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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夏小衙差》七 女人會武功,天下不太平
  夜幕遮天,張宅燈火通明。

  堂屋中,張繼背手皺眉,瘦小身軀踱步不停,輕籲長歎。

  侄兒闖下大禍,深陷牢獄,命運未卜。

  怎能不憂心如焚?

  桌旁,何晴低眉側坐,做著針線活計,神色悲喜不顯,仿佛此事與她無關。

  她平日裡保養得當,損耗又少,故而風韻正盛,雖然已經三十有一,眉眼間那一抹熟婦風情卻與日俱增。

  哪怕在同一屋簷下生活十幾年,何晴依舊對侄兒沒有多少好感...多少兩個字可以去掉。

  張玉郎生死難測,她反而有一絲絲竊喜。

  臭小子極討人厭,從小到大,又倔又壞,無論她說什麽做什麽,那小子必然對著乾,仗著張繼撐腰,每日每夜氣她。

  何晴不曾生育過兒女,卻有廣闊胸襟,這其中,有一大半功勞歸張玉郎。

  天天氣她.....

  如果張玉郎在此,定然會大叫一聲“臥槽,居然是氣胸,這病古代可不常見。”

  想著,何晴心中煩意又升。

  猶記得剛出嫁時,她提著一對小籠包,輕盈嬌俏,風姿曼妙。

  而如今,低頭不見楊柳腰,來日漸少,人空身煩惱,想看三寸金蓮,都需折腰。

  好在一年前,她終於將侄兒趕出家門。

  從那後,天藍雲舒然,歡笑入夢來。

  不喜張玉郎,只因他非張家人,沒有血緣關系,先入為主的不喜。

  何晴側頭,盈盈望一眼乖巧討喜的張玉顏,臉色和緩,心下滿意,隨手將胸前礙事之處撥到一旁,繼續未完的針線活計,

  忽然,她驚呼一聲,猶如被蜂蟄一般,快速縮回手,放入口中含著。

  嘴裡埋怨嘟囔著,言語含混不清。

  張玉顏噗嗤一聲失笑,迅速低頭,又抬起時,俏臉上湧現關切神色。

  這是今日第七次被針扎...何晴暗暗鬱悶。

  見了鬼般...邪門。

  形容枯槁的張繼張了張嘴,說不出話來,忽地,他以手捂臉,把頭狠狠磕在門上,覆蓋臉面的手指縫隙,頓時濕漉漉一片。

  “大郎,叔叔沒用,保你不住,黃泉路上,你等叔叔一步,下輩子我給你做牛做馬補償你...”

  張繼官職七品,多少知道一些內幕。

  此事原本只是侄兒失手亂鼓,事態不重,卻被禁軍統領借此上綱上線,順手當成對付府尹的工具。

  之後又鬧上聖殿,引得龍顏大怒...上司監門提督是這麽說的,張繼深信不疑。

  雖然監門提督趙光名聲不太好,有點悶騷,待下屬卻極厚,第一次來張繼家裡喝茶,便誇讚何晴茶藝無雙。後來常往張繼家拜訪...說就喜歡那口茶水了,不喝渾身不得勁。

  上午,張繼悄悄跑去長安府衙打聽消息,卻看到許多大內高手,禁衛,分布在府門周遭。

  神色警惕,生人勿近,防守嚴密。

  他不是螞蟻,如何能偷偷溜進去?

  如此陣仗,也讓他心下一涼。

  還沒顧上細看,幾名禁衛腰胯長刀,大步昂揚直奔而來,請他去府衙內答話。

  張繼懵懵懂懂被帶到府衙偏房,一個年輕貴氣的紫衣男子,背身而立,詢問十八年前,一些模棱兩可沒頭沒腦的事。

  張繼如實回答,隨後被安然送回,但侄兒卻沒有一同回來。

  定是已經凶多吉少。

  張繼雙手握緊,額頭青筋畢露,一拳拳錘著木門,

心下懊悔。  侄兒十八歲,風華正茂,美好人生即將戛然而止。

  他四十五歲,垂垂老矣,面臨黑發老人送黑發年輕人,送完便會變成白發人的窘境。

  朝如青絲暮成霜,兩鬢斑白心暗殤。

  為人長輩,如此一幕,怎能不肝腸寸斷!

  正悲憤間,忽聽院裡傳來聲響,張繼壓下思緒,招手喚兩女來瞧...主要是喚寶貝侄女張玉顏來瞧。

  張玉顏會武功,是一家人的寶貝兼保鏢。

  一個包裹異常嚴實的黑衣人,一手持補刀,一手提布袋,動作麻利跳進院來。

  四雙眼睛對上,頓時僵住。

  氣氛沉悶中夾雜些許尷尬。

  黑衣人貓著腰,扭頭邁腳,打算離開,忽聽“滄啷”拔劍聲,不得不停下腳步,背身解釋道:

  “說出來你們可能不信,我只是平平無奇一路人,無意闖入貴戶,還請高抬貴手,放我離去。”

  聲音有些失真,像是捏著鼻子說的。

  說來就來,說走就走,還有公理麽,還有王法麽?

  張繼板著臉冷哼,枯手一揮。

  張玉顏得令,嬌叱一聲,持劍飛身刺向黑衣人。

  生死關頭,黑衣人卻不避不閃,紋絲不動。

  張玉顏心下一驚,連忙將劍移開數寸,堪堪擦著黑衣人胳膊刺過。

  再晚片刻,定然將他刺個對穿,再偏兩寸,定然將他胳膊卸下來一條。

  她扭腰回手,銀光一閃,將薄劍架在黑衣人脖間,妙目緊緊盯著。

  見入侵者被製服,張繼膽氣上升,心頭惱怒,從牆邊抄起一根木棍,氣勢洶洶,作勢來打。

  黑衣人無奈,隻得轉過身來,拉下包頭黑布道:“叔叔別打,自己人!”

  張繼猛然刹住腳步,扔下棍子,揉了揉昏花老眼,驚訝道:“大郎,是你麽?”

  張玉顏也連忙收起劍,靠近打量,捏胳膊捏腰,看弟弟有沒有受傷。

  “是我!”張玉郎沉聲說著,眼神詫異望向姐姐。

  捏胳膊捏腰就算了,反正從小到大沒被你少捏,手往衣服裡伸...是幾個意思?

  大冬天的,你不知道你手有多冰?往衣服裡伸也就算了,背上還不夠你暖手麽。怎麽還往下移?

  要是就咱倆也就算了,關鍵是這麽多人,又當著長輩,我一水沒下的大小夥子多羞澀...

  張玉顏俏臉一紅,戀戀不舍收回小手,臨走時還在弟弟背上狠掐一下。

  以表達不滿。

  好在兩人面對叔嬸,背後齷齪不顯,她心下稍安。

  張繼衝過來,跳起來踮著腳,狠狠拍著張玉郎肩膀,猶如溺水者忽然抓住一塊木頭,心頭充滿了希望。

  即使仍身處波濤之中。

  他神色激動,壓低聲音道:“大郎脫獄回來的麽,這是要跑路?”

  張玉郎一愣,靈機一動,順勢借坡下驢。

  “叔叔,來不及解釋了,後面幾百個衙差正緊緊追著,快...快拿個百八十兩銀子給我!”

  張二叔神色嚴肅,扭頭示意何晴:快去拿銀子,麻溜的去。

  何晴卻沒動,大眼皮一耷,沒好氣道:“好叫大郎知道,家裡沒有這麽多銀錢!”

  “這...怎會如此?眼下家裡有多少,全部取來!”

  “碎銀十兩...不到。”

  張繼神色一滯,重重擺手,示意何晴去取,顧不得糾結,為何一年下來只剩這麽點銀錢。

  沒聽見大郎說:後面足有幾百個衙差尾隨追來,局勢危如累卵。

  何晴不情不願進屋,取出一個錢袋子,憤憤砸在張繼手裡,又冷哼一聲,折身回屋。

  .........

  叔叔家裡竟然如此艱難.....張玉郎接過錢袋,翻牆離開,心裡百般糾結,這可如何是好?

  剛回到老宅,一道曼妙身影尾隨而來,擠進房間。

  是姐姐張玉顏。

  她穿著束腰白衫長裙,如瀑秀發垂在腰臀間,一蕩一拂,搖曳不止。

  白皙精致的鵝蛋臉,瓊鼻微挺,嬌軀凹凸玲瓏。昏黃燭火中,乍然看去,立體感十足。

  夜美人屬性點滿。

  燈下看美人,越看越銷魂。

  而她這個年紀,也正是最清純風華的時候,兼具青澀成熟,又清純唯美。

  前任的記憶裡,滿滿盡是姐姐美妙靚影,各種姿態姿勢都有,即使是天然狀態的畫面,腦海中也存儲了許多。

  張玉郎忽然鼻子一癢,感覺有熱乎乎一條,正緩緩流出。

  察覺到弟弟火辣直接的目光,張玉顏俏臉一熱,伸出手使勁拍了弟弟一下,裝作若無其事道:

  “臭小子,居然撒謊騙我...叔叔的錢!”

  張玉郎頓時一個踉蹌,險些被拍得當場去世。

  張玉顏一路跟來,身後哪有幾百個衙役?說不得要拍打一番解氣。

  隨意拍打弟弟,是她擁有的權利,從小到大早已順手無比。無論何時何地,何種狀態,她都可以自然而然拍過來。

  不會有一絲絲滯澀。

  張玉郎揉著疼痛的肩,敢怒不敢言,選擇忍下這口氣,擺擺手道:

  “長輩賜,不敢辭,再說了,叔侄之間幾兩銀子的事,能叫騙麽,那叫親情互動...不用還的!”

  張玉顏一愣, 眨巴著大眼睛,若有所思。

  她強勢拿走弟弟一萬兩白銀,算不算親情互動呢?應該是算的吧...反正不用還。

  張玉郎也想起銀子一事,追問道:“那一萬兩白銀,你到底是怎麽花沒的?”

  就算是一萬頭豬,吃完也得好幾年!姐姐居然一天花完,關鍵是前任記憶裡,並沒有花費帳目明細。

  前任命運到底是多悲慘,才會攤上這麽一個敗家不靠譜的姐姐!

  “這把月霜劍很漂亮吧?”張玉顏俏臉一窘,答非所問,

  “你先說錢花哪了?”張玉郎堅持。

  張玉顏卻貼身過來,搖晃著他胳膊,撒嬌道:“不嘛,你先說這把劍好不好看,我再告訴你錢花哪了。”

  張玉郎被晃得頭暈,敷衍道:“哦,好看。”

  張玉顏俏臉仰起:“月霜劍花費一萬兩白銀,便宜吧?”

  她神色得意,似在等候誇獎。

  蠢蠢的丫子,這個姐姐不太聰明啊,腦袋看來有點空......張玉郎暗自慶幸:

  還好我不是她親弟弟,沒有遺傳到愚蠢。

  “便宜,姐姐厲害。”

  考量一番,在惡語傷人,被姐姐惱羞成怒暴揍一頓,與違心誇獎,被姐姐抱住一頓疼愛之間。張玉郎違心選擇識時務,心裡滴著血,嘴上卻猛誇姐姐。

  張玉顏聽得開心,俏臉湊過來,朝弟弟臉上蜻蜓輕點水,扭腰歡快離去,沒入夜色不見。

  “.......”

  女人會武功,家裡不太平...張玉郎腦海裡忽然浮現出這兩段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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