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沫清開車飛奔在街道上，車外的景色和行人都在瘋狂的倒帶。雖然她還是不太清楚張千一這麽急切的理由，但是依然本能地選擇了信任他的判斷，並為現在事態的發展感到有一絲羞愧。

　　“如果我昨天問了電話號碼和地址的話……”越沫清在心中懊惱，現在也只能盡力想辦法補救。越沫清腳底輕踩油門，車速又快了幾分。

　　張千一此時正在警局等待消息，他心裡當然沒有怪罪越沫清的意思，因為昨天越沫清是獨自接待的張帥，人家沒理由在毫不知情的情況下，瞬間把孩子的事和劉觀主的死聯系起來，這顯然不合邏輯。自己也是在酒店，利用了那個乾手才確定了二者之間的聯系。而且在今天上午，越沫清沒有選擇先去處理張帥的事情而是選擇先找自己，也是因為自己昏迷在酒店，沒有按時赴約。不知者不罪，怎麽看，張千一都覺得自己的問題更大一點。

　　面前的程隊長和警員正在忙碌的檢索警局的人口信息庫。但是因為線索幾乎只有名字，而這兩個名字又極為大眾化，無疑加大了準確索定的難度。

　　張千一少有這麽焦急的時候，因為根據他的判斷，這個東西馬上就要離開軀體的保護，重新變成“仙”了。一旦到了那一步，再想找到它，無疑就要付出更加慘痛的代價。

　　突然，張千一手機裡傳出了聲響，拿起一看，是越沫清發來的短信，她已經拿到了夫妻二人的電話號碼，現在直接發了過來。張千一長松一口氣，立馬將這個消息告訴了程隊長。然後又在手機上啪啪啪打了一長串字，發給了越沫清。之後張千一決定給張帥的手機打個電話，這樣雖然有打草驚蛇的可能，但是可以直接通過對方接起電話的信號所在地鎖定居住范圍，排查兩人實際住址的難度就會大大縮小。

　　“嘟——嘟——嘟——”電話提示音響起，張千一稍微拾收了一下心情，想好了幾套說辭，待程隊長示意已經安排好人接收信號後，張千一就沒有再拖延，當即立斷的打了過去。

　　“嘟————”電話那邊仍然處於提示音狀態，沒有人接聽。張千一屏氣凝神地等待，在心裡默默念道:“一定要接啊……”

　　在手機快要被判斷無人接聽的前幾秒，來電提示音停了。一瞬間張千一感覺自己差點心跳停止，但他沒有表現出任何多余的情緒，從容的拿起電話，也不先說話。直到電話裡傳來一聲略帶疑惑的人聲“喂?”

　　是女人的聲音。

　　張千一眼神一凝，這才開口說道:“喂?您好，請問是張帥，張先生家嗎?”聲音沒有任何異狀。對方短暫沉默了一下，回答說:“是啊，，，，我是他的老婆，有什麽事兒嗎?”張千一決定稍微試探一下她:“哦哦，是張太太啊，請問您的丈夫現在方便接電話嗎?”“他出去了，沒帶手機，有什麽事你和我說吧。”

　　張千一也沒堅持，搬出了他剛剛想好的說辭:“是這樣的，我們這裡是龍城體檢中心，昨天張先生來我們這裡預約了今天的全面體檢，體檢人就是他的妻子，也就是夫人您，但是現在已經過了預約的時間，您還沒有到，所以我們……”

　　正說話間，張千一聽見電話那頭像是有什麽東西在啼哭的聲音，而且越來越近，吳秀這時好像從電話附近離開了，沒有應答。張千一確認道:“夫人?夫人?您還在的?”“我們不去了，取消吧。”聲音聽起來比剛剛低沉嘶啞一點。

　　張千一抬頭，

用詢間的眼神看向程隊長，見程隊長對他比了個ok的手勢。張千一又低下頭，對電話那頭的吳秀說:“那夫人您是確定要取消預約嗎?時間超過之後我們是只能退您半價的”“取消，取消。”那邊不耐煩的說了兩句，就掛斷了電話。　　張千一放下手機，走向程隊長那裡，程隊長正起身，也不廢話，直接告訴了張千一他要知道的信息:“鎖定了，張帥吳秀夫妻，住在城郊依泰小區，七號樓，二單元406，距這裡差不多有十三公裡遠。”十三公裡，張千一把具體的地址發送給越沫清，起身往警局外走去。

　　程隊長見狀喊道:“千一。”張千一停下腳步，回頭看他。“需要增援嗎?”張千一搖了搖頭，又像突然想起了什麽似的，對程隊長說:“程警官，給我配一輛警車。”沉吟了一下，又說:“順便再給我一根破門鎚。”

　　十三公裡說遠不算遠，但在城市裡要開車走十三公裡卻得要耗費將近40多分種的時間。城市裡又要繞路，顧及其他車輛和行人，還要考慮到紅綠燈。所以縱使張千一已經把警笛警示燈全部都打開，一路無視紅綠燈，到了小區的時候還是已經過去了十多分種。

　　等張千一開警車駛進小區，直衝七號樓底下的時候，越沫清已經在那裡等他了，見他下了車，越沫清從自己的車裡拿出張千一一直帶著的那個黑色布包，還有剛跑了好幾家藥店哪來的一塑料桶和好水的朱砂，桶裡還放著一支巨大的毛筆，像是早晨公園的老大爺用來鍛煉身體的那種。 越沫清提著這此向著張千一這裡走來。張千一連忙迎了上去，接過包和桶。

　　不等越沫清說話，張千一就拿那支大毛筆在牛砂桶裡使勁一攪。然後從桶中提出幾乎已經被染紅的毛筆，跑到樓前，也顧不得在越沫清眼前掩飾，把毛筆拖在地上，繞著整個七號樓跑了一圈，一邊跑一邊在嘴裡念叼著什麽。

　　站在旁邊看著這一切的越沫清有點目瞪口呆，張千一路過她的時候，她依稀聽到了張千一在嘴裡念著什麽，好像是一句詩，“……是一座圍城，城外的人想……，城裡的人想出來。”

　　這都什麽跟什麽?從小到大的理科直女對這句話僅僅感覺好像有點熟悉，但怎麽也想不起來完整的句子和出自哪裡。“再說，”越沫清有點抓狂的搓了搓臉，“現在為什麽要思考這種事情啊！”

　　不等越沫清細想，張千一已經氣喘籲籲的跑了一圈回來了。只見整棟樓已經被一個紅圈圍住。越沫清隻得在心裡暗自慶幸這會兒小區裡剛好沒什麽人。

　　看張千一走了過來，越沫清還是忍不住吐嘈道:“你是在cos孫悟空嗎。”只見張千一奇怪地看了她一眼，認真地回答說:“那個圈不適合現在的情況。”然後從警車裡拿出破門鎚，示意越沫清跟上，向著二單元樓門走去。

　　越沫清決定不說話，以免自己變得更加混亂，乖乖地跟在張千一身後。

　　在她將要跨過門檻的時候，感覺自己的身體好像突然一陣發冷，越沫清抬頭看了看還未偏西的太陽。“真奇怪。”越沫清心裡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