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賈登科,死鴨子嘴硬,我看你能有多硬氣,我告訴你,江翡回不來了,那所有的事情,就只能你抗了,來人,拿他一隻手,給江家送過去!明兒再來一條腿,給徐州送過去!”
“是!”
“哎,別呀,有話好好說,實在不行,換點東西啊,大家都是習武之人,手有多重要,難道你們不知道嗎?別忘了,你們可是來找我合作的,要是最後合作成了,你們還怎麽面對我啊?”賈登科吱哇亂叫著,還是被人壓在了木板上。
一個黑衣人從旁邊走過來,抽出刀子,把賈登科的手按在板子上,刀子已經舉起來了。
“呵呵,賈掌櫃,你幫江翡逃走的時候,就該想到這一幕了。”領頭的冷笑了一聲,一揮手,“給我剁了!”
高高舉起的刀子下,是賈登科沾著水發白的臉,努力睜大眼睛的賈登科,決定要親眼看著自己的手離開。
下一秒,刀子飛了出去,正對著領頭的人,那人倒是個高手,一側身,左手飛快地抬起,一股勁風起來,將刀子刮飛,而賈登科還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麽事,就被那個準備剁下自己手的家夥一腳踢在屁股上,嚎叫著落入水中。
剛撲騰出水,賈登科喊著救命,眼淚都出來了,自己今兒是犯太歲了嗎,怎麽總是落水?
一個黑影出現在自己面前,帶著面罩的黑衣人一把按住賈登科的腦袋,在他耳邊低聲說道:“不想死就給我閉嘴!”
聲音清亮,脆生生的就像黃鸝鳥,賈登科眼睛瞪大,急忙閉上嘴,跟他一起沉入水裡。
黑衣人抱著賈登科,一路向下,一手撕開了面罩,露出一張美麗清秀的臉,正是崔星,只是她的臉上還有一些蒼白。
發梢在水中飄揚,兩人臉貼著臉,崔星有些臉紅,想要推開他,卻發現這家夥沒動靜了,額頭髮燙,瞧了一眼賈登科,崔星發現這家夥已經暈過去了,而且看上去是發燒了,身體滾燙。
‘撲通’一聲,一個黑衣人已經躍入水中,向著崔星這邊而來,崔星解開頭髮上的束帶,把賈登科牽住,另一隻手拔出刀子來,和對方在水中交上了手。
即使帶著賈登科,崔星的功夫依然是靈巧得很,在水中,兩人交錯而過幾次,崔星腰上的衣服被劃開一道,而她的刀子已經扎在對方的心口上。
血染紅了這片水,一點點向著上頭而去,崔星咬咬牙,帶著賈登科往前,去發現頭上一片火光。
有些疑惑,崔星慢慢上浮,小心翼翼地觀察著情況,直到聽見了雙方的打殺聲,這才露出頭來,把賈登科的腦袋放在自己肩膀上,抓了一塊木板,藏在船下,手按在賈登科的胸膛,驟然發力!
賈登科一口水噴了出來,眼皮子都抬不起來,只是低聲說道:“崔星,這兒好冷啊。”
“嗯,我知道,很快就帶你回去烤火,讓你暖烘烘的。”
“好,我還要喝熱茶。”賈登科再次暈了過去。
船上,江藍站在甲板上,冷冷地開口:“把所有人都給我抓起來,反抗者殺無赦,逃走的人全部攔截在水路上,還有繡湖周圍的所有通道,全部堵死,告訴外頭的人,一隻蒼蠅都不許飛出去!”
“賈掌櫃呢,找到了嗎?”
“大小姐,賈掌櫃還沒找到,有人說看見他落水了。”
“打撈,馬上!我要他活著!”
“是!”
“不用了!這裡!我們在這裡!”船底下一個聲音響起,江藍快步走了過去,正看見崔星就扒著一塊木板,而賈登科就在她身邊。
“去,把他們接上我們的船,剩下的人,繼續捕殺!”
……
再睜開眼的賈登科,渾身酸疼,呻吟著要水喝,剛爬起來一點,就被人一把按在被子裡,“躺著!”
“崔星?”賈登科晃了一下腦袋,總算是搞明白了,說道:“我這是被救出來了?”
“是啊,早知道你是個大英雄,我就不急著救你了,留著這閑工夫去江玉樓吃條魚多好。”崔星一把將水杯塞到賈登科手裡,笑著搬了個小凳子坐在他旁邊。
“啥意思啊?”
“喲,我可是聽那邊薛老大說了,你是奮不顧身,以身為餌,把江翡給換出來了,這可是英雄所為啊,我去了的時候,還欣賞了一下你被毆打報復的場面呢,可惜我還以為你會說什麽十八年後又是一條好漢呢,誰知道你就差求饒了。”
“我去,你既然到了,幹啥不救我,我都快嚇死了,你是不知道啊,他們都打算卸了我一條胳膊,這誰頂得住?”
“廢話,你放走了江翡,要是我,兩條胳膊都給你卸下來,我來問問啊,你是怎想的,難道不知道自己會被報復?”
“你不知道,他們是本來就打算要拿我們點東西去嚇唬江家了,我這才沒辦法,讓江翡趕緊跑,要是她出了事兒,你想想,那就算是我跑了,能有個好嗎?”
“呸,我還以為你良心發現呢,搞了半天是怕受到牽連?”
“那倒也不是,江翡和我比起來,她更容易跑,一來人家會游泳,二來她那個笨蛋,哪裡能迷惑敵人,要是讓她去做誘餌,只能是兩人都被抓住,再說了,小丫頭比較叫我一聲世兄呢,我要是這時候不管她,啥時候管啊。”
“明白了,那就是說她要是聰明,也不叫你世兄,你就不管啦?你這是在說江藍啊?”
“江藍?要是江藍,那不是應該她管我嗎?強者照顧弱者,這不是天經地義的嗎?”賈登科一邊喝水,一邊自然地回答。
崔星翻了個白眼,“我真是服了,你的臉皮實在是厚。趕緊擦把臉吧,二小姐估計一會兒就來了。”
“我還受著傷呢,就不能躺躺?”賈登科抱怨了一聲。
崔星‘呵呵’一聲,“你這也能叫受傷啊,不就是挨了一頓揍,還光榮起來了……”
在賈登科的抗爭中,崔星用滾燙的毛巾把賈登科的眉毛都給燒起來了,這才滿意地點了點頭。
沒多久,門外頭就響起敲門聲,江翡大咧咧的聲音響起:“世兄,醒了沒?沒死就吱一聲!”
“吱!”賈登科翻了個白眼,喊了一聲。
門‘咣當’一聲被推開,江翡一身勁裝,走了進來,兩三步就站在賈登科面前,仔細打量了一下,又要掀被子,賈登科急忙攔住:“妹子,有話好好說,你這上來就掀被子是什麽道理?”
“呸,想什麽呢,我是看看你傷勢怎麽樣?”江翡一看賈登科生龍活虎的樣子,也就放心了,拉過來小板凳坐下,轉過頭問崔星:“他沒事兒吧?”
“沒事,能吃能睡,還能瞎白話,完好無損。”
江翡點了點頭,這才從懷裡掏出來一個小布包,從裡頭很小心地取出來一塊糕餅,形象極其差勁,依稀可以從現在的壓扁狀態,看出來做出時候的成品樣子也不怎的。
賈登科傻傻地看著江翡把糕餅遞給自己,下意識接了過來,問道:“這是個文物?”
“啊?”江翡愣了一下,突然臉一紅,瞪大眼睛:“這是我從樓下剛才拿的,你愛吃不吃,不吃拉倒!”
賈登科只看見崔星站在她身後,不斷地衝自己眨眼睛,雖然沒明白啥意思,但是也知道這玩意恐怕自己是要吃下去了,只希望不會讓自己的傷勢加重。
“妹子,跟你開玩笑呢,這一看就好吃,”賈登科哼唧著,努力把甜得發膩,簡直要黏住喉嚨的糕餅咽下,又大大地喝了一口水。
“這還差不多,”江翡翻了個白眼,又說道:“好好休息啊,明兒陪我去江玉樓,我姐請你吃飯。”
“江藍?沒興趣,”賈登科往後一靠,回答:“我是傷員,我需要休息,你都不知道這兩天有多少事兒等著,我還沒給徐州回信呢。”
“不行,你必須去。”
“你就不怕又被人抓了?我告訴你,再被人抓了,就該你來做誘餌,掩護我撤退了。”
“去死吧!還想讓我掩護,做夢!你有事兒就趕緊處理了,我明兒早上來叫你,我哥也會過去,說是會跟你談談合作的事情。”
“不早說,我明天準時樓下等你。”賈登科馬上變了臉。
江翡‘呸’了一聲,撇著嘴,說道:“還真不要臉,你也太真實了,”一邊說著,一邊往門外走,就在門口的時候,突然回頭,笑得開心,補了一句:
“世兄,多謝你救我一命,江翡永記於心。”
說完之後,臉上一紅,小丫頭一溜煙兒就跑了。
“賈掌櫃,真沒看出來,還挺有女人緣,這小丫頭怕是看上你了。”崔星看著賈登科一直傻笑,突然有些不高興,一把就把手裡的毛巾甩在賈登科臉上。
“什麽啊,小丫頭片子罷了,說不定再過幾年,還要我來給她找個相公呢。對了,你剛才給我使眼色是怎麽個意思,那塊糕餅裡頭有毒?”
“有毒,毒死你!你不是很聰明的嗎?看不出來那個是江翡自己做的?”
賈登科愣了一下,突然憤怒:“怪不得那麽難吃!膩死我了!”
“呸!”崔星啐了一口,從桌子上拿起信來,丟給賈登科,說道:“你家裡那個,已經強調了,你既然安全回來,那這封回信,必須親手寫。”
“估計是怕我們謊報軍情,想要確認你的安全,不過這也有道理,你那手狗爬字,估計天下也沒有第二個。”
賈登科不搭理崔星的冷嘲熱諷,看了看信,自己也坐起來,在床上的小案幾上開始回信,崔星說的也沒錯,小慧肯定是想著親眼看見自己的回信,才能放心。
賈登科能理解,家裡幾個丫頭,都是從小就進了家,說是相依為命也不為過。
寫了一陣兒,賈登科告訴小慧安定下來,不用著急,自己已經安全回來了,而且有這麽一遭,估計合作的事情很快就會拿下,所以一切都在控制中。
“對了,剛才忘了問江翡,那個什麽,那些刺客究竟是誰來著,抓到了沒?”
“估計是肅州那邊的。”
“肅州,林如許?”賈登科把紙筆放在一邊,雙手交叉,疊放在腿上。
崔星點了點頭:“我是不清楚為什麽了,只知道你們那一晚的同時,江家派人拿下了林如許一家,包括他父親,現在都被拿下大獄了。”
“林如許,”賈登科冷笑兩聲,說道:“看來當時這家夥沒死,也沒被綁架,果然是用來騙人的,肅州,威武王爺,世上之事,有利有弊啊,拿下了徐州,得罪了宛州,拿下了梁州,交惡了肅州,和江家合作,就和威武王爺要掰腕子了。”
“按理來說不應該啊,為什麽威武王爺會突然動手呢,江家和他向來是井水不犯河水的,難道是你得罪人了?”崔星靠在床邊,合上手裡的漫畫書,問道。
賈登科搖搖頭,苦笑一聲:“別人不知道就算了,你還不知道嗎?我這輩子都是第一次出徐州,之前更加是個小掌櫃,估計人家都沒聽說過我的名字。”
“那是為了什麽?”
“天下熙熙,皆為利來。”賈登科往後一靠,回答:“徐州和梁州一旦真的合作了,那對雙方來說,都是百利無一害, 可是徐州和梁州坐大,對其他地方來說,就未必是好事了,所以啊,除了我們和江家,估計沒有人願意看到這一幕。”
“不僅如此,就算是自己的人,也未必會願意,就像這次林家,為什麽要動手呢,就是因為他們不想繼續看著江家隻手摭天了,都是土生土長的梁州人,誰不想當家做主呢?”
“賈登科,我可警告你,不要想著對肅州下絆子,威武王爺是現在朝廷的支撐,如果你敢對他下手,我想替你隱瞞也瞞不住,宛州一定會讓你這個徐州大掌櫃做不下去。”
崔星嚴肅起來,她知道賈登科是個從來都不肯吃虧的人,可是宛州和肅州現在是一條繩子上的螞蚱,絕對動不得。
賈登科笑了起來,擺擺手:“想啥呢,我可沒那個本事,那是江家的事情,給他們點壓力也好,不然江家財大勢大,我想合作,也費勁兒。”
此時,江城大獄,江迎步背負著手,身後跟著阿福阿祿,站在一處牢門外,看著裡頭的人。
林洪,林家家主,頭髮披散開,坐在牢中,閉目養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