彬一方,最近我也有向宛州那邊打聽情況,說是鶴公,太后這邊都在盡量壓著,只是宣威公攜大勢而來,也是為難的很。”
“正是如此,所以我想著,既然寧彬他們想動手也必須經過宛州,那我們是不是也能先下手為強,何必非要等到宛州扛不住壓力,發布命令,之後被動挨打呢?”賈登科說到這裡,就停住了話頭,看得出來,雍王眼裡滿是震驚,他當然沒想到賈登科會把注意打到宛州頭上。
對於宛州來說,恐怕天下八州的守備,只有徐州這裡是最讓他們不高興的,雍王爺是趕鴨子上架,本身就在皇族裡屬於邊緣化的,在坐上這個位置之後,宛州的皇族頗有微詞。
更別說賈登科了,對於宛州來說,賈登科的上位,幾乎是一個恥辱,只是現在沒有法子,只能忍氣吞聲而已,段威再怎麽樣,也是錦朝派遣下來的官員,卻被商會給拿下了,如果不是現在錦朝自身難保,早就調兵遣將,把徐州定義為叛亂來清剿了。
“這恐怕很難,他們能給宛州壓力,可是我們不行,宛州那邊是不會給我們這個面子的,徐州也沒有什麽能威脅到錦朝的,要攻打宛州那不可能,要開戰其他地方,我們也沒有足夠的實力。”
“別,您想到哪兒去了,”賈登科笑了起來,心裡一聲歎息,看來錦朝真的是日薄西山了,就連皇族,聽到這種事情,第一反應都是又有外部的州府給朝廷壓力。
“我不是想施壓給宛州,而是想給宛州一些幫助,”賈登科緩緩說道,“既然寧彬是借著宣威公的勢力,想要逼迫宛州出面對付我們,而現在太后和鶴公他們頂在前面,為我們遮風避雨,作為徐州人,我們當然有感恩之心,宣威公帶著兩個州府要威逼朝廷,那我們徐州自然會成為朝廷的支持。”
“你的意思是?”雍王隻覺得今兒自己喝酒有點多,賈登科不是應該躲著宛州遠遠的嗎?
所有守備大人裡面,只有賈登科是在宛州一點根基都沒有的,而宛州沒有人會喜歡一個獨立自主的徐州,現在卻要聯盟?
“我的意思很明白,我要和宛州取得聯系,只要他們能扛得住宣威公,那麽寧州和靈州能給宣威公的,徐州都可以給。”
“嗯,你想和鶴公他們合作?”
“不!”賈登科手一揮,說道:“怎麽可能,我對鶴公可沒什麽興趣,我們徐州既然要向著朝廷靠攏,那當然是向著陛下,整個江山社稷,誰能代表朝廷?就算是天下人都覺得宣威公和鶴公他們一手遮天,我也不會忘了,這錦朝的天下,是陛下的!”
雍王的小胡子抖了抖,眼眶也瞬間濕潤了,真是沒想到,原來錦朝還是有忠臣的,還是有人記得陛下的,不夠沒來得及激動,就突然想到自己對面這個是賈登科啊,瞬間冷靜下來。
開什麽玩笑,他和賈登科認識這麽久了,實在沒看出來賈登科有一點兒忠臣的樣子。
“所以,你是想和太后他們取得聯系,然後獲得太后的支持?”雍王試探著問道。
賈登科搖搖頭,說道:“不是我們要獲得太后的支持,是太后要獲得我們的支持,王爺,我這麽說吧,就算我不聯系宛州,難道鶴公, 太后他們就不會阻攔宣威公了嗎?”
“當然會,否則天下一旦有了戰亂,就是整個江山社稷之大不幸!”
“對啊,所以太后他們是一定是支持我們徐州的,這不需要我去獲得,而恰恰相反,是太后需要我們徐州的支持,現在天下八州,就只有肅州是太后這一方的,難道太后會不需要徐州?”
“況且,”賈登科微微一笑,繼續說道:“有了徐州的支持,也就間接有了梁州的不反叛,從孤立無援,到天下江山的一半支持,太后想必是很需要的,畢竟陛下年少,還需要很多時間,也需要很多的支持。”
“你說的有理,這樣對太后,對我們徐州,都是好事一樁,不過還有一點,那就是你打算找誰呢,我倒是可以提供一個,宮裡有位張公公,也算是能在太后面前說上話的,要是他來為我們舉薦的話……”
“不需要!”賈登科直接打斷了雍王的話,說道:“王爺,咱們現在不是閑散王爺和商人,而是徐州的守備,我們是代表徐州的,如果您明兒入京,只是雍王的話,當然需要引薦,但是徐州的守備大人入京,他一個公公,憑什麽引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