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接手你姬師叔在通天峰的俗務吧!”天成子也不知道是不是說了一會兒話有些累了,還是在考慮對林子楠的安排,沉默了好一會兒才說出了這麽一個安排。
“好了,你們二人暫且退去,三日後,玄兒來尋我!”天成子語氣有些短促,也不再理會三人的心思,閉目調息氣血。
林子楠和道玄互相看了一眼,彼此點了點頭後起身向著天成子和姬衡辭行。
白雲蒼狗,野馬塵埃,祖師祠堂的一場驚心大戰就這樣被時間悄悄抹去。
林子楠回到自己熟悉又陌生的斷雲崖小院已經有半年有余,此時他在西行和祖師祠堂大戰後的暗傷已經完全愈合。
不知道是不是天成子的冷處理讓他心中有些難以釋懷,這半年以來並沒有去通天峰長老院熟悉俗務,而是不斷回憶體悟著西行中的戰鬥過往,以及面對“假”入魔狀態的師傅天成子時的意識和心態。
這一日,手中卻邪劍秉持著心中那股壓抑著的執念,一股無形的氣浪自林子楠周身蕩起,雖然劍身雷光漸漸隱沒卻又給人一種氣勢凜然之感。
整個小院像是被誰撥弄過得水面,如同漣漪一般的波紋清晰可見,似乎是在向天成子證明,又像是在無聲的傾訴。
“呼~!”一炷香時間已過,林子楠長舒了一口氣,睜開了略顯沉重的眼瞼,不知道怎麽回事,每每當他感悟卻邪劍中的那股雷電之力時,眼瞼會不自覺得閉上,一股撥雲見日,晴天霹靂的畫面印入腦海之中。
最開始的那幾日,他常常會有一種鼓脹之感,眼角不由自主的流下幾股清淚,那眼瞼更像是生鏽的閘門一樣粘合在一起,一睜就痛,好在修養一段時間,便會自然而然的睜開。
“希楠師弟!”
“陽師兄?”
林子楠雖然感受到院外有人,可是感悟在即,也就沒有理會,直到收功而起,才通過聲音辨別出那人正是玄陽。
“嗯,師弟這是突破了?”玄陽肉眼所見空中的氣浪漣漪,感受到院子中的那股劃分陰陽,剛直不阿的意境,不由得忘記了此行目的,下意識的向著林子楠求證。
“沒有!不過~也快了!”林子楠沒有藏掖,不僅僅是兩人關系密切,或許還夾雜著祖師祠堂前二人被同樣區別對待的“戰友”心態。
“師兄這是要·····”林子楠隨手招來架子上的汗巾,一撚手決,那汗巾卻是濕了,很是隨意的擦了擦臉上的乾澀,向著玄陽問道。
“呃·~,瞧我,把正事給忘了,姬師伯讓我來傳話,三日後,讓你去長老院找他。好像是準備讓你接手些俗務,具體是什麽,他老人家還真麽告訴我。”
玄陽今天算是開了眼,原來術法還可以這麽用,一手禦劍控物之術被林子楠用來拿汗巾,而那聚水術同樣被他拿來將汗巾浸濕,這可比在院外感受到的那股意境,來的更為直觀,震撼的多。
“那姬師叔呢?他要離開了?”林子楠心中有些悵然,雖然知道該來的總會來,可是真來了的時候心中難免有些失落。
“應該不會,我還沒有突破,他不會讓我獨自去闖蕩秘境,而在我突破之前,他應該一直待在門內。”玄陽嘴角抽了抽,語氣同樣乾脆且低沉,好像被什麽影響了似得。
獨自一人時,林子楠還未覺得,此時回味兩人對話,明明是很平常的言語,可是語氣卻如此沉重,瞬間感覺到了那股不對勁兒,兩人猛地醒神,
順著感應,望向了玉清殿方向。 “今日~有誰來拜山麽?”林子楠頭也不回的問道。
玄陽知道林子楠為何如此發問,他也感覺到了那股恐怖的垂暮意境,像是萬物枯槁,寂靜調令,重歸冥葬,勢不可擋。可是據他所知,此時玉清殿中應該是各峰首座聚會,並無其他外人。
“我趕來之前,掌門師伯已經傳喚姬師伯前去玉清殿,說是各峰集會,讓他隨行。”玄陽沒有深思,將他知道的相關信息說了出來。
林子楠也沒有感覺到任何戰意,或者殺意,好似那股意識僅僅是在壓迫。再結合從玄陽這裡的來的消息,回想起半年前師傅天成子說的話,他心中已經有了幾分推測。
只是一想到那日的場景,心中不由得升起一股排斥之感,下意識的不想再去回憶。今日正好無事,恰逢玄陽到來,林子楠收斂了心情,邀請對方進屋論道。
通天峰玉清殿,外堂各峰隨行之人被姬衡聚攏在一塊兒論道閑聊,而內堂,七脈首座皆聚於此,氣氛有些凝重,只因為道玄提出的組建青雲長老院的提議。
龍首峰陸無憶,小竹峰真雩,大竹峰鄭通,風回峰曾無極,落霞峰孤鴻道人,朝陽峰商正梁,再加上通天峰主持集會的道玄和坐鎮中堂的天成子,卻是有著八人。
在道玄率先道明此次集會的初衷後,眾人反應不一,有的激憤,有的推諉,好像被奪了祖產似得,一個個的裝死打太極,只是不等他們思考對策,一股歸藏遲暮之意籠罩整個玉清殿。
在這樣的真意籠罩下,幾個老古董紛紛斟默不言,反倒是居於東南角的朝陽峰商正梁,像是受到了某種刺激率先發言,打破了這份人為的凝重氣氛。
“掌門師伯,諸位師伯師叔,家師剛剛道化,我作為小輩本不該大言不慚,只是想起家師在臨終前的告誡,小子狂妄,先說下家師之言。”商正梁環視一周,對著眾人執禮。
“家師言‘樹無根則死,人無本則滅,今門派再遭大難,雖僥幸不倒,卻也傷了根基,今時今日,當以固本培元休養生息為上’,不知諸位長輩以為然否?”
道玄看著座下的各位耆老心中驀然有些煩悶,或許他們前路無望,已經蹉跎了無數歲月,可是這明明是為了青雲門未來更好的決議,竟然沒有一人支持,心中的豪情瞬間被銼了幾分。
好在朝陽峰商正梁率先發聲,幫他解了圍,否則他這一年樹立起來的威信,今日過後,不知道還會殘存多少。
“小梁子,你這是拿歸真師兄的話來教訓我們麽?”落霞峰孤鴻道人一直與朝陽峰的歸真子不和,只是經歷過青雲大戰後,兩峰互相支援,歸真子更是在救援落霞峰時被魔教妖人偷襲重傷。
今日沒有見到昔日損友,本來心情不好的孤鴻道人,哪裡聽得下商正梁的說教,不待他話落,便出聲教育道。
只是在他說話後, 龍首峰的陸無憶依舊半死不活,小竹峰真雩臉掛寒霜,大竹峰鄭通老神在在,風回峰曾無極閉幕調息,沒有一人應和。如此情形,讓火爆脾氣的孤鴻道人猛地咳出了一道鮮血,頹然坐下。
“師叔~我絕無此意,您先休息下,此事是我說得太過了,不過我是真心為了門派好,所以,不管諸位師伯師叔如何選擇,我朝陽峰支持道玄師兄的提議。”商正梁見得孤鴻道人舊傷複發,剛忙上前幫扶,滿臉誠懇的解釋著。
孤鴻道人看著眼前如同旭日一般朝氣勃發的商正梁,心中感慨萬千,雖然跟歸真子互懟一生,可是這教徒弟的本事,他真的輸了,聽著商正梁決絕的言語,孤鴻子閉目緩了一口氣,向著天成子執禮。
“掌門師兄,若是能夠讓落霞峰後輩皆如正梁師侄一般,我孤鴻讚同!”
“師叔且坐,這傳道問題咱們接下來再討論,道玄保證,絕不會令諸位失望!”
孤鴻子的劍走偏鋒,道玄何嘗不是需要一個突破口,見得自己師傅天成子沒有回答,便順勢接下了孤鴻子的要求。
“不知諸位師叔是否還有其他疑惑,若是沒有,咱們就算通過了吧。各峰盡早定好傳承之人,大比之後,正是在通天峰組建青雲長老院。”道玄借著孤鴻子的勢,順著把話做了總結。
眼瞅著道玄就要蓋棺定論,龍首峰陸無憶和大竹峰鄭通像是同時回過神來,只聽得陸無憶很是頹喪的問道:“道玄師侄,不知這各峰耆老若是不再,又將如何守衛?此議與青葉祖師分置七脈的初衷相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