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完冷哼一聲,說道:“原來是半邊老尼姑,大言不慚,讓我看看你有什麽本事。”血沙幡紫焰一騰,將自身護住,就要往裡頭闖。
忽然天上落下一道白色劍光,攔在前頭,轉身一看,卻是鍾先生。知非禪師臉色凝重,說道:“既然裡面是半邊師妹,那就不能放你們入內。
她本因前番入武當之事和我們有了嫌隙,若現在不出手,將來更要怪我們不顧同門之誼,可就真要斷了聯系。”
徐完怒火升騰,喝道:“你們昆侖之事,自回山去鬥,卻來這裡攪合,是何道理?某非以為我是好欺負的。”
他動了真火,將隨身的一個葫蘆取下,朝著兩人一甩,猛飛起百丈綠火,碧螢如雨,當頭壓下。
此物是他準備用來對付峨眉三仙二老的碧磷砂,乃是積年聚斂無數腐屍毒氣、汙血陰穢以及萬千凶魂厲魄合煉而成,歹毒異常。
知非禪師歎了口氣,說道:“師弟,你去幫幫幾位施主,冥聖便由我應付。”大袖一揮,抖落一朵白雲,展將開來,將毒砂盡數接住。
只是碧磷砂落到上面,一粒粒的立刻攏在一起,越聚越多,潮湧壓來,把白雲都按沉了十多丈。同時刺骨的陰冷散發開來,令人直欲打冷顫。
知非禪師心中暗道:“這老鬼果然厲害,難怪能夠聚攏邙山百萬鬼魂,做一教之祖。”將法力往這白雲障中湧動,雲氣又生,托著碧磷砂往上。
徐完冷笑一聲,抬手打出一道碧光,落入葫蘆中,葫蘆一陣抖動,從出口湧出一道綠光,和著碧磷砂又落下,甫一挨到白雲,綠意立刻沾染,隻一眨眼功夫,把半邊雲朵染做暗綠色,又往下壓。
知非禪師大吃一驚,催動法力湧入白雲障,使之落不下來,只是那綠意卻無法祛除,顯然法寶已被汙穢。
鍾先生落到洞口,輕抖肩膀,背後雙劍脫鞘而出,一個如同蒼鷹撲兔,隻往下一擊,便點中斷玉鉤,將凌渾飛劍放出,另一把飛劍矯若遊龍,往火網中一晃,百八十條火蛇立刻斷成兩截。
雖然火蛇又能複生,但飛劍也十分迅捷,來回穿梭,很快就將火勢抑製。
烈火祖師本已將手攏在了袖中,估量了一下形勢,便停住動作,伸手一招,火網落在手上,靜立不動。五淫尊者與曉月禪師也是一般,將法寶收回。隻那知非禪師還與徐完爭鬥不停,互不相讓。
許飛娘又和那崔五姑拚了兩記飛劍,才忿忿不平的罷手,暗中大罵這幾人不肯動用全力。雖然也知就算打退面前幾人,也不見得能夠取寶,但心中仍舊不平。
過得一盞茶的功夫,地面忽然抖動,如同地龍翻身。凌渾一行人連忙落到對面山頭,知非禪師和徐完也自停手,只見山崖一陣抖動,俄而巨塊滾落,萬千碎石嘩嘩如雨。
隆隆的大響動從山腹傳來,對面一座高聳入雲的山如同被人截去了一半,轟然落下,山尖倒栽下來,砸中另一面山崖。
“啊!”一道雙人同聲的怒喝從遠處傳來,天殘地缺從爭鬥中脫出,架起太乙潛光遁法,落到山崖下,幾個剛從崖下山洞中逃出黃衣怪人立刻拜倒。
眾人這才明了,被山尖砸壞的山崖,正是兩個老怪的烏牙洞,已坍塌了一小半。
凌渾等人正自擔心,卻見一道青光從大雄洞府中脫出,迅捷無比,落到幾人面前,才顯出是半邊老尼,隨後她脫身的那片山崖也轟然倒塌。
谷幾人還未說話,天殘地缺趕將過來,大聲喝道:“半年老尼,你敢毀我洞府!”
半邊老尼將要會應,平地又起一個炸雷,是那乙休催動五行陰陽神雷,照著烏牙洞舊地連發兩記,先將一乾黃衣人盡數炸死,又把烏牙洞炸得完全崩塌。
他大喊道:“兩個老殘廢,不須歸罪他人,徑直來找我便是,新仇舊恨,駝子一並接住。”
天殘地缺瞠目欲裂,飛撲過去,手裡連發兩極磁光,大叫道:“定與你不死不休!”又戰到一起。
半邊老尼這才有空,先朝著凌渾等人把頭一點,又將眉毛一橫,冷笑道:“曉月禿賊,我本以為你做了一教之主,能有幾分氣度,怎料還是這般猥瑣,勾結妖邪,乾些強盜勾當。”
曉月禪師心中有氣,語氣生硬道:“半邊師太真是‘隻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你能搶了他人機緣,便不許我們撞一撞運氣?”
“那也要看看你有沒有這個本事。”半邊老尼性烈如火,立刻取出飛劍,就要動手。
知非禪師連忙過來,勸道:“半邊師妹,你既已取得寶藏,何苦節外生枝?況且那邊乙道友和沈道友還在和人爭鬥,不宜再起刀兵。予貧僧一個面子,暫熄雷霆之怒。”
又對另一邊曉月禪師五人道:“如今木已成舟,若是禪師還要強求,貧僧與鍾師弟定不會袖手旁觀,不若兩相罷手,如何?”
這番話語中隱含威脅, 實是一則他本與半邊老尼系出同門,另一邊又恨徐完將他一件護身法寶汙穢,能忍耐住,已是涵養深厚。
徐完何等自傲,豈願受此威脅,便要開口駁斥,卻忽然一轉頭,望向另一邊爭鬥之處,只見漫天劍影驟然散開,如倦鳥歸巢,齊齊落在那白衣少年袖中,顯然是也停了手。
他冷哼一聲,身上騰起一陣黑霧,轉身就往東面而去。另外四人對視一眼,架起飛劍遁法,也跟了上去。
半邊老尼面色才緩和一些,仍舊板著臉朝知非禪師與鍾先生一禮,二人連忙還禮,說道:“今日就不多打攪,將來若有閑暇,還請師妹回來昆侖一聚。”也騰空而去。
……
既然寶物已經落到凌渾一行人手中,想要再得,已不可能,苦行頭陀歎了口氣,同白朱二人一起,將飛劍、法寶收回。
他將要走,留下幾句話道:“此局便是施主勝了。只是你們這般逆天行事,作孽太深,終究難免要記在天劫之下。便是我峨眉派,也不會輕易饒過,將來還有計較的時候。”
沈元景大笑幾聲,輕輕送過一句話道:“我不取蒼茫山中的紫郢與青索,已經是十分克制了,你們要來便來,還怕你們不曾?”
苦行頭陀與白朱二人俱都臉色大變,在空中頓住身形,傳音過去幾句話語,才架起劍光,歸往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