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臂軍一日行軍六十裡,扎營在距河西府兩百四十裡外的山野之間。
一身灰僧衣的張玉郎邁著穩重的步伐走進來,
呂奉獨坐營帳之中,與他焦不離孟,孟不離焦的瘦高個侍衛,意外的不知去向。
這次出兵,他向皇帝請求帶上瘦侍衛。
大成皇帝早看出呂奉只是個武夫,那些驚世之言皆是旁人所授,換而言之,瘦高侍衛是他的腦子。於是大成皇帝成全了他。
張玉郎沉聲道:“呂統領,今夜有人劫營。”
呂奉正好將一碗水遞到嘴邊飲了半口,聞言受激,立即噴湧而出:“咳咳...咳...有人劫營?”
見張玉郎長袖揚起,將水霧盡數擋住,點了點頭,確定是有人劫營而不是有軍隊劫營,呂奉松了口氣。
張玉郎伸手搬來一個馬凳坐下,凝視著呂奉,心下好奇,呂奉的腦子此刻不在,這麽簡單的事情,他會不會束手無策?
“張參讚覺得眼下我們該怎麽辦?”呂奉端起碗,喝了口水,語氣不慌不忙,努力掩飾著智商不夠的窘迫。
我不要我覺得,我要你覺得...張玉郎沉下臉:“呂統領,你是統領還是我是統領?我問你還是你問我?”
“.....這個嘛,不如嚴陣以待,設下陷阱等他們自投羅網?”
張玉郎大手一揮,神色不悅的打斷他:“要不先把你的腦子...智囊叫過來再談?對了,瘦高侍衛哪去了?”
“他肚子不舒服,更衣去了。”呂奉語氣略懊惱說道:“今日已經去了數次。”
肚子不舒服需要更衣?不會是那什麽來了吧,我早懷疑他是女扮男裝了,張玉郎單刀直入問道:“她與我的助理一樣,也是個女人吧?”
頓了頓,又強調道:“呂統領請如實相告,否則本參讚說不得要去驗明正身。”
有這個懷疑是因為瘦高侍衛的腿格外長,近一米八的身高,一雙大長腿少說得有一米二,與常理不符,男子身材通常都是上下各一截,五五對半開。三七分的身材比例只會是女子。
如果只是身高腿長也就罷了,長相還頗為秀氣白皙,如果他不是女子,張玉郎覺得自己會失望的上去暴打他一頓。
兩輩子加起來,他都沒交往過腿這麽長的女子。沒體驗過超長的腿架在肩膀上的感覺。
一想到這一節,就有些意動。
這其實已經算是天賦異稟了...即使平胸也算。
呂奉糾結了下,點頭道:“是舍妹,呂當舞。”
果然是女的...張玉郎心下一喜,臉色忽地變的有些陰沉,道:“按大夏律,欺君之罪該怎麽罰來著?”
呂當舞隱藏身份在大成皇帝身邊當侍衛,已是犯了欺君之罪。
呂奉似乎沒聽懂言外之意,耿直回道:“滿門抄斬。”
“呂統領家中還有何人。”
“隻我兄妹二人。”
“嗯,兩刀就砍完了。”
“.....”
呂奉這才意識到,張玉郎在暗示他妹妹犯了欺君之罪,正要辯解幾句,瘦高侍衛...呂當舞從帳外進來,柳眉一豎,哼道:“張參讚,明人不說暗話,你欲如何?”
“在下隻想與呂姑娘交個朋友。”張玉郎微微一笑:“重新認識一下,在下張鋤禾。”
呂奉一愣,納悶道:“你不是叫張玉郎?法號度劫?”
“張玉郎是我戶籍上的名字,度劫是法號,鋤禾是小名。”
莫名其妙...呂當舞瞥了一眼他,淡淡說道:“張參讚的助理不止是助理吧。”
兩人對望一眼,目光交鋒了數下,而後各自避開。
張玉郎打了個哈哈,閉口不再提欺君之罪。呂當舞也抿嘴一笑,似乎剛才沒有提過助理這一茬。
聰明人說話,點到即止,不觸碰對方的底線。
“呂姑娘為何不直言獻策於皇上,而是借令兄之口?”
當初呂奉大談天下形勢。很明顯,那一番言語呂奉早就背好了,就等著一個露臉機會,在大成皇帝面前顯擺一下,以此為晉身之資,獲得重用。
呂當舞搖搖頭:“我不喜歡....皇上,故而才以男裝示人。”
“巧了,我也不喜歡他,一看到他妹妹長平我就想吐。”
“不對吧,傳聞說你與皇上有親,與長平公主關系匪淺,長平公主退婚李克,就是因為你。”
張玉郎當即怒道:“誰傳的?這是汙蔑!”
呂奉連忙打圓場道:“抱歉,抱歉,舍妹出言無狀,張參讚海涵,海涵。”
“呵,本參讚沒那麽小氣。”張玉郎搖頭道:“本參讚一向對女人很有包容性。”
呂奉笑道:“那就好。”
言歸正傳,呂奉將“夜間有人來襲”說於妹妹。
呂當舞略做思考,便提出上中下三策,策策可行。
這是個類似於郭嘉,善於兩軍對決的謀士型人才...張玉郎聽的心下一動,看她目光有些火熱,誇讚道:“呂姑娘頗有急智啊。”
呂奉當即哈哈一笑,與有榮焉,好似張玉郎誇的是他。
呂當舞瞥了一眼張玉郎的大光頭,掩嘴噗嗤一笑。
......
離開中軍大帳,張玉郎返回參讚營房,將呂當舞之事告訴雲飛煙,誰知雲飛煙只是抿了抿嘴,一副“本女俠早就知道了”的神色。
張玉郎表情一僵:“你怎麽發現的?”
雲飛煙俏臉一紅,扭捏道:“那一夜我到九龍峰上尋你,看到她蹲在茅房...”雲飛煙指的是他教長平公主吹簫那一夜。
“蹲在茅房做什麽?”
還能做什麽?雲飛煙白了他一眼,沒有回答。
張玉郎打破沙鍋問到底,“男子上茅房有時候也是蹲著的。”
是男是女,我還分不清麽,她蹲在那裡,白花花一片,只聽雷雨聲,不見冰雪來,能是男人嘛?雲飛煙又白了他一眼,伸出兩根手指...
張玉郎連忙求饒認輸,不敢再問,腦子倒是沒閑著,自動腦補了呂當舞進茅房的影像。
天色黑了下來,帳中燭火亮起,兩人合衣並列躺在木床上,男裝的雲飛煙枕著他的胳膊,氣氛寧靜且美妙。
張玉郎沉吟了一著,說道:“看情形,無雙夜裡要來行刺,只是不知道她行刺誰?”
應該不會是我吧...
如果不是行刺我,那就是行刺呂奉,呂奉前腳剛當上統領,後腳就有人賞金行刺?
這懸賞之人會是誰?
雲飛煙動了下身子,側身面向張玉郎,明眸帶著朦朧的光,定定望著他,覺得此刻專注思考的他格外有魅力。
她是個直來直去的女子,這種燒腦子的事情她從來不想,若誰惹到她了,那就是一劍,
但這並不是說她沒腦子,而是武力值到達一定高度後,不需要思考這些,看不順眼?那便殺了就是。
在絕對的實力面前,一切陰謀詭計都無用。
她早就發現與張玉郎相識的第一夜,腰身下的血跡有貓膩,但她卻沒有問他...這主要是因為她意識到有貓膩的時候,已經委身於張玉郎,兩人已經交流多次,知根知底。
為時已晚,問了也沒多大意義。
見雲飛煙大明眸炯炯有神盯著他,張玉郎心下有些沒底,開口打破沉默道:“以前有一對夫妻...”
雲飛煙眼神一亮,連忙“嗯”了一聲,收回目光,乖巧枕在他肩膀上,豎起小巧的耳朵,仔細聆聽。
一開口,就知道張玉郎又要給她講故事,她最喜歡聽了。
張玉郎清了請嗓子:“以前有一對情侶,格外恩愛,晚上睡覺的時候,男子總是攬著女子,女子喜歡把頭枕在男子的肩膀上,日日如此,月月如此。”
好恩愛呀...雲飛煙頓時聽得一臉向往,連忙挪了挪腦袋,重重的壓在張玉郎肩膀上,感受了下,的確很舒服,安全且有依靠的感覺...
張玉郎繼續說道:“結果一個月後,男的因為右臂骨頭壞死而截肢,成了獨臂俠,女子因為脖頸變形,成了探探頭。”
這麽可怕...雲飛煙聽的花容失色,連忙從他肩膀下來,回了自己的木枕。
好一會,才反應過來張玉郎是在逗她,伸出手朝著他腰間就掐了過去。
結果卻掐到一個伸過來的不速之物上。
張玉郎當即慘叫一聲。
營帳中頓時一陣雞飛狗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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