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撲通”一聲,沈元景從高處落下,還未及看清狀況,就掉到水裡面了。他暗罵一聲:“又是如此,又是被人逼得穿越!”也只能穩定心神,屏住呼吸,往上一衝,出得水面。
耳邊傳來隆隆之聲,他抬頭一看,只見左邊山崖上掛著一條大瀑布,如玉龍懸空,滾滾而下,傾注入自己所在的這個湖裡,濺起粒粒珍珠四散飛開,在月光下泛起瑩瑩白光點點。
他用勁掙出水面,腳下輕輕一點,飄到了岸邊。再回過頭來,這湖水清澈,月光透到裡面,從外看去,如同隔著輕紗,一片澄淨。離得瀑布十余丈處,湖水重歸平靜,湖心一個皎潔的圓月,似乎是畫在湖面上的一般。
周圍除了瀑布聲,不見人跡,更無獸蹤,只有幾許蟲鳴,更顯清幽。沈元景往一邊看去,只見湖畔全是一叢叢的茶花,在月光下搖曳生姿。
他定了定神,尋了一塊乾淨的石頭,盤膝坐下,略一運功,隻覺五髒六腑猶如針扎,面上卻是微露喜色,自言自語道:“這傷勢可比我預料的要輕上許多,看來吳王李炔的武功,比之大舅還遜了三分。兩人地榜排名差不了幾位,如若不是他浪得虛名,那就是大舅隱藏得夠深。”
此前切磋,沈元景隻覺王耀奇的武功深不見底,而李炔這次雖未使出全力,可也叫他窺見一絲深淺。
想到此處,他不僅歎了口氣,心道:“這次可真是大意了,沒想到李家和通明教也勾搭上了,還派了地榜宗師前來。幸虧我察覺有人跟蹤之後,早就飛鴿傳書,讓王崇返回承平了,要不然王家平白失去一個宗師,那可真是難受。”
一陣清風吹來,帶著些許涼意,他咳嗽了幾聲,默默運功,白氣升騰,先蒸幹了衣衫,然後才開始調息起來。
一個時辰後,他吐出幾口淤血,頓時好受一些,才有力氣罵道:“何魯真是廢物,好好的一個大江幫,曾經比肩通明教的大勢力,落到他手裡,跟個小媳婦似的天天受人欺負。想要找個靠山,還扭扭捏捏,總想好處佔盡,現下好了,這父子二人命喪一處,也不知道便宜了誰。”
此刻星疏氣朗,月兒分外的大,仿佛一個白玉盤,懸在天空。
沈元景往後一倒,枕在雙手上,雙目望天,思緒悠然,想道:“我上次從穿越世界回來不過一年,也算是倒霉,挨了兩頓毒打。唉,果然是武功越高,天地越寬闊,所見的高手也越厲害。
以前見個先天都了不得了,如今和宗師過手,也稀松平常。想來有了這次教訓,等我出去,或許願意安穩的待在家裡靜修了吧。”
他隨手一招,一片茶花花瓣飄了過來,放到鼻子邊聞了一下,說道:“我記得原著裡面,這麽大的一片林子,只在段家、王家與琅環福地出現過,現下就讓我看看,這到底是哪個地方。”
沈元景站起身來,抬頭往四周看去,湖對面有一顆古松,長在十幾丈高的懸崖之上,他輕點湖面,腳步不停,攀登上去。看向東南西北,盡是懸崖峭壁,普通人要想上的山頂去,千難萬難。
瀑布右邊,有一片石壁似乎受了其常年衝刷,光潔平整,宛若明鏡一般;此刻月光鋪灑,又像極了一塊巨大的玉石,發出晶瑩白光。他見了心底恍然,此地顯然就是大理無量山底下的琅環福地了。
正要下去探查密室,突然從空中傳來一聲“啊喲”的大叫,他運足目力往上看去,只見一個人跌落了到了懸崖之外,半空中雙手亂揮,頃刻就墜了百多丈,又“砰”的一聲,撞上一顆老松,身子向上彈起,連忙抱住另一根樹枝,才活得命來。
這人絮絮叨叨了幾句,順著山崖裂開的一條大縫,勉強攀援而下,到了谷底。打量了瀑布、湖水一遍,見其景色奇異,造化非凡,竟然忘記了身處危險之地,反又為湖畔邊上的一叢叢茶花著迷。
這人走過去細細品鑒,喃喃自語道:“此處茶花雖多,品類也隻寥寥,只有這幾本‘羽衣霓裳’,倒比我家的長得好。這幾本‘步步生蓮’,品種就不純了。”
沈元景早知這是段譽,看著其自老松下到谷底,衣衫盡被荊棘扯得東破一塊,西爛一條,也未相幫。
他立在古松樹梢之上,見這憨貨犯了花癡,過得好一會兒,才曉得口渴,掬起幾捧水,喝了個飽,又開始像個無頭蒼蠅似的亂撞,在谷裡尋這出路。
沈元景身在高處,將這谷底探得一清二楚,他要上去自然是容易得很,於段譽來說,自然是無有可能。
此時幾近黎明,明月依舊皎潔,段譽聽得隆隆之聲,抬頭一見,瀑布披上月光,猶如綢緞一般絲滑,又看得癡了,口裡念叨:“飛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銀河落九天。”
好一會兒,肚子裡面咕咕亂叫,他才如夢初醒,四處找尋,見崖邊一大叢小樹上生滿了青紅色的野果,便去采了一枚,在水裡洗乾淨了,張口就要咬下,突然聽到上頭有聲音道:“不告而取謂之竊。”
他嚇了一個激靈,手裡拿捏不穩,果子掉落,又慌亂的撈了兩下,卻沒撈著,掉落到了湖裡頭。
他甚覺可惜,又轉過身來,朝著沈元景發聲的位置,躬身作禮,滿是歉意的說道:“不知此間還有主人在,是我唐突了,還請閣下見諒。”說罷,他抬頭往前方看去。
此時沈元景立在古松枝梢上,白衣翻飛,隨風搖晃,明月高懸在他腦後,向人間灑落清輝。
段譽頓覺眼前大亮,滿谷生出光明,驚呼一聲:“仙人!”又見對方整個人從樹上飄落,踏著月光走下湖面,一步步的踩著湖水,朝他而來。
他滿臉激動,不管不顧的往前一跪,卻不料前頭正是大湖,膝蓋觸及水面,眼見著就要落到湖裡,突然身子一輕,隻覺有一陣風過來,將自己扶起。
段譽再抬頭看時,前面的人已不見了蹤影,心裡惶恐,以為驚擾了仙人,忙回頭,卻見沈元景就站在他身後三丈之地,這才舒了口氣。
見他又要跪倒,沈元景把手一揮,就讓他不由自主的站直了,也不管他臉上帶著些的不解,往外走去,說道:“這些果子吃了嗜睡,你且隨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