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天元的兒子啊，我倒是聽說過，紈絝子弟嘛。”江翡當然是聽說過馬公子的大名的。

　“那可不是一般的紈絝，就像你也不是一般的大家閨秀。”賈登科想到馬飛飛和江翡兩個人針鋒相對的樣子，就忍不住笑了起來。

　“喏，這兒就是江玉樓，”江翡指了指前頭不遠處一座三層樓。

　“哇，這麽受歡迎的嗎?”賈登科看著還差了半條街，就已經被馬車堵死的路，有些驚訝。

　“那當然了，正常來這裡吃飯，可是要提前預約的，不然的話，根本就輪不到。”江翡很得意於賈登科的反應。

　“那我們呢?你今兒剛回來，就預約了?”

　“我要去哪裡吃飯，都不需要預約，就算有人，他也要給我讓位置。”江翡理直氣壯地回答一聲，一聲令下，護衛們就上前，很蠻橫地把那些擋在路上的馬車都趕走了。

　“江翡大人，威武霸氣。”賈登科只能感歎一聲，老大的女兒就是不一樣，而且是這種真正的土皇帝老大，就像段威在徐州的時候，也不見段玲能有這麽霸氣。

　江家在梁州幾代人的經營，果然不是說說而已。

　看那些馬車的裝飾，就很明顯，都是有錢人家，甚至是些世家子弟，不然的話，可是他們的仆人，在見到江翡之後，都是拚命地驅趕著馬車離開，就知道江翡平日裡在江城是個什麽混世魔王了。

　“二，二小姐，您來了。”遠遠的，幾個站在江玉樓門前的小二，就迎接上來，臉上的笑容極其真摯，讓賈登科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嗯，就去我平日裡的包廂，做些應景的小菜來，對了，把新鮮的各種魚，都給我做一條上來。”

　“是，我們這就去安排。”店小二急忙轉身進去。

　本來還挺喧鬧的一樓大廳，在江翡進入的時候，居然停頓了一秒，幾乎所有人都轉過頭來看著她，之後，又馬上恢復了熱鬧。

　“威勢絕倫啊。”賈登科笑了笑，隻覺得有些搞笑，大略掃了一眼，這兒基本上都是些年輕公子，大廳中央是個舞蹈台子，上面正在演奏歌舞，可是他們在見到江翡之後，明顯笑容都有些僵硬。

　江翡平日裡在梁州，看來是沒少欺負這些公子哥兒啊。大概康少亭那樣的，也算是心理素質極強，才能跟在江翡身邊的吧。

　或者說，也由不得他們?

　賈登科雖然不知道這些人原本在談論的是些什麽話題，但是很明白，從自己跟著江翡進來，估計話題就是自己和江翡了。

　江翡看上去倒是見怪不怪了，只是踩著樓梯上去，二樓的拐角第一間，一個巨大的包廂就出現在賈登科的面前。

　裡頭足足有正常包廂的幾倍大，還掛著不少的名人字畫，賈登科咂咂嘴，這確實有些壕無人性啊。

　就連青城，馬飛飛的好客樓都不敢這麽乾，就不怕人偷嗎?

　“妹子，江玉樓的老板是誰啊，這麽有錢任性?”賈登科忍不住問了一聲，打算有機會和這位老板談談生意。

　江翡眯著眼笑了起來:“你想見她?”

　“對啊。”賈登科不疑有他，很直白地回答，有江翡給自己牽線搭橋，合作會順利很多，梁州嘛，誰都會給江家幾分面子的。

　“明兒你就能見到她，我帶你去。”江翡賣了個關子，不肯說出來是誰，只是答應帶賈登科去見一面。

　坐下來，喝了一點茶水，賈登科摸摸自己的肚子，看來喝茶都沒什麽用了，減肥已經迫在眉睫。

　可惜的是，看見那些新鮮的各種紅燒清蒸魚，賈登科只能暫時放棄了減肥計劃，開始了今晚的大餐行動。

　崔星一臉嫌棄地看著賈登科:“你就不能文雅點?你看看人家，都是一小口一小口地吃點，就屬你跟個沒見過世面的一樣。”

　賈登科頭也不抬:“那都是在裝樣子，他們人在一樓，眾目睽睽之下，當然怕人笑話，我們在包廂裡頭，誰也看不見，我裝給誰看啊，難道給你?還是給小翡?”

　江翡倒是笑了起來，說道:“沒關系的，世兄喜歡就行了，等會兒會有歌舞演出，咱們一起看看，世兄也給點建議，你可是徐州大掌櫃啊，看看我們梁州的歌舞，比起綺雲坊來怎麽樣?”

　“綺雲坊?徐州歌舞最好看的，還是明月樓啊。”賈登科往底下瞧了一眼，慢悠悠地回答。

　“明月樓?你不是和綺雲坊那個叫秀兒的不清不楚嗎?”

　“什麽不清不楚，小丫頭胡說八道，我們那是合作關系。你呀，還是不懂，男人看歌舞，哪裡是看歌舞的，都是看演員的。”

　“演員?”江翡有些沒明白，還是崔星給她解釋了一下，這才明白過來，笑得樂不可支，說道:“世兄還真是直白。”

　“這是做生意人的關注點，當然作為一個看客，我是不會這樣講的，食色性也，本來就是人之本性，只是哪裡會有人承認呢?”

　賈登科也不多話，關注起底下的歌舞來。

　一眾姑娘們，在台上行禮。從外到裡，一共三層，最外面的是淡黃色衣裙，越到裡頭，顏色越是明豔，就像一朵美麗的花蕊。

　而在她們外，還有兩圈姑娘，一紅一綠，整體就成為了綠葉之中是紅花，紅花之中是黃蕊，磅礴大氣。

　隨著音樂起來，花朵漸漸盛開。

　賈登科吸了吸鼻子，一股淡淡的香味從台子上飄揚開來。

　“喲，還有香水啊?成本不低。”賈登科感歎一聲。

　“梁州歌舞，很多都有配合香味的，這是經典的花舞，所以會有花香伴隨。”江翡解釋了一句，她倒是看得多了，沒覺得怎麽樣，不過掃了一眼，看見包括賈登科在內，他那些護衛們也都一副興致盎然的樣子，就覺得很有成就感。

　江玉樓，明面上的老板是一個叫做焦玉的姑娘，不過熟悉的人才知道，焦玉是江藍的丫頭。

　所以呢，一向都以自己也算老板的江翡，就很自然地認為，他們喜歡江玉樓，那也是自己的功勞。

　對這家店，她也是很上心的，因為姐姐就是在背後出了些錢而已，平日裡忙得不可開交，哪裡會費心在一個酒樓上，而江翡就不同了，四處上酒樓，看歌舞，嘗點心，只要發現好的，就威逼利誘，學會了再拿到江玉樓來。

　也多虧了江家沒有做生意的打算，只是當做女兒玩鬧，所以就這麽一個酒樓，否則江翡這種明搶的行為，早就被梁州的商戶們聯名上書了。

　至於現在，大家也只能吃個啞巴虧而已。一個酒樓，再怎麽樣，也搶不到多少生意，就當是討好二小姐了。

　“你看，那個誰也在。”賈登科無意間掃了一眼，看見康少亭就坐在一樓大廳裡頭，身邊陪著一個看上去很和善的姑娘，還有幾個公子哥兒，一眾人看上去挺熱鬧的，只是康少亭的臉色並沒有那麽好。

　“哦，”江翡看了好幾眼，這才注意到，有些無聊地擺擺手，就像趕走了一直蒼蠅。

　樓下的康少亭，當然也看見了上頭這一幕，心裡就像喝了苦酒一樣。

　因為在船上實在受不了江翡的態度，這才匆匆回了江城，雖然平時江翡也對他們愛答不理，可是現在卻突然對賈登科獻殷勤，這就讓康少亭實在不爽的很。

　誰能想到，回家以後，還被訓斥一頓，說什麽自己真是個沒出息的，心情極度不爽的康少亭，這才決定出門喝點酒，誰知道偏偏又遇上江翡一行人。

　“康少，這人是誰啊，怎麽陪在二小姐身邊，二小姐那個包廂，可是不讓外人進去的，就連你都沒進去過吧?”坐在一邊的公子哥笑吟吟地說道。

　早就看康少亭不爽了，這家夥整日裡都以未來的江家女婿自居，瞧不起人，而對於其他人來說，自己得不到江家女兒的垂青，當然也是對康少亭看不起的，吃不到葡萄，就說葡萄酸，這也是很合理的。

　“哼，人家來頭可大了，徐州賈登科，聽說過嗎?”康少亭當然知道這些人對自己現在雖然看著熱情，可是心裡估計都在嘲笑，那就讓他們知道，自己未必輸了，那畢竟不是梁州人，難道江家還需要用女兒去聯姻嗎?就算要聯姻，也不需要跟一個商人。

　“賈登科?商會大掌櫃?他怎麽會來梁州的?”康少亭一句話激起千層浪，這可是誰都沒想到的。

　“是江彰親自寫信，邀請他來的，也不知道是有什麽事情。”康少亭並不想讓這些人知道江家和賈登科還是故交，這樣的話，說不定還會有人去出個醜呢。

　“哼，一介商賈，難登大雅之堂。二小姐居然會對他感興趣，大概這就是好奇心吧。咱們梁州從來不會讓這種東西上台面，難得來一個，就像南邊那些蠻夷，過節的時候在街上耍猴，也能吸引人觀看，一個道理。”

　這一番話把大家都逗笑了，康少亭也笑了起來，說道:“差不多意思吧，這小子一點文采沒有，還敢說什麽百無一用是書生，一點武功沒有，也敢帶這麽點兒人進梁州，還對二小姐獻殷勤，完全不把我們梁州人放在眼裡，真是可笑。”

　“如此狂妄，簡直豈有此理，我梁州詩書禮儀之地，怎麽可以被這種人髒汙了這片土地，各位，是不是找個機會，讓這家夥出個醜，露個相，也讓二小姐知道，他是個什麽東西。”

　“過兩天不是有詩會嗎?就在鏡湖邊，到時候邀請他來不就好了?”

　“我們邀請他，他未必肯來啊，畢竟大家都不認識的。”

　“是啊，這可怎麽是好，他畢竟是江彰請來的客人，我們也不好動粗啊?”

　“要不要上去跟他套套交情，說說話?”

　“別鬧了，二小姐的包廂，你敢上去?到時候可不是套套話而已了。”

　“各位，不需要為這種事情煩惱，”聽了一會兒，康少亭突然覺得這些人都好蠢，看來還是要自己出馬才行。

　“詩會這種事情，不需要我們邀請賈登科，他自己就會來的。”

　“為什麽?”

　“因為我們邀請二小姐來，她一向愛熱鬧，只要她來了，肯定會把賈登科也帶來的，何必要我們自賤身份，卻和那個商人說話呢。”

　“康少聰慧，此計甚妙！”

　聽著周圍的讚歎聲，康少亭總算是舒坦了一點。

　而樓下包廂裡頭，賈登科眼皮子抖了幾下，說道:“這就是你平日裡一起玩的朋友?我終於知道你為什麽看上去蠢蠢的了。”

　江翡惱火地瞪了賈登科一眼，卻無從反駁，從樓上這個角度來看，樓下那群人，實在像一群傻瓜一樣，憨憨地傻笑著，平日裡怎麽不見他們這麽傻呢，尤其是那個康少亭，還一臉得意地傻笑著，讓人著實受不了。

　就連江翡自己，都有些懷疑，為什麽以前會跟他們一起玩，難道自己當時也是這種蠢樣子?

　怪不得姐姐平日裡都說跟一群蠢貨，待在一起，再聰明的人，也會變傻。

　歌舞之後，賈登科懶洋洋地靠在坐墊旁邊的柱子上，說道:“還有什麽節目啊，要是沒有我就回去了。”

　“再等等，說不定還有呢。”江翡一邊應付著，一邊在心裡暗罵， 那些家夥都在幹什麽，自己和賈登科坐在這裡，他們為什麽不來挑釁呢?

　滿懷希望的江翡，滿腦子都在想著大家為了自己大打出手，完全忘了有自己在，誰都不敢上來。

　而樓下的那些公子哥兒，也都在交換著眼神，想看看江翡究竟要做什麽，一時之間，演出都已經結束了，卻沒有人離開。

　氣氛就這樣尷尬地僵住了。

　後堂裡，焦玉皺著眉頭，聽完匯報，說道:“我知道了，我去問問二小姐。”

　因為沒有安排演出，江玉樓平日裡已經打算收拾收拾打烊了，現在卻只能讓那些姑娘們再上台一次。

　包廂門邊，簾子被掀開，焦玉走了進來，她穿著一身素淨的藍色裙子，打量了一眼賈登科，剛要開口，就見到江翡使眼色。

　“客人們，我們這裡還有為冬天到來準備的特色熱茶，你們需要嗎?”

　眼力勁兒很快的焦玉馬上改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