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英男連忙放出飛劍,往前一兜,劍光纏繞元磁星辰,往回拖拽。這星辰好像真被昊天寶鑒製服,一點動靜也無,完全受她控制,往下落來。
朱梅有些急切,張嘴往下傳音幾句。諸葛警我開口道:“此女劍法本就高超,若是真叫她得了元磁煉入飛劍,將來我等又添一大敵。”
易靜眼睛一縮,自然是不願意余英男變得更強,將來不好報仇,忙將宙光盤取來,湧動全身法力,朝其打出一道子午神光線。
“這賊女果然還是這般陰險。”司徒平笑著翻轉昊天寶鑒,子午神光線打在上面,一個轉折,射到元磁星辰上。余英男早將太白玄金劍光收攏回來。
諸葛警我暗叫一聲“不好”,果然子午神光落在星辰上,那元磁神光並未退縮,驟然外擴,先前被吸附往上的山頭巨石,如同沒頭的蒼蠅,四處亂撞,全無章法。
最底下海面,亂糟糟的一片,浪濤湧動,飛到半空就如同被人從中間剖開,一邊高飛,一邊下墜。同一處地域,相隔不過一寸,左邊海面高懸百丈,右邊下陷出個不測深窟,偏偏邊上又平坦一片。
這一切全是元磁紊亂,叫天地翻轉,上下顛倒。五行一旦逆亂,一切有形之質,無不受元磁支配。
七修劍有的上衝,有的下拖,前後左右胡亂扯動,叫人無從控制,劍陣頓時瓦解,此時雖然吸星神簪已經摧毀,無有金風侵擾,可那元磁星辰如同被激怒的猛獸,循著子午神光線氣息而來。
朱梅見狀,連忙一個閃身,落到下頭,喝道:“還不將七修劍收起來。”催動法力,打出一道金光,往上一托,元磁星辰隻微微晃動,勢頭並不見減慢多少,仍舊是急衝而下。
他暗罵一聲,高聲喊道:“此乃元磁之精,沉重非常,你們還不速速出手,助我將之托舉。”
諸葛警我等十多個弟子先將法寶盡數收入囊中,才齊齊放出法光,湧到元磁星辰上,這星辰才變得更慢了下來。
這時候,米明娘驟然轉身,看向這邊,身前出現一道飛劍,黃光閃爍不定,往前猛然一衝。
白谷逸早就防備,一個閃身,攔截在前,抬手就是一記的太乙神雷,打將過去,眼見著就要撞到飛劍,豈料此劍一個恍惚,如同泡影消散無形。
那神雷未遇到阻攔,也不炸開,又往前飛了一截。他醒悟過來,正要勾動心神,卻見雷光已然引爆開來,後面乃是頭頂昊天寶鑒的司徒平。
除卻清玄門中的劍丸,現下也只有昊天寶鑒這等至寶全不受元磁影響,連靈翠峰與七寶金幢都只能勉強護身。
余英男二話不說,立刻出手,太白玄金劍如流星趕月,頃刻到了白谷逸胸前,隨後大喝道:“你身為前輩,竟敢以大欺小!”
白谷逸怒喝道:“你等耍詐。”抬手打出一道白光,將飛劍蕩開。這時,左右一黃一灰,兩道飛劍齊齊襲來,他展開法光,兩邊一掃,各自擋住,也是身形一晃。
玄真子臉色一變,看出同伴似不能完全應對,瞧了眼還在和盧嫗十方真魔僵持的沈元景,忍不出抬步便要動作。
“玄真子,你敢動一下試試!”空中落下一道紫色劍影,直直撞在他頭頂靈翠峰上,轟的一聲巨響,劍影固然消散,可靈翠峰也猛然晃了一晃。
他抬頭看去,只見沈元景看著這邊冷笑,一邊還毫不停歇的連發神劍,將黑煙中的魔頭一一打滅。
……
“這位清玄一門可真是讓人難以評價。”天狐寶相搖了搖頭,不好多說,道:“白道友一時不慎,落入幾個小輩的圈套之中,恐怕是要吃點苦頭。
只是不知,他兩家到底是有何等深仇大恨,到了此時魔頭降臨,大敵當前,還有互相算計,爭鬥不已。”
極樂真人笑道:“一家依憑天道,大興門派;一家自創大法,力爭一流,本就會摩擦不斷。偏偏沈道友練劍所取靈寶,早被峨眉道友視為禁臠,矛盾愈發變大。
若是天機不複,兩家興許還會先聯合對付魔教,再分高低;苦行頭陀一手,又將峨眉抬起,獨佔天眷,自要尊崇天機,將一切不臣,掃蕩乾淨,才能獨領風騷。
這頭一號的敵人,自然是攫取峨眉諸多既定利益的清玄門。惟有將沈道友除去,才能將他門下弟子與重寶,盡數收歸門下。
只是算來算去,終究還是低估敵人,讓沈道友修煉有成。眼下更是騎虎難下,做不到一擊殺死,就有無窮後患;可要置之不理,你也見著了他這一乾弟子,再過十年,哪有峨眉容身之地。”
兩人往場中看去,此時白谷逸不能動用飛劍法寶,隻憑法力,也不能勝過古神鳩;況且余英男與米明娘劍法犀利,相互配合,極難應付,將他殺得左支右絀,冷汗淋漓。
朱梅也知這位老兄弟憋悶至極,只是他這邊一時之間無法脫身,忙傳音道:“玄真子道兄,快將七寶金幢借予白道友。”
玄真子看了一眼沈元景,抖手將七寶金幢拋下,又催動靈翠峰,做好防備,卻不料對方根本沒有阻止之意。
這時司徒平笑道:“偏你有法寶,我便沒有?”將昊天寶鑒一轉,一道清輝照射過去,金幢自有神異,泛起金光對抗,僵在半空。
“咦?”極樂真人奇道:“這昊天寶鑒雖然神異,可驅使之法隻廣成大聖與軒轅聖皇懂得,二人飛升之後,已經失傳。漢代綠毛真人劉根在崆峒山腹挖掘廣成遺寶,叫金船走脫,一無所獲,這司徒小友是如何得知的?”
他沉吟一番,說道:“看來沈道友前世成道的時候,比我等料想中的還有更早。寶相,你修煉三千余年,可曾聽過這樣一位劍術通天的前輩高人?”
天狐寶相冥思苦想一番,搖搖頭道:“我雖入道年久,可從前都是懵懂修行,直到宋時,才有所成。但凡大一點的門派,都不敢招惹,何況是這等堪與祖師比肩的人物。”
極樂真人也不意外,歎道:“這等前輩高人,若想隱藏,確實不會叫人輕易知道。”眼見著沈元景如今道行,任誰也不會相信,他前世毫無修道根基。
……
白谷逸拿不到七寶金幢,隻得拚盡全力,不拘何種道法神雷,胡亂打出,卻因清玄門下三柄飛劍厲害非常,越來越顯狼狽,幾要抵擋不住。
朱梅心中著急,叫道:“嶽雯,快你去幫你師父。”他又擠出一分力氣,將元磁星辰頂住。
嶽雯騰出手來,忙一個閃身,落到場邊,抬手一道兩儀神光打向米明娘,卻是斜裡現出一顆神雷攔截,兩相碰撞,爆裂開來。
楊達站到他面前,說道:“嶽道友若有興致,不妨同我切磋一番。”揚手就是十多顆神雷,罩向對方全身。
嶽雯識得厲害,不敢怠慢,仍舊催動兩儀神光,將之盡數化解,說道:“楊道友,還望你看在與我師弟周淳乃是結義兄弟的份上,雙方罷手,解清這番誤會,如何?”
楊達笑著搖頭道:“當日我同他在峨眉上相聚,就曾說過,將來若是有緣再攜手抗魔,自然最好;若是不能,雙方兵戎相見,也不要顧念什麽交情,生死由命,大不了來世渡回便是。
我等兄弟二人都是如此,何況他這師父,和我一點關聯也無。今日是他先以大欺小,犯了兩家前番約定。我師父不親自出手,已經算是大度。
若他連我師妹師弟三個,都不能應付,縱有損傷,那也是咎由自取,怨不得人。我念及你對我三弟照應,已經讓了一招,此後再不留情,嶽道友還是想想如何自保吧。”
他雙手一揚,陣陣神雷非從法力從生出,而是自虛空引動,往嶽雯頭頂落去,逼得對方一陣手忙腳亂,使出渾身解數才抵擋下來。
極樂真人吃了一驚,臉色凝重望去,說道:“這莫非是傳說中的廣成秘法,無始神雷。奇怪,這樣本領,就算是廣成嫡傳、峨眉所有的《紫青寶籙》中,都未曾記載,清玄道友門下怎會懂得?”
玄真子自然也認得出來,再也忍受不住,鼓動全身法力,駕馭靈翠峰,合身一撲,從天上直直砸落。
沈元景長嘯一聲,先抖落百多道劍影,照著玄真子俯衝而下攔截,接著周身紫光大作,又一瞬間轉為金光,紫金流轉,合而為一,一道劍影虹化而去,勢如流星,撞在盧嫗身上。
金光煉魔,猛然綻放,嗡嗡幾聲細響,黑煙連同其中大小各類魔頭,在光芒中盡化虛無;紫氣往裡收縮,盧嫗連慘叫聲都未能發出,身軀消散,元神脫身而出。
沈元景正要一鼓作氣,將之神魂打滅,忽然一蓬寒星灑落,散在盧嫗四周,三百六十五點青光亮起,裡頭傳出聲音道:“沈道友,還請給我一個面子,手下留情!”
他猜到來人是誰,輕笑一聲,隨即調轉飛劍,一個閃爍,撞落在靈翠峰上,將玄真子連人帶寶砸到海中;又回劍一斬,“嗤”的一聲,那七寶金幢上竟裂開了一道細小的口子。
此寶自有靈性,金光一攏,急速往外飛去,難以追擊。沈元景也不理會,轉動劍光再殺向白谷逸。
白谷逸慌忙中放出飛劍,元磁神光尚且未有作用,聽得“叮”飛劍便被九天元陽劍斬斷兩截。他無奈隻得將龍雀雙環放出,套住余英男和米明娘兩柄飛劍,轉身化光而逃。
那元磁星辰立刻將雙環吸引,連帶著太白玄金劍與無塵劍,一起拖去。兩女連忙運起法決,緊往回拉。
沈元景大笑道:“怎容你逃脫!”九天元陽劍忽閃一下,便要落下,突然一道極隱秘的長牆橫空隔斷,將劍攔住。
他縱劍往前一挺, 也刺之不入,罵道:“老禿也來湊這個熱鬧?”
白谷逸認得是大智神僧的大旃檀如意神光,當即大喜,停下腳步,正要說話,卻不防有一道金光照在身上,定了一定,正要浮起護身法光,已然遲了。
古神鳩找準了機會,幽光浮動,劍化無形,閃現出來,一劍將他頭顱割去,並以斬神之法,連元神一起滅了個乾淨。
“轟”的一聲,天空出現了一個巨大的金掌,拍落下來。
沈元景叫道:“天蒙和尚也要動手?”身化紫光,分出五道,將楊達、司徒平、余英男與米明娘、古神鳩,及那元磁星辰一卷,聚攏一起,一個閃爍,眨眼消失天邊。
九天元陽劍金光一晃,便化虛無,追隨而去。
元磁星辰既去,千丈海面失了支撐,轟然落下。
空中傳來一聲歎息,那巨掌往下一抹,海面頓時風平浪靜,一切如故,隻濕漉漉的山頭,述說過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