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雲州山脈進到雲州,第一站便是臨寧郡,原本是隨意出入,現今也設下了關卡,配有五六十個黃灰兩色衣衫的勁裝漢子,提著雜七雜八的兵刃,守在一旁。無論過路商隊還是江湖散客,來到此間,都要下馬,受他們檢查。
沈元景騎著一匹黑馬,慢悠悠的走來,被人攔住,一個黃衣大漢上前,見他這身裝扮,不敢怠慢,拱手道:“這位英雄請了,依著咱們雲州的規矩,凡到境內,都需下馬檢查,委屈朋友了,還望海涵!”
一聲冷笑從面具底下傳來,他道:“本座二十多年前就來過,彼時可未聽說有這什麽規矩,滾開!”他聲音鏗鏘,如金石相擊,聽著有少年之朗,中年之潤,老年之和,分辨不出年紀,是他以九陰真經裡面的移魂大法,結合音律的功夫,變化而成。
這黃衣人聽了臉色一變,心道:“這人內功修為不凡,又明擺著不會配合,我應付不來,當早做打算。”微微偏過頭去,朝著旁邊一點,還是和顏悅色道:“朋友說笑了,二十多年,這人都換了幾茬,還怎能依著舊時規矩?”
沈元景對那偷偷去報信的人視而不見,說道:“換人了?怎麽,那姓余的死了?”
“余?”黃衣人一怔,琢磨一下,更加客氣道:“閣下說的,某非是‘尋天掌’余門主麽?”
他故作不耐煩,道:“什麽尋天掌尋地掌的,余衍那老東西死了麽?”這個名字讓黃衣人有更加驚訝,脫口而出道:“‘蓋壓三山’余老英雄?啊,那是余門主的父親,十多年前就去世了?”
沈元景道:“老東西壞事做多了,挺不過去也對。不和你這小輩廢話了,趕緊滾開。”說罷打馬往裡走。
這人雖然被他口氣震懾,但職責所在,趕緊伸手一攔,旁邊幾個黑衣漢子也舉起兵刃圍了上來,他道了聲:“找死!”手往馬背一按,整個人驟然出現在黃衣人身後,嚇得幾人如同見鬼一般,紛紛後退,正是《九陰真經》裡面的螺旋九影,雜糅少林大挪移身法、武當梯雲縱等神功,既快又詭異,以別於踏月留香之飄逸。
他一把抓起這人後頸,提在手裡,拖行在地,一邊牽過黑馬韁繩,往關內走去。旁邊的黑衣人見頭領被人捉住,遲疑不敢上前,趕過來的另一隊人可不會客氣,打頭的舉起刀就往下砍。
沈元景左手一揮,抓住刀刃一震,那人手臂發麻,不自覺的松開,未及反應,就見這刀倒轉過來,插入自己胸膛,他向後踉蹌兩步,又見刀光一閃,幾個手下也步了後塵。
更多的人圍了過來,沈元景也不說話,把手裡的黃衣漢子往前一甩,撞入人群之中,幾個倒霉蛋筋骨盡折,死於非命,這人也只剩下一口氣。
他不等人攻來,主動出擊,左手長刀揮舞,如同砍瓜切菜一般,頃刻之間,把這四五十人都殺死了。
這時遠遠傳來一聲大喝:“住手!”一個花白頭髮的老者由遠而近,看到滿地屍體,瞠目欲裂,道:“閣下是……”
他話未說完,就見敵人如鬼魅一般,閃現過來,輕飄飄的一掌打來,忙舉手抵擋。哪知這掌看似很慢,實則快捷無比,才抬起胳膊,已經按在胸口,他即時倒地,無聲無息。
無論是那些看熱鬧的商客,還是這老者帶來的手下,都噤若寒蟬,看著他上馬,大搖大擺的離去。
很快到了上次來過的那個酒館,沈元景坐到二樓靠窗,自斟自飲。不一會兒,從外面進來十幾個精壯的漢子,和關卡那邊同樣的裝扮,把前前後後、樓上樓下的出口都堵住了。從窗戶往下看去,街上也站有三五十個同樣的壯漢。
噔噔噔噔的幾聲,一老一少兩個人從樓梯上來,往裡面一看,徑直過來,年輕的那個說道:“請問閣下是什麽人?為何無端端的殺害我臨寧郡府的人?”
這兩人沈元景都見過,說話的這個是臨寧郡守之子劉鳴凰,老的那個是中州李家旁支李通,在這裡做客卿。他開口道:“你又是什麽東西?本座進個關卡也敢派人阻攔?”
劉鳴凰博聞強識,腦海裡面急轉,思忖從未見過或聽過他這般打扮的人,怒道:“我是臨寧郡丞,這城裡城外的秩序都有官府維護,你如此放肆,是要造反麽?”
“造反?”沈元景輕蔑的說道:“原來是李家的狗腿子,滾一邊去,不要打擾我喝酒的雅興,否則休怪我不客氣。”言罷,他轉過身子,看也不看幾人,自顧喝起酒來。
這種霸道的話語,讓劉鳴凰有些躊躇,怕遇到什麽隱世的高人,之前死掉的那名花白頭髮的老者,功夫了得,卻在一招之下,就送了命。事後有人檢查,七孔流血,髒腑全被震碎。
李通身為人榜高手,自不害怕,笑眯眯的道:“看來這位朋友,對我們李家有所誤會啊,不知道哪裡得罪了朋友,老夫在這裡給你賠個不是。不過,朝廷立下規矩,約束江湖中人,乃是為了防備亂臣賊子趁機作亂,治理各處匪盜,對大家都好。閣下若是沒有什麽難言之隱,還是遵守一二,這樣也省得大家撕破了臉,傷了和氣。”
沈元景嗤笑道:“你這老小子,說話冠冕堂皇的,不就是想對王家動手,怕有人進來刺探軍情麽?真當本座閉關久了,就什麽都不知道了, 扯這些七的八的大旗?你邊上這年輕人甘心做狗,本座卻沒功夫陪你們玩,趕緊滾,這是第二遍了,再不聽話,就留在這裡好了。”
李通臉色一變,呵道:“敬酒不吃吃罰酒,老夫不欲多造殺孽,你以為是怕你不成。給我滾過來。”說著伸手去抓他一領。
他這一手不過是試探,自然有所保留。沈元景左手隨意一揮,擋了過去,也沒有使多少力道,碰到一起,誰也沒吃虧。
李通估算了一下對手實力,心裡大定,說道:“我說閣下為何這般囂張,原來是位先天高手。不過,到臨寧郡來撒野,還不夠格。”說罷,抽出長劍,道:“讓我看看你是什麽東西,敢瞧不起我李家。”
他猛然一劍,朝著沈元景的臉上劃下,又快又準,凌厲非凡,眼見著就要劈開對手面具,卻見兩隻手指,從桌下升起,在劍尖將要落下之際,夾住了它。
李通臉上一變,仔細看去,那手上不過戴著一副普通的蠶絲手套,雙指也平平無奇,但他用盡全力往前一送,長劍仍舊紋絲不動。他使出吃奶的勁往外抽,也是如此,頓時冷汗都流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