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量好明天一起去張帥家看個究竟後,越沫清開車把張千一送到了他晚上住的酒店那裡,兩人在酒店門口道了別。
張千一目送越沫清驅車離開後,面色如常地進入酒店,上了樓。在進入自己的房間關上房門那一刻,張千一突然像是失去全部力氣般癱坐在地上。
頭上青筋暴起,滿臉流淌著冷汗,左手緊緊地握著裹著紗布的右手,因為在張千一此時的感觀裡,自己的右手外皮和骨頭好像分開了,皮膚就像將手放入冰庫一般陰冷,而手骨卻好像緊靠在烙鐵上一樣熾熱。然而,更糟的是,如果是真的被凍僵或被炙烤,不一會兒人就會失去知覺,痛苦得以暫時被解脫。
張千一折開紗布,右手比之左手已經乾癟了很多,而且隱隱有青黑之色從之前割出來的傷口上漫延到整個手掌。照這個趨勢,再過上幾天,張千一的右手就會變得和他包裡的那支乾手一模一樣。他很清楚這一點,但他暫時完全沒有辦法。如果暫時沒有好的辦法,那比起擔憂未來,張千一更願意先解決眼下的問題。
根據他第一天來,在道觀所看到的,程隊長告訴他的,以及後續和越沫清的調查,雖然他的搭檔還一無所知,但張千一幾乎已經可以確定他們明天要面對什麽,那是一個比以往遇到的任何詭異都要可怕的東西。
張千一掙扎著從地上站起來,又從桌子底下把他的黑包提了出來,拉開拉鏈。第一眼就看到了那隻把他陷入這般境地的乾手,張千一苦笑了一下“這個東西也用不了了。”隨後從包中把他畫好的所有符咒,包括新畫的那幾張,都從包裡拿了出來。張千一把它們散開,平鋪在地上,按照某種規則開始挑選,一共挑選了十張出來,疊好,放入了口袋。
“幸好來的是我。”張千一心裡暗自慶幸。“這裡的情況如果真的來一個傳統的‘道士’,那必然是九死一生。”這個東西它的出現形式就決定了一般的道教符咒,咒語等一系列法門,對它絲毫不起作用。而張千一敢於在自己狀態非常不好的情況下面對它,一方面張千一並不是嚴格意義上的“道士”。另一方面,是他推斷,對方此時可能處於一個特殊的時期,只在這段時間內,它可能不是個完全的‘仙’
他回想起了自己下午用乾手強行探到的場景,那個一半金光環繞,一半血肉分明的嬰孩兒形象。
“是‘仙’還是‘鬼’,就看今晚了。”張千一在心裡默默地對自己說。此時夜已經很深了,路上的路燈,都開始一個接一個的關閉。
張帥站在衛生間的鏡子前,端詳著自己沾著水珠的臉,這張臉跟了他四十多年,此時居然感覺有些陌生了。短短幾天的遭遇,已經讓他的蒼白,憔悴,眼中的驚懼,積壓到了他自己都快要認不出自己的地步。
從他剛剛幾乎是拖著自己逃入衛生間開始,他的腦子裡就沒有進行過一次完整的思考。在看到那個臃腫蒼白站立在地上,據說是自己的孩子的東西後,他甚至懷疑自己已經徹底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張帥在衛生間無數次的用冷水拍打自己的臉,試圖從這場詭異的噩夢中醒來,但是於事無補。反而讓他覺得整間房子好像在一點一點的收緊,讓他越來越覺得窒息。
“不行,我不能再在這裡待下去了。”張帥下定了決心,一會兒自己要出去,不管發生什麽,不管老婆怎麽抗拒,自己都要帶著她離開這裡,離開這個地方,離開那個長得像嬰兒的東西。
就這樣,張帥從衛生間出來,強忍著恐懼和不適瞄了眼剛剛的臥室,只見那個怪物此時已經不在地上走來走去,而是躺上了搖籃。因為它的身體相較於一般的嬰兒要大了幾乎兩倍不止,小小的嬰兒搖籃並不能完全裝得下它。所以它的手腳都搭在搖籃的外面,向地面的方向垂下去,是一個正常來看怎麽都不會舒服的姿勢。但那個怪物看起來並沒有這樣的感覺,相反它一直在發出“咯咯咯,咯咯咯”的笑聲,聽上去很愉悅的樣子。
張帥只看了一眼就盡快收回了目光,不只如此,他甚至想捂上自己的耳朵。因為一聽到它笑的聲音,張帥的眼前就浮現了這個東西站在地上,被自己的妻子抱在懷裡的樣子。它碩大蒼白的腦袋幾乎和自己妻子的頭一樣大。
正在他要走過臥室的時候,張帥突然又聽到了臥室傳來了“哢嚓哢嚓”的聲音,他本能的回頭一看,正是那個搖籃在發出聲音。那個怪物蒼白的四肢好像又在膨脹,,不只四肢,好像整個身體都在變大,變重,讓整個搖籃不堪重負。
張帥此時也顧不得會不會吸引它的注意了,驚懼的大喊道:“吳秀吳秀,你快過來!”“怎麽了,老張,突然喊啥。”妻子竟然從廚房裡探出身來,疑惑的詢問張帥。驚恐之中張帥也沒有細想妻子這個點在廚房幹什麽,用顫抖的手指向了臥室裡的那個“嬰兒”,“它是怎麽了?”妻子歪頭看了一眼,臉上掛著平淡得笑容,回答張帥說:“沒什麽啊,這很正常,他只是在長身體。”說著就走進了臥室,一臉陶醉的說:“他真的長的好快。”
“正常,你管這叫正常?”張帥有些懷疑自己的耳朵,“你仔細看,它”張帥的話戛然而止,因為他剛剛看到,在那個嬰兒狀的怪物搭在外面,現在已經比剛剛漲大了一倍的粗短手臂上,似乎有一個手掌狀的凸起,在手臂上移動。感覺就像是這個東西體內還藏著另一個什麽東西,正在試圖撐開外面的軀體。然而吳秀對此仍然是視若無睹。
“我,,我要離開一下。”張帥幾乎是用衝的速度抓起了衣服,披在身上。臥室內的吳秀聽到這話,臉上的表情瞬間變得懷疑起來:“離開一下,你要去做什麽?”
“找醫生, 或者找警察,這裡不正常。”說著便推開門,往樓下走去。吳秀追了出來,急切的說:“醫生?你要找他們來奪走我的孩子嗎?我的孩子哪都不去。”說著一把拉住了張帥:“這是我們的孩子,是我們的願望啊。”
哀求的語調讓張帥遲疑了一下,回頭看吳秀的臉,此時這張臉上滿是哀求。“咦?她手上沾沾的這是什麽?”張帥突然感覺吳秀拉自己的手那隻手上好像有什麽東西,低頭一看,竟然是滿手的鮮血。這時,張帥才注意到,吳秀身上滿是鮮血,另一隻手上還拿著一把刀,刀也完全被鮮血染紅,就像是剛剛在切割著什麽一樣。
“天呐,你這是做了什麽啊!?”吳秀從臉上擠出了一個笑容:“孩子長的太快了,我給它弄點肝髒吃。”聽到這裡,張帥猛的甩開了吳秀的手,轉身就走:“不正常,你也不正常了。”
剛走了幾步,突然覺得自己後腰一冷,回頭一看,竟然是吳秀用那把刀,狠狠的捅了進來。張帥震驚的看向吳秀,映入眼睛的,是一張冷漠的臉。
張帥張開口,想要說些什麽,但吳秀卻沒打算給他這個機會,迅速的拔出刀,瘋狂的來回捅刺張帥的身體,直到他倒在血泊中。
剛殺了人的吳秀略微有點喘氣,她把張帥的屍體拖回房子裡,又從房子裡拿出桶和拖布,開始清理外面的血跡,現在因為是深夜,所以樓裡一個人都沒有。
處理的差不多了,吳秀回到房間裡,聽到了孩子的啼哭,吳秀臉上浮現詭異的笑容,喃喃自語道:“媽媽這就給你弄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