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出荒漠,他們也沒有觀察四周有無異常,直接就近選了一個村落,討了些熱水,幾人立刻給玄陽清理傷口。林子楠撚訣默算此夜月宮方位,待得一切準備就緒,七星淨化術便施展開來。
看玄陽的臉色,恢復效果應該不錯,只是施展異術的異象還是讓村子的信徒上報了附近傳教的魔教徒,為此幾人又是一番拚鬥,待得確認對方冥頑不靈,且未有支援後,直截了當的將那些偷襲的魔教妖人擊斃。
不過令他們鬱悶的是,村子的村民將他們七人當成了災星,聚眾將他們圍了起來,林子楠不願平增殺孽,一劍狂風亂舞遮擋了村民視線後,幾人禦劍離去。
“二師弟!諸位師弟如何了?”道玄在殿中踱步良久,仍是不放心,在那那值守弟子將丹藥尋來後,親自前來接應,雖然不明白萬劍一等人為何繞道,但是他仍舊沒有任何怨言的往返回山門之前等候。
“師兄,師弟有愧!”萬劍一不等林子楠幾人向前,便以隻身來到道玄面前,將此行過錯全部攬在了自己身上。
“可有傷亡?”道玄見得萬劍一如此,知道多余的勸解無用,隻得輕聲問道。
“師弟們多有重傷,輕傷無算!”萬劍一此時回到山門,心中的壓抑再也控制不住,一縷青絲漸漸有變白的趨勢。
“大師兄,我等健全無礙,反倒是二師兄需要調養!”林子楠搶先一步,衝著道玄躬身行禮。
“是的,道玄師兄,我等無礙,還望師兄能夠先為萬師兄調理身體!”商正梁見得道玄欲言又止,以為要對萬劍一責罰,撇開扶著他的曾叔常,向前走了兩步。
“諸位師弟莫要激動,還是養傷為重!你們的付出,不是任何人可以磨滅的。此行,你們有功,無過!”道玄看得出來幾人已經不似出山前的意氣風發,可是筆直的脊梁更像一柄藏鋒寶劍,讓人不能輕視。
“多謝師兄!”西行眾人躬身行禮。
“諸位師弟先回各峰吧,我需要給二師弟療傷!”道玄將手中靈藥一一分發給眾人,安慰了幾句後,便讓眾人各自散去。
“師兄……”萬劍一看著面前的山門,再看看自己斷掉的左臂,回想著西行經歷,一時間竟不知道說些什麽。
“回來就好!劍未折更好!其他的都有師傅和我,你們三個莫要多想!”道玄見得眾人離去,只剩下通天峰三人,拍了拍萬劍一的肩膀,對著三人說道。
林子楠一時間竟然怔住了,好似某個場景似曾相識,山門前兩道剛毅的身影,一道沉穩內煉,老成持重,讓人心安,一道鋒芒未折,卻已洗盡鉛華,含而不露。
心中莫名的回憶起了這些年的一幕幕,從高苗到到青雲,從魔教攻山前到西行歸來後,自己所謂的感激報恩又是什麽?
或許自己一直是一個惜命之人吧,從沒有為誰拚過命。
無論是自己的拜師離高苗而去,還是感受到天成子戾氣的威脅摻和進了西行團。
自己竟然首先想到的不是留下面對,而是找一個蹩腳的借口逃離,如此避重就輕,就算是逢凶化吉又如何尋找到回家的路?
妄有通天之心,卻無通天之意,林子楠此時此刻陷入了自己的反思邏輯之中,一時難以自拔,擔心自己的規劃和目標都是徒勞,都是水中月鏡中花,一場夢。
擔當和責任,忍受和付出,萬劍一和道玄身上背負著的是自己不明白的。
或許林子楠以前只能看到卻是以為自己能夠體會得到,那麽此刻的他真實的感受到,卻是無力體會一下,因為山門有了脊梁,而且是兩道!
“那有什麽歲月靜好,只是有人替你負重前行罷了!”林子楠的喃喃自語無意間吸引了眾人的注意。
“怎麽了?還不跟上來,隨你二師兄一塊回去休息!”道玄回頭看到林子楠怔怔的出神,忍不住提醒道。
“呵呵,沒什麽,只是觸景生情,有些想師傅了!”林子楠半真半假的說道,只是那語氣沉穩似是感慨。
“嗯!師傅狀態還不錯!只是經常在祖師祠堂閉關,你們傷勢養好後,再去拜會!”道玄收回的手臂微微頓了一下,然後很是欣慰點了點頭,語氣平和的說道。
“不知姬師伯在何處?”玄陽經過林子楠的救治,狀態已是大好,見得道玄三人如此,隻得詢問一番,找個借口離去。
“陽師弟莫怪,我這就安排你們療養的住處,以便安排幾個弟子服侍。而且姬師叔最近經常幫助師傅療傷,一般會在祖師祠堂,陽師弟有空可以去探望一番!”道玄此時也意識到自己的失誤,很是鄭重的向玄陽致歉,同時將自己的打算告知三人。
幾人回到各脈均受到各峰師長的關切問詢,就比如出身大竹峰的田不易,在師傅鄭通的另眼相看下,各種靈丹妙藥下肚,一身傷勢好的很快,沒幾天就可以行走自如。
甚至某些時候還會聽到師傅鄭通感慨,這小胖家夥在蠻荒之地磨礪一番後,無論心志還是修行盡數開了竅,日後大竹峰的傳承興盛怕是要落在他的身上,如此評語讓他更是激動難眠。
這一日天氣晴好,田不易懶洋洋的待在自己的房間裡,看著屋子外的歪脖子老樹發呆。他心中很是掛念跟自己回來的幾個同門師兄弟,特別是對自己諄諄教導的萬師兄,傷勢之重,哪怕是玄陽商正梁也是無法比擬的。
他這邊正規劃著何時去探望幾人一番,又莫名的在腦海中浮現一個美麗溫柔的臉龐,似乎又看到了離開青雲山前往蠻荒之地前的那天傍晚,心中莫名的一陣溫柔。
她在做什麽呢?
我跟萬師兄去了蠻荒, 做下好大的事,雖然大功勞一定是萬師兄的,不知道她會不會對我……稍稍的那麽另眼相看?
田不易想著想著,兀自一個人傻笑起來,那笑容和眼神是那麽的欣喜和期待。
只是好夢易醒,這不是,田不易自己還沒覺得時間過去多久,就聽到守靜堂那邊傳來一陣騷動,緊接著便是好些個驚歎驚訝以及善意的呼喊和笑聲,甚至還伴隨著一點兒嬌嗔責怪。
沒過多久,就在田不易心煩意亂的時候,門被敲響了。余夢未醒的田不易自然不會對這些要好的同門師兄弟好臉色,沒好氣的質問道:“誰啊?還有沒有點兒公德心?大清早的睡覺呢,別煩我!”
門外先是一陣安靜,隨即一個悅耳的聲音哼了一聲,無視周圍跌落一地的眼珠子,站在門外喊道:“日上三竿了,還早?我沒有公德心還會來看你這個死胖子?現在還在睡覺,怪不得這麽胖!哼!”
田不易瞬間呆滯,如遭雷擊般怔在了原地,喃喃自語道:“美夢成真?嗯~?”
緊接著“啊”的大叫一聲,手忙腳亂的衝了過去,一把拉開了大門。
看著門外的倩影,田不易隻覺得這一刻的風都是香的,陽光都是那麽的明媚,那似嗔非嗔的神態,那明亮的眼眸,微微透紅的臉頰,清風拂動的青絲秀發,以及那莞爾的幾分笑意,仿佛這就是人間最美的風景。
“啊~”田不易手滑一時間沒能穩住身形,直接跌在了門檻上,隨即院落裡響起了此起彼伏的笑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