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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截住他!”李持臉色沉得滴出水來,拳勢不減,追著沈元景的後背而去。
李演早就拋棄了鼓槌,飛身攔截。李炔雖慢了一拍,也立刻趕來。兩人距離沈元景不過三十丈,也隻一步的距離。
若是平時,沈元景憑借手中的劍,全力之下,不出三招就能將兩人殺死,可現在是一刻也耽擱不得。
他只能賭對方面對生死危機會躲避,手中的劍閃著刺眼的光芒,將所有的力量和心神灌入,無邊無際的荒涼與寂滅,融為一招,刺入對面兩人的眼中。
李炔果然是心神動蕩,把持不住,下意識的散掉拳勢,往邊上逃竄。
可李演雙目一片清明,看不出任何害怕的情緒,拳頭上纏繞聚集起來的厚重水氣,凝而不發,不露一絲破綻,不給對手一點機會。
沈元景暗歎一聲,眼前只是小患,而背後才是大敵。他驀然轉身,長劍一兜,劍法在一刹由死寂盡數化作生機盎然,落葉飛雪盡去,顯出柳枝飄搖,魚躍水面。
劍尖頂在李持的拳頭上,力量本就不如,意境也叫對方搗碎,勁力沿著胳膊直入肺腑,他噗的噴出一口血來。
這一拳之力還只是方才被阻擋了一下的余勢,就叫他難以承受。
李持此刻化身神祗,心境接近於圓滿,哪怕只要擊殺沈元景,就再無破綻,他眼中仍舊是無喜無悲,又是一拳搗出。
這一拳便是殺招,極為純粹,一點不顯露五行,只有收斂到了極致的力量,心神又如同天地一般的浩大,將對手牢牢的禁錮其中。
沈元景無限接近大宗師的境界,哪怕被人鎖定住,也要遵從內心浮現的的想法,那就是逃。他毫不遲疑,轉身就走,化作一隻從弓弦射出的箭,不肯回頭。
李演立刻收掉拳勢,退讓到了一邊,不再阻攔。他猶嫌不夠,隻保留一點真氣立在水面,散卻其余所有內勁,屏蔽任何氣息,如同死掉一樣,如此便是為了不對李持造成一絲一毫的影響。
另一邊的李炔卻和方才恰好相反,似乎是為了彌補剛才的逃開的錯誤,全身火光沸騰,不退反進,衝著沈元景逃走的路攔截而來。
李演平靜的臉上頓時現出錯愕的神色,心裡大罵一聲:“蠢貨!”一度懷疑對方是把全部的智慧化作了進步的燃料,境界愈深,人愈愚蠢。
李持本來極為純粹的五帝龍拳,受到同源而來的赤帝龍拳干擾,也現出了一絲不和諧,重新展露出五行氣息,擾動他的心境,隨之露出一絲破綻。
沈元景大喜,立刻掙脫了對方的鎖定,心道:“怪不得自己不往水中逃竄,下意識就朝著這邊而來,原來是在動手的刹那間感應到了李炔的動作。”
他心態放松一些,速度似乎也快了那麽一線,合身撞向前方。李炔拚盡了全力騰起赤帝真氣,雙拳一前一後,咬著牙衝了過來。
兩人先接觸到了一起,沈元景不避不讓,任憑對方一拳砸在胸口,卻在對方的驚駭中,一手抖著長劍斬斷李炔這條胳膊,另一迎著使出乾坤大挪移,將赤帝真氣與其人倒轉,往身後的李持打去。
李持拍開李炔,拳勢又是一蕩,余勢落在了沈元景的後背,卻因無法固鎖,反叫對方利用這股勁道,又往前竄動了一截,飛速逃離。
李演本已經往前追了兩步,見身法差距太大,隻得停住接下李炔。後者抱著胳膊痛嚎道:“陛下,不要放過他,替我報仇!”
十拿九穩之事,因為自己人而功敗垂成,李持再也維持不住本要圓滿的境界,迅速倒退回初入大宗師之時,
心火騰起,燒遍全身。他雙眼赤紅,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大喝一聲:“蠢貨!”竟然反手一拳打在李炔頭上,如同砸爛一個西瓜,紅白漿汁四散,才又轉身,朝著沈元景追去。
李演滿臉沾滿鮮血,嚇得維持不住腳下的真氣,撲通一聲落入河中,猛灌了幾口水,才冷靜一些,苦澀著臉撈起李炔的屍體,回到船上,長籲短歎。
……
此刻日漸中天,濃霧消散,河面也漸漸清明。
皇城邊上那些武林人士,正往這邊趕來,途中為李持那一句“天地盡在掌控”所震撼,又被鼓聲催促得心頭髮慌,也不管離著河心那麽遠,能不能夠看見,自顧著趕路。
片刻之後,幾聲尖嘯,鼓聲中斷,眾人紛紛停步岸邊,揣測這一場爭鬥進行到了何種地步,又是何等的精彩。
卻見著河面上傳來隆隆之聲,遙遙可見一個白衫人形在前面飛奔,迅若雷霆,後面百多丈遠跟著一個明黃色的人影。
聲音便是從那穿明黃色衣衫之人腳下發出,他姿態遠不如前面那人瀟灑,每一步踏在水面, 就像是一塊巨石落入水中,騰起好大的浪花。
仔細看來,這人每一步都能前進三十多丈,那些個“腳印”留下的水坑,迅速擴散,前後連成一條白線,就像是一條匹練把迎日河切割成了兩半。
這些人光顧著看兩人你追我趕,卻沒防備其他。李持腳步蕩起的波濤,一個個大浪在他身後成型,片刻才湧來撲到岸上。
真武派道人被水一澆,立刻清醒過來,遲疑道:“前面那位姿態美好,似乎就是沈公子,後面追擊的莫非就是李大宗師?”
眾人齊刷刷的看向李家朝臣,他點點頭,得意洋洋的說道:“自然是陛下,那沈賊被追得上天無路,入地無門,看來是要喪命於此了。”
蕭家之人冷笑道:“樂個屁,難道你沒看到,沈公子這是逃出了包圍圈了麽?李家難不成還能再準備兩個地榜宗師攔截?”
李家那人臉色刷白,呐呐說不出話,眾人一哄而散,見實在追之不上兩人,才紛紛散去,各往各家飛鴿傳書。
……
沈元景腳下功夫帶著凌波微波的意味,一踏一步從水中汲取靈氣,傷勢漸漸痊愈。這番逃出生天,他反而還有些遺憾,心道:“還是差了一點,未能突破。”
李持心火一直沸騰不肯熄滅,唯一的念頭便是對方受了三次拳傷,定然不能持久,緊緊跟在後面,不肯讓對方停歇,誓要將對方誅殺。
兩人就這樣一逃一追,不分白天黑夜,不眠不休,順著迎日河,從中州路過雍州,又從雍州進入泰州。
大海近在眼前,一艘大船要行駛近三個月的航程,被兩人十天跑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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