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愉快的在外面大吃了一頓火鍋，張千一愉快是因為事件的順利解決，雖然稍有波折，但總體問題不大，而且越沫清身體很健康，恢復的很好。

　　雖然張千一已經見過太多不明不白的死亡，但如果越沫清真的因為自己交給她的任務而死，張千一一定會……不，實際上他想都不願意想那種可能。

　　而越沫清高興的理由就簡單多了，困擾她整整一年的迷團解開了，雖然突然知道了自己生活的世界如此危險，但內心的疑雲被衝散的感覺還是讓她不由得感到了興奮。再加上她現在很餓，想到食物，就感覺自己的口水在分泌。

　　但畢竟吃的是火鍋，在火鍋局上，如果兩個人像餓鬼一樣悶頭狂吃，多少讓人覺得有點奇怪，所以兩人還是聊著。只不過頗有默契地沒有再提起剛剛的話題，而是轉而淡論些有的沒的，家長裡短，說話也是有一搭沒一搭，重點全都放在了吃上。

　　隨著食物下肚，開始消化，一陣飽腹的滿足感從越沫清的肚腹處直傳到大腦皮層。這邊生理上還在對食物進行消化，然而在心裡，越沫清已經把剛剛的對話消化的七七八八了。

　　她抽出了一張紙巾，擦了擦嘴，暫時放下了碗筷，雙眼凝視著同樣正吃的很開心的張千一。張千一正用公筷試圖從鍋裡挑一塊豆腐出來，然而他用筷子的技術那是肉眼可見的槽糕，豆腐表面又很滑，所以他要不就是根本夾不起來，要不就是用力太過直接把豆腐夾碎了。

　　現在他經歷了一番還三個豆腐快的拚鬥，第四個眼看已經夾起來了，馬上就顫顫巍巍地到張千一的碗上方了，他的眼睛此時甚至都已經開始發亮了，“千一。”越沫清突如其來的一聲，張千一手一松，豆腐重新掉回了鍋裡。

　　“怎麽?”張千一淡定地回道，順手用紙巾擦了擦飛濺到自己手上的湯汁。越沫清顯得有點猶豫，叫了一聲名字以後，好像有什麽話卡在了嗓子眼兒裡，不見下文。

　　“你說。”張千一看出了她有話想說，所以摧促道。越沫清再三思考，還是開口了:“你應該知道，我一直在調查你吧?”“我不知道。”張千一回復的很快，因為他確實不知道。

　　“但是可以想得到。”要是平時，他這麽個斷句法兒，越沫清一定會送他一對大大的白眼，但這次沒有，越沫清好像沒有很在意這些，繼續說道:“我確實一直試圖調查你，而且確實調查出了一些結果。”

　　張千一聽聞此言，也沒有多做表示，只是挑了一筷子菜在碗裡，像沒事兒一樣邊吃邊回應道:“所以呢?你調查出了什麽來。”

　　“我調查出了……”越沫清有點小心翼翼地觀察著張千一的神色，“我調查出了你的出生地，你是龍城人，對嗎?”

　　張千一埋頭啃著菜，沒有回答，但點了點頭，示意越沫清繼續說。

　　越沫清深吸了一口氣，說道:“如果我的信息沒有錯誤，你應該就是十幾年前，龍城陽光新城小區滅門慘案的唯一幸存者，那家裡的小孩兒是嗎?”

　　張千一沒有在吃了，他把碗筷放下，將手相握放置在桌子上，身體坐正，副認真樣兒地對越沫清說:“你說的沒錯，想知道什麽?”

　　他這麽爽快地就承認了到是讓越沫清一愣，不過越沫清也馬上反應了過來，繼續說道:“那起滅門案，……是一起靈異事件嗎?”“是的。”張千一仍就平靜，臉上沒有憤怒也沒有悲傷。

　　越沫清一時語塞，

心裡暗道:“果然如此。”“不過你是怎麽推測出來的?”“因為你剛剛說了，龍城不是安全區，我又正好剛調查過，在結合你的狀況……很容易聯想到。”　　“不過，”越沫清看著張千一波瀾不驚的臉，“你這麽坦城，我沒想到。”“你以為會怎麽樣?”張千一輕笑道“你以為它會是我藏在內心深處的秘密，或者傷痛什麽的，一提起來就會意志消沉甚至勃然大怒?”

　　“倒也沒這麽誇張啦。”越沫清有些尷尬的小聲嘀咕道。張千一搖了搖頭，收回了臉上的笑意，有點嚴肅地開口道:“或許與常人比起來，我的經歷詭異而淒慘，但是這些年，我見過太多更詭異，更淒慘的悲劇了。與他們相比，我算是平常的，在我們這一行裡，我這樣的身世根本不值一提。”

　　說到這裡，張千一稍微地停頓了一下，:“但是，即使如此，我們這些人卻根本就不該存在，我們的經歷，即使是我的不值一提的經歷，原本也是不該存在的。”

　　“我的父母並沒有犯什麽應該要死的罪。劉道長也不過是因為錯誤的理解了自己眼前的事，有了一個不可思議的幻想而已。那對夫妻也只不過是想要一個孩子而已。他們沒有一個人有理由落得這個下場， 他們死在了瘋狂的世界裡。”

　　很快，午餐時間就結束了，兩人又拉扯了一下關於誰付帳的問題，最終以越沫清:“這就當感謝你這幾天在醫院照顧我。”一錘定音告終。

　　隨後，張千一便送越沫清回到了病房，囑托她好好休息，就轉身離開了。

　　“再見啦”越沫清微笑地揮著手，目送張千一走出了病房。在病房門關上的那一刻，越沫清整個人立馬像失去了全部的力氣一樣向後倒去，胳膊架在自己的額頭上，雙眼凝視著房頂。

　　興奮勁兒過去之後，即使是她，也得面臨自己二十多年來，世界觀的重塑。想到自己身邊，包括自己的每一個想法，都會遊離在空氣中，等待著什麽力量將它們聚合成形，越沫清就不由得感覺身體有點發冷。

　　張千一從醫院離開以後，一時有點迷茫，按理說，他應該現在去完成他最開始來到龍城，準備完成的工作，去暫時管理這裡的道觀，直到再有新的人被派來接管這裡。

　　這裡經過了這次事件，感染等級應該會從待觀察升至輕度感染，應該會派一個正經知情者來吧。不過現在，計劃有變。之前張千一在那裡就地施法，把整個前殿搞得一片狼籍。

　　他今早才剛叫人去清理收拾，人家說下午差不多四五點去。所以張千一此時也回不了道觀。

　　他有點無所事事地在街道上漫步，雨已經停了，天氣很涼爽，張千一回憶起了剛剛在店裡，和越沫清的那翻對話，突然心裡念頭一動:“不如……去那裡看一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