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新網址:沈元景親自為她倒了杯酒,說道:“青璿,我著實沒有想到,你能夠推陳出新,以自創的傲寒六訣第七決勝過對方。”寇徐二人亦是忍不住看了過來。
方才石青璿那一瞥,眾人不過以為是在向寇仲示威:“沒有你倆,我也能夠撐起師門。”
只有師徒五人才明白個中曲折,她分明是在說:“看看這一招,你寇仲就該知道,為何我才是大師姐!”
寇仲也不會懷疑這樣一招,的的確確是石青璿自己想出來了,不自覺有些羞愧,拉著徐子陵就想要離去。
“哈哈哈哈。”伏騫猛然發出一陣大笑,一把抹去臉上的血跡,說道:“青璿小姐武功高明,在下拜服。”說罷,若無其事的坐回原處。
王薄等人對視一眼,俱都現出一絲不易察覺的憂色,他們當中武功最高的伏騫,連沈元景一個弟子都打不過,更遑論針對他本人。
縱然此地人多,可肯拚命的能有幾個?
王世充勉強一笑,說道:“未料到青璿仙子不僅音律造詣天下無雙,武功亦是這樣高明,巾幗不讓須眉,叫人敬佩。”
王通連連點頭,心中感慨萬分,說道:“你有今日的成就,不愧是碧秀心的女兒。”
石青璿抬起頭來,目光炯炯,道:“我現下確實是碧秀心與石之軒的女兒,不過終有一日,他們將是石青璿的父母。”
“好!”旁人還未如何,底下宋玉致與獨孤鳳跳了起來,大聲說好。宋魯和宋師道臉上泛出寵溺的輕笑,而獨孤峰卻是滿臉的不高興。
這第三道女子的叫好聲卻是從外面傳來,一人抱琴婷婷嫋嫋入到堂內。但見從黑夜中勾勒出一道勻稱修長的身段,只是動靜之間,便生儀態萬千,叫人目不暇接。
俄而一襲素黃羅衣先飄進來,勾得人心頭一蕩,待得她整個面容露出,有人情不自禁的“啊”的一聲叫了出來。
這女子下巴微微翹起,露出如天鵝般優美的修長粉項,唇如丹朱,鼻若瓊瑤,最上一條眉毛彎曲如同臥蠶的觸須,撩撥人心。最動人的一雙眼睛,炯炯如蘊有星光,勾魂奪魄。
她抬腳入到堂中,頓時光芒四射,如同旭日入庭;稍往前幾步,又像是皓月一樣放出光化,皎潔照人。在一片屏息聲中,她走到上首,先衝著王世充等人盈盈一禮:“尚秀芳拜見諸位高賢。”
王世充等連忙抬手虛托,王通責備道:“秀芳,你今日來此作甚?如果沒事,快快回去吧。”
“通老恕罪,我是聽聞青璿仙子在此,才想要來一見。”尚秀芳看向石青璿,說道:“這便是聞名天下的青璿妹妹吧,一番言語,說到秀芳心坎裡頭去了,叫人佩服。”
石青璿眉毛輕輕一挑,道:“秀芳妹妹過獎了。”
尚秀芳較她大了兩歲,愣了一下,輕笑一聲,又將懷中的琴放到沈元景面前,說道:“聽聞沈先生亦是琴技大家,秀芳也想請教一番。”
王世充身後那青年臉上帶著妒忌神色,突然開口道:“今日高朋滿座,既然秀芳小姐來了,何不舞上一曲,也讓大夥開開眼界?”他這提議,頓時引得一陣叫好。
尚秀芳一怔,看向王世充。後者咳嗽一聲,說道:“玄應,胡說八道什麽,秀芳亦是客人,如何好這般唐突?”
王玄應尚未說話,尚秀芳露出一絲怯怯的笑容,說道:“既然眾位有此雅興,妾身就獻醜了。”說罷,她起身走了下去。
董家酒樓乃是洛陽第一大樓,自然樂工齊備,等得樂曲聲起,尚秀芳輕扭腰肢,變換蓮步,但見嫋嫋兮如弱柳扶風,飄飄乎如回風流雪。
眾人眼裡已然沒有他物,似乎連沈元景案幾上的和氏璧都忘了。尚秀芳親啟丹唇,唱道:“珠淚紛紛濕綺羅,少年公子負恩多。”
她婉轉誘人的嗓音當中去,眾人才聽得一句,便如同墜入了一個奇異的夢境裡頭。俄而琴聲叮咚,簫聲悠悠,更是讓人忘卻自身,將這樓內的肅殺氣氛完全衝淡。
尚秀芳臉上綻放出笑容來,如同鮮花盛開,接著道:“當初姊妹分明道,莫把真心過與他。仔細思量著,淡薄知聞解好麽。”
她的唱腔透出一種慵懶而暗透淒幽的清綺味兒,配合動人的神情和妙曼的舞姿,任誰也要迷醉其間,難以自拔。
“洞房深,空悄悄……休戀狂花年少。”尚秀芳的聲音仍舊飄蕩在屋內:“淡勻妝……胸上雪,從君咬,恐犯千金買笑。”
唱到這首時候,沈元景眉頭一皺,最後幾句更是收手停了彈琴,石青璿亦是放下了竹簫,輕輕一歎。尚秀芳臉上止不住的驚愕,不過仍舊是忍住,跳完了舞蹈。
直到跳完,她顧不得其他,快步走到沈元景面前,問道:“可是秀芳有哪裡不對,惹得兩位大家生氣?”她面上忐忑,那種擔心的神情叫人心疼。
石青璿輕聲道:“這曲子是你做的吧?恐怕有些太過直白,難登大雅之堂。”她未說豔曲,也算得留了幾分情面,不過在座眾人,不少都是讀過詩書的,多少也能明白。
尚秀芳的臉色刷了一下紅了,雙手緊握一起,又放開,又往背後,似乎不知道往哪裡放。這時王玄應冷哼一聲道:“石姑娘也是一代大家,難道不知江湖兒女,心胸應當闊達,豈可拘泥高雅低俗?”
石青璿無視此人,沈元景也徑直說道:“情感真摯,十分可取。只是用詞與我性子不合,未若‘衣帶漸寬終不悔,為其消得人憔悴’等。你若要拜在我門下,得改一改。”
王玄應差點跳起來,尖聲叫道:“什麽?拜你門下?你一個將死之人……”
“啪”的一聲,他臉上挨了一巴掌,王世充雙目噴火,恨不得將他吃了一般。王玄應頓時打了個冷顫,知道自己說錯了話,縮頭回去。
王世充勉強擠出一點笑容,說道:“沈先生不要聽小兒瞎說,他……”
“沈先生肯收我為徒?”尚秀芳顧不得其他,兩眼放出的光彩,直叫人難以拒接。
沈元景伸手輕撫琴弦,道:“我曾經說過,隨便找一個完全不會武功的人,三年之內就能將王薄擊敗,我想天下間再也沒有比你合適的了。”似乎是因其有名,天下皆知不懂武功。
王薄頓時臉色一變,怒氣勃發,又發作不得,隻得冷哼一聲。
寇仲歎了口氣,站出來道:“沈師還是不要故意激怒得眾人動手了,我知你早就想要大開殺戒,可現下這麽多人,你三人如何敵得過?更何苦要拉秀芳仙子下水呢?”
哪知尚秀芳並不聽她所言,徑直取了酒水,砰砰砰磕了三個頭,拜師完畢,歐陽希夷歎口氣道:“你這又是何苦呢?”
尚秀芳道:“我十三歲滿師賣藝,所見男人多矣,何曾有願我自立之人?也從未有如師父這般,鼓勵每人都走出自己的路。如青璿師姐、紅拂師姐,一直以來便是我之榜樣,今日能成為兩人師妹,何等榮幸?生死也不算什麽大事。”
一番言語說得宋玉致和獨孤鳳等也有些躍躍欲試,好容易才壓製住情緒。等她毅然坐到身後,沈元景才對寇仲說道:“我要殺你們就殺了,還用得著找借口麽?”
王世充本因方才被尚秀芳打斷言語而不悅,現下更是生氣道:“沈先生這話就不對了,所謂名不正則……”
沈元景看也不看他,淡淡的道:“現在動手麽?”眾人紛紛按住兵刃,更有甚者,已經站了起來。
“沈兄挑個地方吧。”這時候,一道輕柔的聲音從二樓傳來,眾人這才恍然發覺那裡竟然早就坐著一個人。
“寧道奇!”歐陽希夷驚得跳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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