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離凌渾開派,已有一年多的時間。
這日沈元景正在演練道法,忽然石生蹭蹭蹭的跑了過來,大聲道:“師父,師父,鄧師姐過來,說有要事求見,二師兄叫我來找你。”
這小小童子,幾年過去也未長個,不過看著氣質更縹緲了一些,恍如天闕金童。他肩上還站著兩個小人,一個三尺,一個兩尺半,俱都玉白,見到沈元景,咿咿呀呀的拿手比劃。
它兩個便是當年沈元景從九華山醉仙崖帶回來的芝人和芝馬,因上次得了從商風子那破洞中得來的一件奇寶,陷入沉睡,這年才清醒過來,非但身軀變大,連頭上的頭髮也都長了個滿。
那芝馬也同樣化作了人形,不過是成了一個小女孩。洞府裡頭,兩小與石生最是投緣,整日廝混在一起,漫山遍野的跑。
沈元景只要三人不出此山,不隨意出現在陌生人面前,也不多加管束,由得他們打鬧。
鄧八姑見他出來,連忙行了一禮,說道:“師伯安好,弟子遇到一件棘手的事,不知如何處理,師父讓我過來,向師伯請教。
卻是近日,玉羅刹找上門來,邀我前去助拳。原來兩個月前,在她那裡做客的追雲叟弟子周淳,不知為何與錦官城外、慈雲寺方丈智通和尚的弟子起了衝突,雙方約鬥了兩次,不分勝負。
連玉羅刹也出手了,卻被對面的日月僧千曉敵住。雙方本是沒有深仇,她便提議就此罷手言和。豈料那智通和尚不肯,非得約定今年三月十五,在慈雲寺一較高低。
後來打探出,他不知是動了什麽心思,竟然想要脫出五台山,自開一派,似乎也知開派便有劫難,索性以鬥劍為名,化劫為實。
因此事都是小輩間的矛盾,玉羅刹出面尚且還算正常,但要請了上一輩,有些說不過去,便來找我,請我到時候前去做個幫手。
這其中蹊蹺,我一眼就能看出,是以有些左右為難。那玉羅刹定不會害我,可這中間有什麽隱晦的,她也不肯跟我說。”
沈元景笑道:“這裡頭的事,說複雜是個中牽扯各方,確實有些麻煩;說簡單也不錯,不過是玉清怕你將來劫數難過,邀你一起積累一些外功,去便是了。
至於智通開派,估計是看著凌道友開派成功,有些眼熱,又遭了暗算,一時迷糊。此事後面,有峨眉派刻意挑起爭鬥,亦有五台派從中算計。你就裝作不知便好,不要多話。”
他心底默算時間,今年正是原著開端那一場慈雲寺鬥劍之期,由此才能引發了後面一連串的事情。峨眉派出手不難理解,定是如前番齊漱溟所說,要將一切大事導會正道。
至於五台派,情況就有些複雜。前些時候許飛娘突然拜訪,說起曉月禪師拉攏了法元、嶽琴濱、龍飛等人,逐漸掌控住了五台派,全力準備與峨眉派的三次鬥劍。
玄都羽士林淵和日月僧千曉幾個被逼離開;智通和尚眼見下代掌門無望,也跟著回了慈雲寺。魔教中一個老怪,欲要進一步窺探天機,便拿他們做了個棋子。
許飛娘雖然不甘心昔日同門遭劫,卻不敢違背,偷偷過來報信,結下個善緣。臨走之際,千叮嚀萬囑咐,讓他不要出手,以免被魔教老怪盯上。
只是這些個細節,不好對鄧八姑等晚輩說起,隻通知了凌渾、俞巒幾人,叫他們早做好準備,弟子出手可以,不要喧賓奪主,陷入太深。
鄧八姑得了提示,心中大定,開口說道:“有師伯這番囑托,我便安心了。只是我聽聞英男師妹,這些日子常在外面奔走,滿世界追殺那些個挖寶賊,說他們敗壞了天下風景。
依照玉羅刹隱約透露,似乎這次鬥劍,峨眉派有人將主意打到了她身上,已然是發出了邀請。若是英男師妹應允了,我見到她,該有什麽交待?”
沈元景道:“劍修本就要多受些磨煉。她一個小輩,去見見世面也好,只要遵照剛才所說,出手可以,不要頂在最前頭。”
鄧八姑得了主意,又向司徒平討了一些用得上的丹藥,便要離去,又被叫住。
沈元景叫來面壁思過的商風子,吩咐道:“今次慈雲寺鬥劍,不出意料,那華山烈火門徒秦朗,定是要前去。正好當年他沒有對你下狠手,你且去將此事處理掉。
無論是你要殺了他,還是還這個人情,都由得你,只是此事了結之後,今後不許再和類似這等妖人,有什麽瓜葛,明白嗎?”
商風子老老實實的點頭答應,隨著鄧八姑一起,去了錦官城。
……
很快到了三月十五日的晚上,天上鬥大一個月亮,大放光華,如同給大地鋪上一層薄紗。
一道劍光疾馳而來,落在三折崖,現出商風子的身形,入到裡間,見到沈元景,急切道:“師父,不好了,三師姐和鄧師姐,被紅發老祖困住,說要你前去,才肯放回。”
沈元景點點頭,示意清楚,不慌不忙,開口問道:“我叫你去與華山派秦朗了結因果,可有完成?”
商風子急得不得了,卻不敢不答,嗡聲道:“業已了結。我去到那裡,生怕秦朗見我,又出來糾纏,不好應對,便躲在一邊,並不見面。
到了那日鬥劍時候,峨眉一個喚做朱雯的弟子,法寶厲害,秦朗不敵,往我這邊遁逃。另一個喚做鐵沙彌悟修,放出飛劍偷襲,被我截住,救了此人一命。
他來向我道謝,我當面把話說清,以後再見,便是敵人。只是因此得罪了峨眉派的兩人,後面差幾起了爭鬥。”
沈元景道:“你少了與人打交道的經驗,我原本也不指望你能夠做到圓滿,峨眉弟子,得罪就得罪了,只要懂得這次的教訓,卻也無妨。”
商風子說道:“弟子已然知錯,下次不會再犯。師父,我的事可否推後計較,現下先去救救兩位師姐吧,我怕遲了生出變化。”
“紅發那廝法力不弱,若不是有意放你回來通風報信,要我前去應戰,你如何走得脫?慌什麽,且鎮定一些。”沈元景說道:
“況且峨眉派向來不做無準備之戰,既然鬥劍是他們挑起,旁邊怎會沒有前輩照應。否則真是害得我弟子受損,就不怕我拚命,叫他們一個也別想好過。”
商風子這才稍稍放心,聽從吩咐將事情經過道出:“那日三師姐與鄧師姐正大發神威,殺得對面狼狽不堪,倏地一片紅霞從斜刺裡飛來,現出一個紅頭髮之人,揮手打出一片黑光,將她兩個圈住。
我飛上前去幫忙,卻被這人一巴掌打翻在地,且此人大喝,要師父來與他決一死戰。我還要上前,卻被玉清大師拉住,說了這人乃是紅發老祖,厲害非常,叫我趕緊回來請你老人家出面。”
沈元景笑道:“這老鬼不敢上門找我,隻使出這等下三濫的手段,顯然是心中膽怯,待我去會會他。”說罷,帶著商風子出門,一催劍光,很快落到錦官城外。
但見底下一座廟宇,佔地頗廣,比一般府衙都大,其中曲殿回廊,花木扶疏,非常雅靜。廟門非常偉大莊嚴,匾上寫著“敕建慈雲禪寺“六個大金字。
沈元景尚在空中,就見著底下一片紅霧之中,有一白一金,兩枚劍丸化成的飛劍,如同兩條矯龍,來回穿梭,與對面一個紅發之人操控的八把金刀對敵。
他看著地上還躺著四把斷成兩截的金刀,不禁大笑道:“紅發老鬼,怎地這般無用,連我兩個徒弟都收拾不了,還敢叫我前來,不是自取其辱麽?”
紅發老祖臉色一紅,他甫一出現,見到兩把十分厲害的飛劍,以為都是沈元景的徒弟,便用一樣法寶將余英男和鄧八姑禁製住,又故意放走商風子,叫他回去報訊。
不料這兩個女娃不好對付,各出一把飛劍,片刻功夫,就將他灑下的紅雲帳戳了個七零八落。他心中雖然吃驚,但平素自大慣了,以為是對方法寶厲害,也不以為意,又放出四把金刀對陣。
只是金刀才撞上飛劍,就是哢嚓幾聲,斷了個乾淨,那飛劍還不停歇,往他殺來。虧得他鬥法之能厲害無比,將那紅雲帳重新聚集,擋住飛劍。
他丟了點臉面,更不好意思用旁的法寶,又出八把金刀對敵,只是這次要謹慎許多,灌注了不少法力在內,才免於受損。
可偏偏紅發老祖又自持身份,不肯以法力壓人,想要純以劍法勝過對方。但他又不是個以劍術聞名的高手,手段有限得很,單論劍招,連鄧八姑也比不過。
余英男劍術何等的高明,也不用劍光分化,僅憑一把飛劍,就頂住了大半的壓力,若不是怕對方惱羞成怒,無須鄧八姑幫忙,也早就能勝過,何至於僵持到了現在。
眼見師父到來,她心中一松,喝道:“紅發老鬼,我不陪你玩耍了。”
驀的一催劍丸,白光一閃,陡然分出三道劍影,來回一兜,八聲連響,將敵人八把金刀,全都斬斷成了兩截,掉落地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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