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輩爾敢!”李持有一種被人戲弄了的感覺,心底冒出的火氣完全壓製不住,好在頭腦還算清醒,立刻跟了上去,緊追不舍。
三招已過,他對沈元景的境界或許還有些迷惑,可實力已經是完全探明,縱然增長之快大出意料,卻還是完全在掌控之中。
對方確實是有地榜前五的實力,若是讓其返回東南,王家在頂尖戰力上,就一躍而超過蕭家,隻排在真武派和棲霞山莊之下。
李家面臨的對手,無論是西南的棲霞山莊,西北的真武派,還是東北的蕭家、清水幫聯合,都有盟友可以幫上忙。唯獨只有東南面的盟友通明教,只有幫主馬波上得地榜,還在末尾,讓王家一家獨大。
李持邊追邊想,心裡未嘗沒有後悔,不應該過早的對王家勢力動手,否則留他們在豐州和通明教、沈家爭鬥,也足夠形成牽製。
不過話又說回來,那時候誰能知道,王家的王光起會突然成為地榜宗師,而且沈元景的實力又增長如此之快。
他才三十五歲的年紀就有資格去衝擊大宗師的境界,這還是在養了三年傷的情況下。
要知道哪怕是五十五歲就名列天榜的趙無涯,這個年紀也還在地榜前十外徘徊。而李持自己,從進入地榜到登上天榜,更是用了四十多年。
這怎麽叫人不心生寒意,怎麽叫人不誅之而後快?
沈元景在前面極速竄逃,心裡卻要鎮定得多。三招之前還多少有些忐忑,三招之後,他就不怕李持了,因為對方的境界和武功,在剛才的爭鬥裡面顯露無疑。
這讓他無奈又欣喜,無奈是因為明明白白的實力差距敗擺在眼前,確實打不過。欣喜在於,他能夠看清對方的境界。
武功高到了一定的程度如地榜宗師,心思變得極為敏銳,所謂秋風未動蟬先覺,互相之間想要隱瞞實力或有可能,隱瞞境界卻變得極難。除非是不動手,或者如沈元景這樣練了遮掩的功法。
還有一種方法隱藏境界的方法就十分直接了,比對手高出許多即可。
沈元景能夠看透李持的境界,就說明對方並沒有高出自己多少,也許是半籌,也許是僅僅一線,不是根本性的差距。
只是一點點差距,讓沈元景心裡有了一些計較,打或不打,都不要緊。動手他定然會輸,可也不致命;不願動手逃走便是,便是現在這樣,他跑出了十裡,發現縱然自己不能很快擺脫敵人,對方好像也沒有辦法追上自己。
李持當然這發現了這個問題,但他除了惱怒,好像也做不了什麽,因為真的追不上。
沈元景逃跑時機選得剛剛好,打了他一個措手不及,開始就慢了一步;接著對方逃走路線選得十分巧妙,多有山石屏障,樹木為樁,溪流為壑,將身法的優勢發揮到了極致。
李持都忍不住在心底暗罵:“這小子怎對逃跑如此駕輕就熟,莫非專門練習過不成?”
眼見著距離一步步的拉開,他不禁急了,大喝道:“小輩,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你再不束手就擒,朕就算被人在背後指摘,也要去往承平,將王家誅絕。”
沈元景並不停頓,大聲回答道:“便請李兄往南,我自向東,咱們看看誰的動作更快一些,在下正有向李家老祖請教一番的念頭。”說著他轉過身去,竟然真的就往東面行進。
李持心火越來越旺,卻也只能在咬牙切齒的跟在後面追趕。皇宮守備森嚴,他固然不信沈元景能夠一人攻破,不過這種事情,如何敢去賭?
真要是出了什麽事,就算他把王家之人殺絕又何如?還能挽回李家的損失不成。玉石不與瓦礫相爭。
只是他不敢往平州去,卻也不願就此放過沈元景,好容易埋伏了一手,下次還能不能再有這等機會還未可知。甚至他自己也不知道,心底已經埋藏了一絲憂慮,生怕錯過這次,下次再見,對方突然成就了天榜。
李持心中焦急,沈元景也一樣不敢賭。對方如同瘋子一樣的表現,若是把自己追丟了,說不定腦袋一熱,就真去平州殺人去了。
他隻得放棄繞路,隻直行往前,如此倒也和對方跑了個旗鼓相當,既沒有叫對方追上一步,也沒有再拉開距離。
一路向東,很快兩人就來到了一懸崖處,深淺不知。李持十分高興,正要說話,就見著沈元景並不停歇,徑直衝了出去,往前面猛然一躍,足有五十丈之遠。
他大吃一驚,止步在了懸崖邊,往下看去,崖雖高百丈,可底下正好就是迎日河。
沈元景似乎一塊巨石,落下的勢頭甚是急切,轉眼就要到河面。
河心裡頭,正有幾個漁夫駕船捕魚,其中一個正用力往外撒網,陡然看到天降白衣之人,呆愣當場,手上一偏,卻把另一條船的同伴網在了裡頭。
同伴仰面倒地,正要喝罵,卻也瞧見了空中景象,驚呼出聲:“神仙下凡了!”欲要爬起跪拜,卻是忘記在網裡面,掙扎一下越網越緊,又撲在船中。
在落入河中的一刹那,沈元景運起真氣, 將下墜的力道籍由雙腳,盡數導入河水中。方圓丈許的河面頓時下凹進入數尺,又迅速的隆起,將水面往邊上推去。
沈元景腳下一動,落在被網住那人的漁船之上,伸腳一踢,這人就徑直飛落到了旁邊的漁船。他回過身來,果然李持也從懸崖上跳了下來。
“起!”沈元景大喝一聲,雙手猛抬,一道撲來的大浪連同一大個水團,被他運功從大河中抽離,裡面還有數十條魚撲騰。
他哈哈一笑,雙手往前一推,河水化作無數的水箭,朝著半空激射而去。又隨手一揮,那些魚落到兩邊,帶著其余的漁船飛速的往兩岸靠去,眨眼不見。
李持在半空中遇到阻截,冷笑道:“雕蟲小技,也敢班門弄斧?破!”他一拳搗出,一道火龍卷住水箭,頓時白霧升騰。
拳勢不減,徑直往河心的漁船打去,他緊隨其後,並不停歇,如蒼鷹一樣撲來。
沈元景雙手往前一推,對方的勁力正好打在其中,反倒讓船更加迅捷的往前滑去。
他大笑道:“多謝李兄相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