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玄見得萬劍一消失在視野內的身影,努力調整好自己的心態,師傅天成子能讓萬劍一進入,已經說明自己心中的擔憂沒有成形。
在萬劍一他們七人離開青雲山的日子裡發生了太多太多的事情,道玄每日為了門派平穩過度就已經殫精竭慮,自是忽略了玉清殿道童白石等一兩個人的消失。
後來察覺到了異常,順著線索找到了祖師祠堂,心中不免開始有了隱憂,若不是姬衡每隔一段時間就會出現一次,他真的做好了“大逆不道”的準備。
道玄如此,林子楠何嘗不是長出了一口氣,他比道玄察覺到異常的時間還要早,加上聽得玄陽的委托,他何嘗不是在刀尖上起舞,為此不惜拉上萬劍一和道玄。
也不知道那時的萬劍一有意還是無意,竟然自己提出今日來探望天成子,這雖然解決了他和玄陽進入祖師祠堂的難題,可是也讓林子楠少了一些準備,站在祠堂門口的那一刻,心中不免忐忑。
玄陽的激動讓林子楠回過神來,感受到道玄看來的目光,扭頭衝著他釋然一笑,身上的肌肉不再緊繃,慢慢的放松了些許。
“兩位師弟,沒想到此次西行竟然有著如此多的波折,你們受苦了!”道玄有意打發一下在門外等候的時光,似是感慨的說道。
“此行確實讓我們成長了許多,龍首峰的蒼松師兄為此還邁入了上清境……”
林子楠聽得道玄的話不禁回想起了一路過往,準備挑一些萬劍一未講的事情,做一下補充,只是還不等他說完,就聽到祖師祠堂內傳出了一聲暴喝。
“孽障,竟敢暗算本座!”
三人來不及驚訝就看到祖師祠堂內飛出了三道身影,萬劍一背向著他們在前,一個枯瘦白發的身影居中,一身黑衣的天成子須發皆張緊隨其後。
“師傅?”
“師伯?”
林子楠三人驚呼,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想尋找答案,可是空中的三人卻不予理會。
“咳咳,咳~劍一你先下去……”中間那道枯瘦的白發身影驀然說了一句,可是倔強的萬劍一似是未覺。
“想走,孽徒,哪裡都留不下你!”黑衣天成子全身氣息內煉,只是眼中似是而非的閃爍著一些玄黑色光芒。
“道玄侄兒,快些出手製止!”中間那道枯瘦身影無法,隻得向著地上的道玄呼救。
可是天成子怎麽會放過這樣的機會,揮袖探爪,虛實相合,狂猛的氣勢奔向萬劍一,萬劍一好似未覺,依舊沉默無動於衷。
“啊~”中間枯瘦的身影大叫一聲,從空中跌落。
原來是聲東擊西,一招得手的天成子發出嘿嘿怪笑,再次以刁鑽詭異的招式向著萬劍一招呼,只是此時的萬劍一好似想通了什麽,驀然一聲長嘯:“劍來!”
林子楠手中的斬龍劍瞬間出鞘,一道碧綠劍芒閃爍灼灼,映射出天成子詭異攻擊方式散發出的玄黑氣體,讓那魑魅魍魎盡皆顯形。
“玄陰鬼氣!”
林子楠和道玄難以置信,這功法他們再熟悉不過了,一個是曾經直面過,一個是收繳了那面天魔幡,此時此刻見得自家師傅天成子用了出來,怎麽你不讓二人吃驚!
“快去!”聽得呵斥,二人驀然發現被玄陽扶起的人竟然是姬衡,不再遲疑,瞬間奔若雷霆,加入了空中的戰圈。
隨著斬龍劍被喚出,萬劍一與天成子兩道身影在空中身形交錯,如風如影如電般的連續砰砰砰砰的撞擊了數次,
每次交手都是一閃即逝,卻又讓靠近的林子楠二人覺得聲若驚雷。 萬劍一有傷未愈,幾番交手後,身形已經有些踉蹌,反觀天成子卻是黑衣黑發,冷峭肅殺,也許是顧及趕來的道玄,所以收手矗立。
“師兄,咳,入魔……”萬劍一艱難的突出幾個含血的字後就閉口不言,抓緊時間療傷。
“孽障!眼裡可還有尊師重道!道玄徒兒,還不快助為師擒下這個大逆不道的孽障!”天成子像是好整以暇,習慣性的捋了捋下顎的胡須,只是手中卻是一頓,驀然抓空。
“師傅!還是收手吧!”道玄沉默片刻後衝著天成子說道。
“桀桀~一群大逆不道之徒!”天成子聞言怒喝,自始至終他都沒有正眼瞧一下林子楠。
天成子聲音未落,便以極其鬼魅的身姿衝向了道玄,瞧那氣勢洶洶的樣子,好像今天不把道玄如何就絕不乾休似的。
道玄凝眉,原地不動,手中靈劍劈、刺、點、擊,以不同的角度,應對著那詭異的黑爪。
直到與天成子的對拚上百招之後,道玄才開始驚疑師傅天成子為何在拚鬥中顯得很是虛浮,他可以清楚的感受到,天成子好像受到了某種牽製,使得他所能夠使用的功力僅僅與自己旗鼓相當,而且虛浮不堪。
只是還未等他尋找到答案,就看到對面的攻勢突然間停頓,天成子臉色不斷變化,扭曲掙扎,雙眼時而血紅,時而玄黑,時而迷茫。
道玄遲疑,戒備許久,發現天成子仍未平複,便準備收劍向前查看。
“師兄小心!”林子楠驚呼,因為剛才兩人的交手他無法參與,所以作為一個離得最近的旁觀者,他可以清楚的看到天成子眼中一閃而過的狡黠。
可是他的提醒還是晚了,天成子動若脫兔,道玄反應不及之下,便中了一掌,胸口處黑色的手印清晰可見。
天成子也不做糾纏,得勢便退,可是好巧不巧的,那退逃的方向竟然是林子楠這邊。
“螻蟻滾開!”天成子全力退逃,自然帶著一股氣勢,林子楠經過剛才的掙扎,早已做好了直面天成子的準備,所以不退反進,將卻邪劍的斬妖除魔,正邪審判之意發揮到了極致。
天成子見得如此鋒銳的劍意,雖然驚異,卻是不放在心上,手上玄陰鬼氣繚繞,像是要將攔路螻蟻捏碎一般。
“呲,嗞……”
拚鬥之中,萬物消融的聲音不絕於耳,一時間面對阻路的林子楠,天成子竟然無從下手,久而久之,竟然在林子楠的越挫越勇之下,優勢不再。兩人就這樣僵持,互相奈何不得。
藍白色光芒閃爍,玄黑色氣息糾纏,時間拖得越久,天成子神情越是扭曲,漸漸的一股凶戾之氣,驀然從他身上迸發。
“師弟小心,小心背後!”道玄忽得一聲大吼,林子楠錯愕,手上攻勢驟停,可是查看四周並無異樣,直到抬頭看向前方,才發覺天成子已經舍他而去,奔向了調息的萬劍一。
萬劍一不假思索,直接向後一劍斬去,只聽聲若金石的一聲脆響,身後傳來一聲悶哼,緊接著一股藍紅色的鮮血灑了出來。
天成子本想借勢暫避,可是道玄已經追了上來,天成子看著身上的傷口,仰天長嘯後驟然折返,發瘋了似的向著道玄和萬劍一發動了攻擊。
道玄和萬劍一雖然道行不錯,可是在天成子不管不顧的狀態下竟然被打的連連後退。
那詭異莫測的身法,還有那強悍無比的玄陰鬼氣,每一次交手都會讓他們氣血受到牽引,同時血肉上的腐蝕之力也讓他們忍受著痛苦的煎熬。
“莫要讓他被戾氣主導了!”經過短暫的恢復,姬衡已經可以獨自站立,見得幾人已經從空中轉移到了地面上,立刻開口,示意林子楠幾人,天成子此時的狀態不對。
林子楠見得天成子如魔似鬼,眼角瞥見姬衡手中一物向著自己扔來,本來奔向道玄他們的身形一頓,打開一看,原來是一冊《清靜經》竹簡,心中頓時會意,凝神誦讀。
有著姬衡的提醒和加入,天成子本能的意識到危險,怒吼一聲,猙獰笑道:“螻蟻豈可語天,今日便先殺了你們幾個孽障,來日在重現神的輝煌!”
一個個凝練的鬼爪,舍棄了無用的氣勢,嬌小而迅捷,不斷襲擊著道玄和萬劍一組成的人牆。道玄感受著鬼爪的侵蝕,看著被姬衡和林子楠干擾的師傅天成子,眼中狠色一閃,咬緊牙關,忽得狂奔,一把衝入了他的懷中,將天成身上一直未用的誅仙古劍摘下,猛地鎖住天成子的腰背,大吼一聲:“師弟!”
聽得道玄那嘶啞的聲音,無論是才剛落地萬劍一還是誦讀經文的林子楠全都看了過去,眼中只剩下天成子的瘋狂, 以及道玄那被擊打的後背。
如此情景,林子楠哪裡還有心誦讀,召喚出卻邪劍,就要奔赴戰場,可是一道綠色劍芒比他更為決絕,抓住被道玄從天成子身上奪過來誅仙古劍,去勢不減之下穿透了天成子的胸膛。
“哼~”天成子驀地停住了手上的所有動作,雙眼中閃過莫名的光彩,只見得他一把推開了道玄和萬劍一,挺拔的身軀消瘦卻剛毅,不待場中眾人回神,將胸口上的誅仙劍猛地拔出,同時吐出一口黑紅色的熱血。
“師兄!”一聲大吼,卻是姬衡踉踉蹌蹌的跑了過來。
“師弟~我的猜想是對的,可惜,可惜穿透的是心脈!”天成子臉色回光返照般的異常紅潤,可是雙眼精光閃爍,看著跌坐在身旁的姬衡平靜的說道。
“還可以的!一定還可以的!我這就動身去蠻荒,卻尋那冰心雪蓮,去找那清心丹。”姬衡拿著三清丹就要往天成子嘴裡送,可是被天成子搖頭躲過。
萬劍一驀然的回過神來,跪在天成子身前,從胸口掏出一物,那清涼的意境瞬間吸引了在場眾人的目光,也不等天成子詢問,便塞到了天成子的胸口處。
肉眼可見,雖然遲暮的黑色戾氣無法根除,可是鮮血卻是不再外流,如同萬劍一的斷臂之處一樣,一層肉眼可見的水膜形成,在夕陽下竟然有著流光劃過。
只是誰也沒有留意到在那通往祖師祠堂的岔道口處,一對身影悄然臨近,在看著萬劍一將那誅仙劍刺入天成子的胸膛後,大驚之下,不再停留,駭然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