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道長?”越沫清湊到張千一耳邊,低聲說:“我好像聽到那個女的說了劉道長。”張千一略微思考了一下,點了點頭,對越沫清說:“走,我們去看看。”說罷兩人便從樹後走出,向著那兩人走過去。
“兩位”張千一喊道,那一男一女回過頭來,看到突然出現的兩個人,男的好像表現得有些警惕,沒有回答什麽,女的卻看起來很欣喜的樣子。
待張千一和越沫清走近,那女人率先問道:“你們也是來找劉道長的麽?”張千一和越沫清對視一眼,看到了對方眼裡和自己同樣的疑惑,她好像沒注意到兩人的沉默,依然熱情的說著話,“我們兩個在這裡等了有一會兒了,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唉你們知道這裡發生了什麽事嗎?這裡怎麽會有封條?”
張千一向前一步走,抱拳拱手,嘴上說道:“女士所說的劉道長,正是我的師父,不知道兩位找家師有什麽要緊事。”
見張千一突然來這麽一出,站在旁邊的越沫清好險笑出聲來,連忙咳嗽幾聲掩飾笑意。張千一可不在乎她怪異的眼神,說話間整個人的氣勢已經順勢完成了轉變,從一個嚴肅謹慎的,來凶案現場尋找破案線索的警探,變成了一個散漫淡然,滿臉看破紅塵的蒼桑道士。
那個女人聽說他是老觀主的徒弟,有些懷疑的上下打量了一下,見張千一神色不像作偽,而且雖然沒有著道袍,但看半長的頭髮,有些波斕不驚的眼睛,和剛剛一點都不顯得別扭的古風姿態,也就幾乎相信了。“劉道長竟然是有徒弟的嗎?我還不知道,哦,我來是因為之前劉道長給我一副送子的符咒,送了沒兩天,我真就懷上了。然後現在孩子已經出生了,所以我特地來還還願,,,”
在兩人說話間,越沫清注意到,旁邊的男人在聽到孩子,出生等詞句的時候,神色不太正常。似乎有些驚懼,縮了一下身子,臉上的表情混雜著一點惡心。越沫清也沒多想,隻當他是身體巧好不舒服,又等的久了,有些不耐煩。
那邊張千一問明來意後,對那位女士說:“難得二位還有這份心,如果我師父知道,也一定會感到欣慰的,只可惜,他老人家已經,”張千一頓了一下,“他老人家已經羽化了。”
那對夫妻顯然沒想到會是這樣的回答,妻子不用說,就連她那個一直表現的神遊天外的丈夫,此時都面露震驚之色。張千一也不等他們仔細消化,開口說:“事出突然,二位難以相信也在所難免,我新接手道觀,多有不便,可能沒有辦法接待二位,你們的感謝,我們只能心領了。”
女人顯然還沒有從這個突然且震撼的消息中緩過勁兒來,聽到這話只能表示打擾了,然後叫上那邊一語不發的丈夫,兩人往大門外走去。
當那個男人路過張千一身邊的時候,張千一突然大聲說:“如果以後有什麽問題,二位還可以來這裡找我。”
男人驚疑的看了一眼張千一,張千一對他擺出了一張忠厚,可靠的笑臉。男人也沒再多說什麽,跟著妻子離開了。
殿前的兩人目送著那對夫妻還離了小巷,越沫清轉頭問張千一:“你不覺得他們兩個有點問題嗎?”張千一不置可否,反問道:“你覺得有什麽問題?”越沫清思考了一下,說:“首先,這座道觀是整個龍城唯一一座道觀,而且觀主在這附近一直有不錯的名聲,觀主被殺他們怎麽可能不知道呢?”
張千一表現得有點不以為然:“或許他倆只是不怎麽看報紙呢,
而且兩個人剛有了孩子,對外界的觀注度大幅降低是有可能的。”“那那個男的怎麽解釋?一副很驚恐恐的樣子。”張千一停下腳步,回頭盯著越沫清看,越沫清被看的有點不舒服,大聲繼續說:“你這麽看著我幹什麽。?我說的有什麽問題嗎?” 張千一笑了一下,“你說的或許都沒什麽問題,但是這些古怪之處不足以成為疑點,,,,,再說我已經給他們留了我的電話,越博士,你是個比我專業的警務人員,不先入為主是你應該保持的。”越沫清忿忿不平的想要反駁,想了半天卻沒想到什麽反駁的點,隻得悻悻地回道:“你說得對,正事要緊,我們先到殿後院子裡去看看吧。”
張千一走在前面,表情平靜,他自然看得出來剛剛那個男人的異狀,不然他也不會特意提醒那個男人有什麽問題可以來這裡找自己。 但正像他自己說的,異常點不一定是疑點,這其中有太多的不確定,有極大可能根本與他們想知道的事無關。所以比起賭一把他們有問題,還不如先放放,把眼前的道觀,再研究一下。
二人先進入了前殿,越沫清看到殿內的布置,不禁笑著對張千一說道:“雖然知道你剛剛是在胡扯,不過這道觀和你師父的道觀還真有幾分相似,尤其是這個案桌前什麽神像都不放的布置。說不定你們真的有點什麽師門關系。”張千一隨口應道:“那可不,貧道從來都不是沒有根據瞎說的人。”
越沫清沒理他不知羞恥的自誇,輕輕走到案桌前,問千一說:“他就是死在這裡的,是麽?”張千一點了點頭。越沫清輕閉上眼,想像著那具屍體未被發現前的樣子,道士正襟危坐,整個身體在觀內幽暗的燈光裡若隱若現,比燭光暗的是道士的身體,比道士身體暗的是道士身體上的大洞。
“千一。”越沫清輕輕喚道,“嗯?”正在旁邊的張千一隨口回答。“你剛為什麽說他是“羽化”了。這是你們對死亡的稱呼嗎?”“是也不是。”
千一回答道,然後也走到了案桌前,把手放置於案桌之上,服瞼下垂,:“昆侖山頂有求道之人把自己用鐵衣錮於山內,等待著靈魂脫離這副軀殼,然而當人們發現他們時,他們大多面露猙獰,在靈魂離開的前一刻,想必都掙扎尖叫著吧。但你看這裡,劉道長的屍體不也像一具蟬蛻嗎?或許他已經脫出身體羽化了呢?至少,在肚腹被撕裂之時,他還是面色平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