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命門行事低調,隱於民間,錦絹上語焉不詳,隻記載著掌門,四大佑門,八大名刺的稱謂,並沒有普通弟子明細。
女刺客...至少是名刺佑門級別,但四佑八刺裡並無女子。
尹正德濃眉聚結,視線停留在掌門燕千葉名字上,沉吟著:
“燕飛雲莫非是掌門之女?”
“大人英明,明察秋毫!”
這可是您自個推測的..與我只有半毛錢關系,張玉蘭暗松口氣:
總算給糊弄過去這茬,為幫雲飛煙善後,犧牲他不少腦細胞,下次見面,定要她補償回來。
府尹大人皺著眉頭,怒火逐漸高漲。
自五年前三刺客夜闖長安府後,這五年間,林林叢叢來殺他的刺客足有七八十波...幕後黑手.大多都有索命門的痕跡。
之前沒去尋索命門麻煩,有兩個原因,一是大武皇帝暮年,昏庸無道,剿滅索命門的奏折根本批不下來。
二是索命門派來的刺客上不得台面,沒有真正威脅到尹正德生命安全。
但自從大成皇帝登基這一年,索命門派來的刺客質量,一波比一波高,不算死掉的衙差,光是替身都掛了三個。
這讓尹正德氣怒填胸,無法壓製。
“啪!”
尹正德一巴掌乾在案幾上,怒目圓睜:“好個得寸進尺的索命門,老虎不發威,把我當成病貓了!”
來了來了...張玉郎心下暗喜,試探道:“大人,是不是立刻集合兄弟們,殺上索命門?”
尹正德搖搖頭:“府衙高端戰力就百來個絕凡境衙差,怕是打不過,這事得找皇上。”
“皇上會管麽?”
張玉郎揮舞著手分析道:“索命門總舵位於北原,那裡山高皇帝遠,有些鞭長莫及呀。”
可以啊,不愧是皇上看好的人,一心為公,事事為府衙考量,雖然滑頭了些,但瑕不掩玉。
小夥子很不錯,這一關算你過了。
尹正德目光讚賞望過來,沒有說話。
鞭長莫及也得管,因為刺殺長安府尹等於在打皇上的臉。
任誰在短時間被啪啪啪三次,臉都會紅腫,更何況登基不到一年的少年天子。
而且對手只是索命門,沒理由不殺一儆百。
在大夏朝初期,曾險些將秘八門趕盡殺絕。
索命門只是秘八門之一,門徒一千個頂天,還分散四地,常年不回總舵,總舵裡最多三五十人。
畢竟不是幾十萬門徒聚集,一呼萬應的紅刀會。
三萬偏師就能輕松搞定!
君清臣明,惹上秘八門根本不是事,因為秘八門被逼急了,只會轉入地下,蟄伏起來,毫無還手能力。
索命門傳承千年,但畢竟人少,偽裝刺殺在行,正面硬碰硬,就完全上不得台面了。
想到這,尹正德考校道:“大郎,你怎麽看?”
他問的是,奏請皇上發兵滅掉索命門,是否萬無一失,沒有紕漏。
張玉郎不假思索道:“自然是先下手為強,後下手遭殃。”
不錯啊...尹正德微微驚訝,很難想象,遇到事必往後縮的小滑頭張玉郎,能說出這種正面硬剛的話。
“明日你休沐整儀,後日隨我去早朝。”
.我只是個白身...如何上朝?張玉郎驚愕的呆住。
“皇上會在早朝,當眾封你為金牌小衙差,官從四品。”
從四品...剛好夠上朝資格。
以後每日就得凌晨四點起床,五點上朝,徹底告別朝七晚五的舒適生活。
他喪著臉問道:“那我管什麽?手底下有多少人?”
尹正德神秘一笑:“你還是小衙差,歸本府統轄,皇上有言,封金牌小衙差只是方便你上朝面君。”
“大郎,驚不驚喜?”
只有驚,喜就完全沒有...張玉郎難過的垂下了頭,忽然想起一事,急切抬頭問道:
“從四品有月俸麽?”
“自然是有的,大夏官製,四品官員實職月俸二十兩,虛職減半。”
“何處領錢?”
“由本府代領代發。”
兩份工作,月俸共十二兩八錢,我心裡平衡一些了...張玉郎默默盤算著,臉色轉好。
兩人沉默下來,尹正德望著{反正亂撥},打著腹稿,完善奏折內容。
以後就是有身份的金牌小衙差了...張玉郎眉頭聚結,思索著皇上為何要見他。
黃昏時分,張宅廂房。
熊熊的炭火燃燒著,門窗禁閉,房間裡彌漫著令人窒息的廢氣。
張玉顏安詳躺在塌上,俏臉通紅,熟睡不醒。
張玉郎下差回來,推開門,看到這一幕險些失魂。
連忙將火盆端出去,開門敞窗,換氣救人。
也不知她何時來的,可能是等得無聊,又天寒地凍,便閉門閉窗,生火取暖。
二氧化碳中毒跡象格外明顯。
張玉顏白玉般精致的小臉上,這會盡是暈紅,呼吸幾乎低不可聞。
以手探心跳,卻探不到心跳,被軟綿綿一片阻擋著。
沒想到她看著苗條,脂肪還挺厚。
事急從權,唯有人工呼吸了。
張玉郎長吸一口氣,塞滿整個胸腔,俯下身去。
良久...
張玉顏長長的睫毛動了動,醒了過來,閉著眼,感受了一會口中異物與感覺,迷惘的神色恢復清明。
幾秒後,明眸蘊滿怒火,揚起芊芊手,蓄力,一巴掌呼在張玉郎臉頰。
“啪!”
毫無防備,張玉郎應聲而倒,眼冒金星,腦袋嗡嗡,抬頭怒目而視:
“為何打我?”
“我在救你命哎,姐姐!”
“打也就算了,幹嘛這麽大力?”
“差點被你一巴掌拍死!”
張玉顏分明是打他打順手了,甭管什麽事,不問緣由,先揍了再說。
下手極其粗糙,後果極難預測。
幸好前幾日他遇到機緣,成了修心境高手,境界高出張玉顏一籌,否則這會絕對和前任一樣,被活活打死。
張玉顏神色慵懶舒展雙臂,打了個哈欠。
厚棉被滑落,露出亦青澀亦成熟的玲瓏嬌軀。
修長白皙的玉頸繃出一道優美弧線,略顯蓬松凌亂的秀發,點綴著精致耐看的俏顏。
她瞥了一眼張玉郎,風輕雲淡面對質問。
這神態...張玉郎氣道:“我需要一個解釋,否則我不客氣了。”
“我不能打你麽?”張玉顏揉著太陽穴,輕描淡寫反問:“客氣怎樣?不客氣又怎樣?”
張玉郎啞口無言。
是了,不客氣又能怎樣?這是一起生活十八年的姐姐,雖無實際血緣關系,但有名義。
“你中毒生命垂危,我在給你人工呼吸!呼吸!”
除了剛來那會,受前任殘留思想影響,做出過不理智舉動,之後他遵規守距,再沒越過雷池半步。
張玉郎忿忿強調著事情本質,不是她想的那樣。
但姐弟倆相處十八年打下的堅實基礎,讓彼此印象堅不可摧。張玉郎信誓旦旦的話,她一個字都不信。
弟弟會轉性不佔她便宜?除非太陽打西頭出來。
自從稍稍大些,懂得男女有別,張玉郎便不止一次揩她的油,為此還挨了不少揍。
揩油...挨揍...再揩...再揍,從十歲打到十八。
這也側面說明。前任張玉郎早熟,十歲就懂不少事情了。
黃泥巴掉褲襠,屎定了...張玉郎氣呼呼躺在外邊,暗暗鬱悶。
廂房中寂靜沉悶,只剩木柴燃燒聲。
劈裡,啪啦,劈裡啪啦。
或是覺得下手重了,或是覺得長幼有讓,張玉顏輕聲道:
“大郎,你睡了嗎?”
“沒有。”
“我是問那個女子。”
張玉郎心下一驚,正不知該如何解釋,又聽張玉顏道:
“那夜我飛牆過來,聽你房裡有女子說話聲,今日來尋,你不在,月記本上寫著:以前總覺得人生最快樂的事是啪啪啪,後來發現,果然是如此。”
“大郎,啪啪啪是什麽?”
“......”
“大郎,人工呼吸真能救人麽?”
“......”
很顯然,相比雲飛煙,張玉顏知道的略微多一些,正處於一個半懵懂半好奇狀態。
大夏朝不興婚前教育,張玉郎不想破這個例,也不想張玉顏過早了解這些,眼神從清澈變有欲,從玉女變腐女。
雖然她已經二十歲了,也該知道一些事情,甚至早就過了出嫁年齡。
但潛意識裡,張玉郎就是不想讓她懂那麽多男女之事。
這一定是前任思想殘留.....
他斟酌著言語,卻不知道該如何說,從何說,索性保持沉默。
聽了一陣呼吸聲,張玉郎理清了思路,問道:“你不是說過,咱們不能再睡一個房,我大了。”
“嗯,你是大了,都頂到我了,難受...”
不是我,我沒有...張玉郎心頭一蕩,連忙凝神自查...盤龍仍未覺醒,睡獅依在營中。
剛松口氣,卻聽她說道:
“收一收胳膊肘,硌得慌。”
“噢...噢。”
“那些話,是嬸嬸叫我說的。”
嬸嬸....印象有些模糊了,都快忘記還有一個豐腴的嬸嬸。
自從擺脫前任思想殘留後,他就刻意疏遠著叔叔一家子,包括張玉顏。
效果很明顯,平時,腦袋中基本上不會浮現出叔叔嬸嬸與張玉顏的模樣。
回家路上,也刻意走著另外一條道,盡量不從他們的世界路過。
兩家幾牆之隔,卻半個月不曾見過。
沒有血緣的關系,熱起來慢,涼起來快。
張玉郎覺得,此時此刻,應該問候一下長輩,便說道:“叔叔還好麽?”
“不好,叔叔日漸消瘦,我很害怕。”
“沒事,叔叔十幾年前就這麽瘦,不也熬過來了麽,俗話說,有錢難買老來瘦,他定能長命百歲的。”
“.噢.....”
“過兩天,府尹派我出趟遠門,你好好在家待著。”
“噢......”
“出遠門,我的劍不趁手,你月霜劍給我用用。”
“........”
身側沒有回應,張玉郎扭頭一看,張玉顏不知何時又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