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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夏小衙差》二百七十五
“大夏小衙差 ()”

幾日前,北原城外。

實際上,八月初,常年與胡人打交道的陳忠和就已經發現天胡蠢蠢欲動,將要入侵北原,所以他一直在思考破敵之策。

果不幾天,天胡如約而至,但過程與他想的完全不同,天胡並不攻城,隻盯住了朝廷的糧草打劫,而後守著糧草,誰伸手打誰。

陳忠和與胡人打交道二十多年,深知其戰法精髓,利弊。一交戰便擺出犬牙交錯,玉碎瓦爛的態勢。

打定了主意要天胡十六部有來無回。

天胡首領並不知與他對敵的是何人,是何戰法,還以為領軍之人是個菜鳥。結果一時不察著了道,進退不得。

戰鬥很快在土山下的平川口打響。

雙方兵力想當,戰鬥力相當,戰鬥猶如慘烈的絞肉機,兩軍每次激戰,都各自傷亡慘重。

一開始,天胡首領本想打個勝仗,見好就收,帶著大批糧草揚長而去,可幾場激戰下來,雙方陣型已是犬牙交錯,若此時撤退,不但會被尾隨掩殺,並且撤退的話,劫來的糧草無法全部帶走。

若不撤退,雙方人馬又越打越少。最終的結果必然是全部葬身此地。

進退兩難之際,天胡首領乾脆駐扎下來,不時派小股部隊外出,抓壯丁回來補充軍力。

這個方案有一個巨大的隱患,但此時的天胡首領,心裡想的仍是摧枯拉朽正面擊敗朝廷軍,而後趾高氣昂而去,根本沒把些許隱患放在心上。

天胡首領沒將此事放在心上,陳忠和卻注意到了這個情況,當即與呂奉一合計,派出一千鐵臂營兵士,分散開來扮成百姓,被天胡小隊捉住,混入胡人軍中當了壯丁――也就是衝鋒陷陣的炮灰。

大成二年八月二十九,決戰開始。

天胡首領驅使著抓來的萬余壯丁,對陳忠的騎兵營發起衝鋒,誰知戰鼓一響,這萬余人當場倒戈相向,在天胡陣營內反衝殺起來。

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這萬余壯丁,早已被潛伏在天胡內部的一千鐵臂營兵士給統一了思想。

雖然天胡十六部兵士善戰,但大夏百姓也不是吃素的,這個全民尚武的時代,每個大夏漢子都會一些武藝。

不出所料,堡壘往往內部瓦解時是最致命的。

這一衝,天胡騎兵的陣營當即亂作一團,恰好在這個堡壘從內部開始瓦解的關頭,陳忠和指揮著三萬騎兵營衝殺過來。

雙方近六萬騎兵在土山下的平川反覆衝殺了大半天,直到天胡騎兵死亡殆盡,四下搜尋,天胡首領不知去向。

拷問了幸存的天胡兵士後,方才得知,騎兵營發起衝鋒時,首領見勢不妙,已經帶著數名親隨溜之大吉

陳忠和強勢掃清了來犯之敵,重還青河“幾”字灣內土地安寧。

到了這一步,陳忠和躍躍欲試,想要過河與青河府一戰,徹底平定北方。忽然聽聞陛下要禦駕親征,這消息如一盆冷水兜頭潑下,令他當場清醒了過來。

陳忠和想起了張玉郎的前車之鑒,自古以來,皇帝最痛恨的就是臣子大權在握,自專自決。

既然不能進,他索性寫了戰表,將兩軍戰損悉數詳寫,上報長安,將進兵還是撤軍的問題,交給陛下裁決。

第一道戰表發完,陳忠和又發了第二道戰表,他認為自己大勝,足以攜大勝之微,組織大軍進一步越過青河,蕩平北方,徹底解決李通之患。

......

朝廷這邊,大成皇帝收到戰表後,糾結萬分,既想一勞永逸,又擔憂陳忠和不是李通的對手,把朝廷全部家底葬送在青河之眫。

正糾結不下,一條意外的消息幫大成下了決斷。

中都的天鷹軍攻洛城不下,率眾來叩潼武兩關,日夜攻打。

大成皇帝連忙下令:河西府所駐扎的一萬兵馬分兵增援兩關;另派使者入川向向安道全皆兵十萬,以做後援;另急召呂奉率三萬鐵臂營馳援千裡兩關,以便陳忠和的騎兵營原地休整,重編後揮師東進。

陳忠和這才得知朝廷遇到了新的難題,想到集結重兵平定青河府的想法徹底破滅了。

他唯有長歎一聲,原地整編,休息。

九月十五,整編過後的騎兵營奔馳千裡,冒著綿綿秋雨,氣勢洶洶殺到潼關。

剛到地方,人馬還沒顧上喘口氣,就聽聞天鷹軍撤兵了。

自進入九月以來,連日秋雨不斷、遍地泥濘,不利於攻城破關,朱子臨不得不下令撤軍。

敵人就這樣退兵了?

陳忠和覺得好像做夢一般,不過既然敵人退了兵,那就是大捷。

他再次上奏,“率軍至潼關,敵軍懼而退逃,關隘安如磐石。”

戰表發到長安,百官稱賀,齊誇陳忠和兵仙在世,戰神重生。

陳忠和收到皇帝發來的嘉獎,也是有些飄飄然,當然他知道自己有幾斤幾兩,也沒有那麽厚臉皮接下這麽大的吹捧,兩次大勝都有偶然性,這次雖然退敵了,可騎兵營和他都沒有上戰場,一刀未動,這功勞領的心裡有點不踏實。

於是便上書請罪。

誰知朝廷百官完全不依他,非要將功勞硬按在他頭上。

陳忠和被封為一等北原伯,賞銀萬兩。

當然,這賞銀只是個空頭支票,國庫裡沒銀子給他。

與之相比,在北原盡職盡責,又跋涉千裡馳援兩關的呂奉,只是被封了個五等河西伯。拚死守衛兩關的將領,余著兵士也都有賞賜。

陳忠和率軍回到長安,受寵若驚的上殿謝恩。

他想不通,自己四十多歲竟然會時來遠轉,得到皇帝及百官的一致認同,不是他的功勞也要往他頭上按。

直到坐在南靈伯府,張玉郎的病床前,他仍是神遊天外,久久難以平靜。

他是來探望張玉郎,並順道感謝提攜之恩的。

張玉郎維持著時醒時昏的狀態已經半個月了,每日裡清醒的時間極其短暫,每次醒來都餓的不行,大吃特吃。

吃完後,腦袋一歪,沒了動靜。仿佛人生只剩下吃飯和睡覺。

陳忠和從未見過這種怪病,隻得好言安慰雲飛煙幾句,起身告辭。

天心婆婆同樣沒見過這樣的怪病,這些日子她查閱了無數典籍,想要弄清張玉郎的怪病, 卻一無所獲。

整個人焦急萬分,急得團團轉。

與之相反,雲飛煙卻好吃好睡,似乎一點都不擔憂,每日裡準時坐到床邊,握著手與張玉郎嘮叨幾句,便回房補覺。

她快要生了。

…………

與此同時,司徒鈞府張燈結彩,嗩呐吹吹打打,高朋滿座,好不熱鬧。

一對身著大紅喜服的新人正在拜天地君親。男的俊朗的不像話,女的腿長的令人口水嘩啦啦直下。

隨著主婚人一聲“夫妻對拜,扶入洞房”,司徒鈞與呂當舞被攙扶了進去。

此時,一牆之隔的主母房間,顧氏正在碎碎念,心下的鬱悶彌漫了整個房間。

從來只見新人笑,有誰聽到舊人哭。

“該死的狐狸精,世上沒男人了,跑來勾引我夫君?”

“腿像個高翹似的,難看死了,胸那麽平,以後當了娘,看你那什麽喂他!”

“別指望我能借口糧給你,我自己的孩子都不夠吃!”

“哼,餓不死你家娃兒!”

顧氏一邊碎碎念,一邊撕扯著錦帕,忍受著隔壁哐哐當當的碰撞聲。

約莫響了小半柱香,忽聽猛得咣當一聲,之後徹底沒了動靜。

隱約間,她似乎聽到,今天新來的女子在低聲說著“銀槍蠟樣頭,”、“完了?”、“還能不能行?”等叫人臉紅的虎狼之詞。

顧氏是大家閨秀出身,身嬌體弱,細皮嫩肉,從來沒覺得夫君不頂用。

她捂著臉,暗暗啐道:“女子武夫也忒粗鄙,新婚之夜就奚落夫君,呸,小妖精,就等著被夫君冷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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