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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射雕的英雄》2、絕技誅貘
  由這天起,玉洞真人就在南詔國皇宮中住了下來,他每天給小皇爺擬了一些活血行氣的藥方,給他煎服。

  段小皇爺在病榻上過了三天,便複原過來了。

  段錦複原之後,覺得自己的身子自從喝了鱔血之後,開始有了兩種奇異的微象,一種微象是自已起床之後,力大無窮,尤其是手腳的力量,更加利害、

  當他起床的第一天,宮女服侍他穿衣服,段錦按照往日習慣,用手一按宮女的肩膀,那宮女當堂花容失色,哎喲一聲,跌倒在地,不省人事。

  段錦莫名其妙,後來經過禦醫說明那宮女跌倒有緣故,是被小皇爺一掌按落,把她的肩骨壓得脫了臼,昏痛過去的。段錦不相信自己有這麽大的氣力,可是他自己試著用手腳一撥臥室內的家具,只聽嘩啦一響,立時粉碎,接連碎了幾件檀木桌椅,段錦方才知道喝鱔血的結果,促成了自己驚人的神力,真個是驚喜參半。

  第二個微象是複原後的幾天,自己覺得周身皮膚十分刺癢,不到半天,皮下長出一塊塊紫紅色的血班來。

  這些血斑非常的癢,段錦試著用手抓它,一抓之下,皮膚立即變硬。

  前後不到兩天,全身起了一塊塊魚鱗似的硬皮,結實異

  常,試用小刀削,全然不動,仿佛長了一層鐵甲。段錦覺得十分納悶。

  段老皇爺看見愛愛子痊愈之後,擇了個黃道吉日,叫愛玉洞真人拜師,由這天起,改以師徒相稱,這時候的段錦才不過十四歲。玉洞真人在他拜師之後向段錦道:“你在翡翠湖無意中殺死了金鱔王,吸了它的丹黃精血,不但平空增進了千斤神力,並還長了一層魚鱗似的厚皮,刀槍不進,真是你的造化,不過,你千萬不要以此而自驕自滿,今後要刻苦用功,鍛煉武技,方才做到萬人敵的地步!”

  段錦心中大喜。

  玉洞真人教他外壯的功夫,先在皇宮大內裡擺了五口大缸,缸裡盛了大半缸水,這水不是清水,是用一種特殊藥料下在水裡變成了膠粘的稀薄水漿,每日叫段錦赤身露體進去泡在缸中。

  每一缸下的藥料不同數量,由少而多,第一缸放的藥料少,膠性不怎麽粘,段錦先從第一缸開始。

  玉洞真人規定每天上下午各泡一次,每次半個時辰。然後,,在五天之後再換第二口缸,如此這般,等到輪到第三缸時,便每次得進入泡一個時展才可出來。

  段錦在剛開始後幾天,雖然是外皮表層長有魚鱗的硬反結實身常,但是內面的筋骨卻感到異需的酸痛。

  這種痛苦是隱隱隱的、陣陣的,就象是用長針燒紅後直扎下的味道,有一種火辣辣的感覺。

  慢慢的,這種痛苦是減輕減低好多。

  段錦不清楚這些功用,但他有一股堅忍的毅力,每天照練不輟,心中想的就是一句俗諺:“只要功夫深,鐵杆磨成針”。玉洞真人見小皇爺這麽勤練功夫,心中大感欣慰,更加督促他加緊練下去。

  三個月過去了,才認為他的筋脈已到達成功的第一步。這也是付與他最基礎鍛煉的開始。

  第二步法子是在秋乾架的兩旁,各豎立很多竹杆,掛著一隻隻沙袋,高高低低,配合秋千蕩開來的路線,可由各個不同方向連環撞到。

  段錦就要在秋千架上同時運用手腳力量,把砂袋撞開去,有時候手腳應付不來,索性用腦袋迎著砂包頂撞,這是油錘貫頂功夫。

  總而言之,這十七八隻砂袋飛舞開來,

連環撞擊,就勝似數十隻砂袋一般。  段錦就要在秋千架上展開渾身解數,頭頂腳踢,肘抵頭撞,務要自己攀在秋千架上,不給砂袋撞下地來。

  這種鍛煉不單止訓練段錦靈活的身手,還要增強他手腳的力量。

  這樣練了半年,玉洞真人方才吩咐把砂袋完全撤去,代替砂袋練功夫的,卻是一件驚心駭目的東西!

  這東西是什麽呢?

  原來是三十六隻九尖刀球,每個刀球都有西瓜那般大小,是生鐵鑄成的,每隻鐵球渾圓的表面上,裝著九支利刀,乍看起來,真象一個刀球似的。

  每一個刀球都用一根細長鐵鏈吊住,有高有低,有近有遠,秋千架是不要了,段錦站在竹棚正中,穿了一身特製的皮衣服,連眼睛也用皮套罩住。怕人

  一聲號令,內侍扯動掌管刀球的繩子,三十六個刀球便象飛星走丸一般,四面八方向段小皇爺身上攻到。

  段錦這時候要使出輕靈小巧的功夫來,掌掃腿踢,肘撞拳掣,把四面攻來的刀球,一一格距開去。

  起先刀球太密,段小皇爺擋不勝擋,刀球撞在他的皮衣上,嗤的一聲,立刻刮破了他一道口子,好在段小皇爺身體表面長了一層魚鱗似的厚皮,又有皮衣抵消了利刃的撞力,所以他的身體沒有傷損。

  不過,練完功夫之後,一件皮衣已經毀損得不成樣子了。第二天又要換過新的,換句話說,一天糟踏一件皮衣,只有帝皇之家,方才能夠不當一回事兒。

  這樣的練了半年,玉洞真人方才吩咐段小皇爺把皮衣脫去,赤身裸體在竹棚刀球內,飛來竄去,練那格打刀球的功夫,即使刀球撞到他的身體,也不致傷損了。

  似這樣練了一年又半,段小皇爺的外壯功夫總算練成了。

  後來,段錦成為五老裡面硬功最厲害的人物,也成了西毒歐陽鋒的對頭克星這是後來的話暫且不提。

  光陰迅速,在專心練功之下,不知不覺的段小皇谷已經二十一歲了

  他在玉洞真的教導之下,不但身如鐵石,力大無窮,舉手投足,可斃奔牛,而且刀槍不入,箭夭無傷。

  玉洞真人看見自己教導他的武功,已經告一段落,便向段老皇爺告辭,意欲離去。

  段老皇爺苦苦挽留看玉洞真人也不肯答應,隻答允三年之後,再次到大理來,看看自己的徒兒罷了。

  段老皇爺再次舉行盛大的宴席,召集朝中老臣,共聚一堂,給玉洞真人餞別。

  玉洞真人走了之後,段錦一個人在深宮裡,覺得十分寂寞。

  匆匆的又過了半個多月,有一天,段老皇爺突然下旨要到大理城外圍獵。

  從前皇帝在太平無事的時候,一年之中總有好幾次大規模的狩獵,狩獵目的倒不在乎一點鳥獸,而是寓武於獵,表示不忘武備的意思

  段老皇爺這次打獵,出動了三千多人,小皇爺段錦當然也在打獵的行列裡。

  這天清早起來,剛剛過了辰牌時光,一列車駕已經出了大理府城向南進發

  大理的南方是洱海,環繞著洱海的周圍,都是一脈崇山峻嶺,山青林密,正是窩藏鳥獸之處。

  段老皇爺來到這一帶山嶺下,先在山下扎營,歇宿一宵,第二天早上方才入山。

  這時候晨曦初起,曉露未於,宿鳥在巢,蟄獸在穴。

  段老皇爺首先指揮手下兵士,包圍了幾座山頭,五步一崗,十步一哨個個張弓搭箭,挖坑布網。

  旭日剛從雲際裡出現,掌號土兵立刻吹起號角來,角聲鳴鳴,震動原野,接著幾十面銅鑼,當當當的敲了起來,四面八方金聲大振,聲澈林梢

  山裡潛伏著的鳥獸,一聽到震天匝地的銅鑼聲,紛紛由巢穴裡竄了出來,獐兔麋鹿鹿,野豬野狸之類狼奔豕突,士兵瞄準放箭,弩箭嗤嗤亂射如雨,這些亡命飛奔的野獸,一中弩箭,立即哀號打滾,蹦跳幾下,便倒在地上一動也不動了。

  段小皇爺看見走獸滿山飛跑,不由技癢起來,長嘶一聲,拋下弓箭,空手迎上來,恰好山嶺上跑下三頭碩大無比的野豬來,段錦不加思索向這三頭野豬面前一截,左右土兵看在睛裡,不由驚叫起來。

  因為在一個獵手的心目中,野豬比老虎還要凶猛得多,野豬不止皮肉粗厚,等閑一點的刀槍箭矢,也是傷它不著。

  而且野豬在遇危險時,必定凶性大發,咆哮如雷,挺起嘴邊獠牙,勇往直前,不管你怎麽強壯的漢子,只要被野豬的長牙一挑,立刻腹破腸流,鳴呼喪命!

  總而言之,野豬遇敵時那一股不怕死的蠻勁,的確不是普通獵人可以抵的。

  段小皇爺迎截那三條野豬,每隻都有小牛那般大小,尖唇怒掀,獠牙如劍,四隻鐵蹄上下翻飛,直向段錦衝來。

  左右士兵不禁替他捏了一把冷汗。

  可是段小皇爺本人卻是恃著技高人膽大,不慌不忙,他看見野豬朝著自已衝來,半下也不閃避。

  第一隻野豬疾苦奔雷的跑到段錦面前,長牙一抄,兩支雪亮獠牙,已經觸到小皇爺的腿上。

  段小皇爺卻一伸手抓住了它嘴邊獠牙,用力一扭,劈得兩聲,活生生的把野豬頭骨扭斷,二百多斤重的龐大豬身,也被他平空高舉起來。

  第二隻野豬卻在這電光石火似的刹那攻到!

  段小皇爺大叫一聲、把手中推起的野豬照來豬奮力擲去,砰砰兩聲,兩隻野豬同時撞在一起,段錦擲出來的野豬固然被同伴嘴邊兩支長牙直插入肚腹裡,死於非命,就是第二隻野豬的頭腦也被第一隻野豬重重撞了一下,當堂頭腦發暈,在地上連打跟頭。

  段小皇爺一個箭步竄上前去,提起左腳,照那野豬肚腹一踏,這一踏的腳力非同小可,勁逾千斤,把野豬肚腹的內腑完全震烈,慘吼半聲,便自送命。

  段小皇爺連斃兩頭野豬,不過是舉手投足的功夫,第三隻野豬跟蹤衝到,張開血盆大口,向段錦的肚腹便咬。

  好一個小皇爺,輪起鐵錘似的左拳,照野豬迎頭搗去,一拳兜個正著,這一拳的力量好不利害,把野豬滿口獠牙打得粉碎。

  這野豬負痛之下,一聲狂吼,前蹄人立起來。

  段小皇爺兩臂一繞,左手抓住了野豬頭皮,右掌托住它的肚腹,喝了聲:“去!”兩臂一振一拋,如飛彈丸,這野豬當堂飛起六尺多高來,翻出十幾步外,一聲“噗通”,象倒了半邊牆也似,摔在地上連半下也不動了。

  原來它吃小皇爺這一掌震破心肺,早已鳴呼哀哉!

  左右士兵看見自己的小殿下這般神勇,赤手空拳格斃三頭野豬,不禁采聲雷動,個個大呼萬歲。

  段皇爺聽得這消息正在得意洋洋,冷不防圍牆的另一角落,有人高聲大叫起來:“哎呀,不好,怪獸!”

  段錦聽了怪獸兩字,不由吃了一驚,連忙轉身看時,只見一夥兵士,狼狽奔逃,兵士背後二十余丈距離左右,狂風也似,奔跑著一條猛獸。

  這猛獸頭頸長毛披佛,乍看象隻獅子,可是頭大如牛,頸鬃如馬,軀體間著黃黑色的斑紋,宛如猛虎,四腳長著蹄甲,宛似羊鹿一般,真是從來不曾見過的怪獸。

  這怪獸把一班士兵由山頂追遂下來,遠處不少士兵向它放箭,這些跟段老皇爺圍獵的士兵,個個都是百發百中的神箭手,射出來的弩箭,支支中在怪獸身上。

  說也奇怪,那怪獸的身體表面,長了一層稀疏疏的黃色細毛,箭矢一撞到那些細毛,未及透入了怪獸的身體,便自彈落地上。

  那怪獸怒吼連聲的趕來,聲似牛鳴,距離小皇爺還有二十丈左右,斜刺裡颯的一響,飛來一支標槍,想是護駕兵士裡面的高手投擲的,十分勁猛,,直射向怪獸的闊嘴.那怪獸張開血盆大口,一口咬住標槍槍頭、紅舌一卷之間,竟把鋼鐵輪尖咬落,一陣亂嚼,原來這怪獸能夠生嚼金鐵。

  段錦方才恍然大悟過來,怪不得自己的士兵這樣怕它,原來這怪獸還有這一套本領,真個是罕見了。

  這怪獸吞了一段標槍頭之後,突然仰起毛臉來,低嘯一聲,四蹄一登,弩箭脫弦也似,直向段錦撲到。

  段錦看見怪獸撲來,再也不假思索,舉手一拳,向那怪獸腦殼打去,砰砰兩聲,打個正著,活象搗中皮鼓一般。

  那怪曾將頭低、紅舌伸處,竟把段小皇爺腰間佩帶的短匕首連鞘卷去,一下吃掉了

  原來怪獸並不傷人,隻挑揀人身上的五金鋼鐵來吃。

  段小皇爺勃然大怒,一著連環腿直飛起來,雙腳蹬中怪獸肚腹。

  段小皇爺手腳之力非國小可,碩大無比的野山豬、尚且被他一腳踏死,這怪獸中了兩腳,當堂退後兩大步,想是覺得疼痛惱怒起來了,牛鳴似的一聲大叫,張開血盆大口向小皇爺便咬。

  段錦輪起鐵錘一般的拳頭,力鬥怪魯,左一拳右一拳,拳頭象雨點般的擂在怪獸身上,怪獸卻無損傷。

  它也一口一口的向小皇爺身上亂咬,有時還飛起前蹄來,踢中小皇爺的身體,小皇爺也若無其事。

  這一人一獸都是天賦奇特的體格,絕對不怕刀槍拳腳。約莫鬥了頓飯工夫,人不能夠殺獸,獸也不能傷人。

  段錦心中納悶。想道;“這是什麽怪獸?如此難鬥,剛才那三條野豬,何等凶蠻,尚且被我一拳腳打死,這怪獸中了我幾十拳,好象給它抓癢一般,真是奇怪!”

  他在這樣盤算著,那怪獸突然把頭一低,向著段小皇爺猛衝過來。

  段錦忽然生出一個主意,張臂一迎,抱住了怪獸的頸子,用力一扭,想把它的頸骨扭斷,象格殺第一隻野豬一樣。那知道他才一抱住怪獸的頸,便覺得獸身的毛油光潤滑,獸頸活象塗油一般,滑不留手,自己一把沒有將它抱住,反而吃那怪獸一頭拱跌在地,翻了兩個跟鬥,段小皇爺勃然大怒!那怪獸趁他向地一滾的時候,惡狠狠的舉起前蹄,照他肚腹踏落。

  段錦身手矯捷非凡,就地用力一滾、反而由那怪獸的肚腹下,一下滾過,接著一個“鯉魚翻身”的招式,猛跳起來,反手一把,抓住了怪獸的長尾,向後一拉,往後一舉,段錦天生神力,居然把那怪獸凌空高舉起來,向下一甩,噗通一下,把怪獸向地拋了一溜滾,眾兵士看在眼裡,齊齊呐喊喝采不絕。段小皇爺無意中發覺了這個辦法,可以給怪獸吃苦頭,不覺精神大振。

  他跟玉洞真人練武時,玉洞真人教過他一套八卦龍蟠掌,這套龍蟠掌法走的全是八卦八門之式。

  表面上看出跳高竄矮,飄忽無定,其實是依照八卦遊身掌的方式,往來遊走,叫敵人頤此失彼,瞻之在前,忽焉在後。

  段錦一使出這套八封蟠龍掌來,緊緊盯住了怪獸的屁股,穿來穿去,一遇見了空隙,立即伸出手來,抓住怪獸尾巴,用力一抖,把它摔在地上,翻個跟頭。

  這一下果然收效,因為怪獸雖然皮堅如革,刀槍不入,究竟它的身軀龐大,凡是身軀龐大的野獸必定重量可觀,閃轉不靈。

  段小皇爺把它高舉起來,摔向地上,試問它如何不重重摔一跤,既然摔了一跤,試問如何不痛?

  那怪獸接連摔了五六回跟鬥,覺得周身疼痛,不禁暴怒,張開血盆大口,迎著段小皇爺狂吼猛撲。

  段錦眼明手快,使出八卦龍蟠掌來,始終不跟怪獸正面相對,獸頭向東,他閃向西,獸頭向南,他閃向北,緊緊盯住了他的屁股,閃了三四十個來回。

  他忽然發覺怪普小腹近下陰處,有一圈白色的皮膚,這塊皮膚約莫有碗口大小,沒有絨毛遮蔽。

  段錦是個絕頂聰明的人,他當堂省悟過那塊白色東西,一定是怪獸全身唯一要害了

  怪曾皮革這般堅韌,刀槍不人,這片白色軟皮想是它致命之處!

  段錦看準了怪獸的弱點,當堂生出一個主意來,立即把拳勢一收,竄向怪獸正面,迎著獸頭一拳打去。

  怪獸接連轉了幾個來回,沒有把仇人衝倒咬住,己經滿心冒火,一見段錦就在他的面前,試問如何肯放?把頭一低,朝著敵人猛撞,段小皇爺這回不再躲閃了,噗通一聲,被獸頭碰倒在地。

  怪獸正要舉起前蹄踏落,那知段錦就地一滾,用了個葉底藏花的身法,向下一縮,往上一跳倏地張開鐵臂來,一箍住怪獸頸項,怪獸以為段錦要用兩臂力量,去束自己咽暇.不由心生害怕霍地向後一退。

  那知段錦這一下是虛招,雙手向地一撐身子直飛起來,雙腳一起,不偏不歪,踢中怪獸小腹下那塊白色軟皮上。

  段錦自從喝了鱔血之後,力大無窮,一手一腳之力非同小可,他曾經隨手一按,便弄斷了一個宮女的肩骨,何況是猛力一踢呢?

  這塊白色軟皮果然是怪獸的要害之處,最是脆弱不過了。

  本來凡是蛇獸之類,最會掩飾自身體軟弱部分,怪獸也決不會例外,為何這樣粗心大意,要知道怪獸自從出世以來,不曾吃過什麽苦頭,何況還是第一次和人類惡鬥,缺乏了臨陣經驗,所以被段錦看準弱點,一腳蹋中它的要害。

  這怪獸震天匝地也似的一聲狂吼,便自四腳朝天的死在地上,那塊白色軟皮也穿破了,泊泊的流出鮮血來,染紅了綠茵草地。

  南詔國的士兵看見自己的小皇爺居然又打死了這條怪獸,不禁歡聲雷地,個個伏倒在地向他致賀,高呼萬歲!

  段老皇爺在愛子和怪獸搏鬥到最後階段的時候,由圍場的另一角趕來,看見自己兒子和怪獸扭打正烈,不由捏了一把冷汗,直到段錦把猛獸打死,方才長長籲了一口氣。

  段錦打死怪獸之後,面不紅氣不喘,精神奕奕的返回人叢裡,向老皇爺請安。

  段老皇爺問他有沒有受累?

  段錦點頭笑道:“父王,臣兒並沒有累,隻覺得跟它痛痛快快的打了一場大架罷了。”

  聽的人無不昨舌

  段老皇爺卻下令罷獵而回,把怪獸屍首抬回大理城,這番看怪獸的人更加人山人海,比起上上一次看怪魚還要熱鬧十倍。

  抬怪容獸的士兵好不容易才把看熱鬧的人分開,抬回官裡,可是人人都不知道怪獸的名字,到了最後方才由一個老年人看出來。

  他說怪獸單名一個貘字,產自西西域,是狻猊的一種,不但力大猛惡,還可以生嚼五金當飯吃,任你一等本領獵人,遇著了它也要送命!此獸不止把五金練的刀槍馬矢視同無物,而且身上天生一層絨毛,可以抵擋任何兵刃傷害,水火不侵,的確是曠世難逢的異寶。

  好在這種貘獸只出沒在西北荒涼之區,而且由中古時候起漸漸滅絕,不然的話,為禍人類,比起虎豹還要猛烈十倍!

  貘獸全身皮毛柔細結實,任你用刀劍也劈不進去,只有小腹下一個飯碗大小的白圈,是它全身致命弱點,最是脆弱,一掣即死,段小皇爺今天能夠把它殺死,也帶著幾分僥幸的成份呢!

  段老皇爺聽了暗叫幸運,他吩咐匠人把貘獸的皮剝下,縫製幾套盔甲,作為鎮國之寶,段錦卻討了貘獸近肚腹部分的一塊軟皮,做了一件背心,穿在身上,拿來做這次殺斃怪獸的紀念品。

  段老皇爺事後還擺設下慶功酒宴,和群臣歡呼暢飲一番。

  段錦這次殺斃貘獸之後,他的威威名越發轟動南荒一帶,西南幾省邊民,個個部知道南詔國出了一位段小皇爺,武功蓋世,天下無雙,十四歲便在翡翠湖殺了金鱔王,吸食鱔血,生了一生鱗皮,刀劍不入。

  二十一歲時又殺了貘獸,真是夷人裡面古往今來的一位大英雄,個個提起他來,無不奉若神明,翅起大拇指莫不說聲:“好!”

  可是段錦的內心,卻跟眾人淺見不同,他覺得究竟還沒有真正見過世面,也沒有正正式式的和武功高強的人交過手。他心裡暗想:西南山區只是險峻巍峨,殊少奇人異士,廣大的中原,神奇奧妙的中原武林,他要去見識見識。

  師父教他一身所學,夠不夠到中原去闖個“萬”兒呢?

  如果這樣做了,那才可稱得上英雄好漢,真正不辜負玉洞真人教他的一番心血。

  段錦暗暗打定了主意,等候時機,他一定要去中原揚名立萬。

  可是南詔國的祖製,卻是非常的特別,凡是國王世子以下王室中人,決不能離開京城一百裡以下,如果離開的話,那就是對天地神明的大不敬,必有不測之禍。

  所以段小皇爺雖有遨遊中原的雄心,為了本國族規,也不能夠宣之於口,只有暫時埋在心底罷了。

  他沒有別的希望,一心一意的希望自己師父玉洞真人在三年後回來,自己便可以向皇爺提出要求,準許自已跟隨師父到各處去。

  光陰迅速,一年過了一年,彈指之間,三年期間已經滿了,還不見玉洞真人到大理來,段小皇爺心裡覺得十分焦灼。

  有一天晚上,他自己一個人坐在迎涼殿前面的花砌上。

  眼看玉宇沉沉,星河耿耿,說不出的寂寞孤單,正在癡呆出神的時候,忽然聽見殿瓦微微一響,一個人象幽靈鬼魅也似的滾了下來。

  段小皇爺出其不意,陡的跳起來,等他定眼看去,不由自主,由喉嚨底發出一聲哎呀驚叫。

  原來滾下來的不是別個,正是闊別了三年多的恩師玉洞真人。

  這時候的玉洞真人,不是三年前的儀容俊朗,飄飄若仙的樣子,卻是滿身汙穢,衣裳殘破,頭髻散亂,簡直象向個叫化子。

  只見他面色蒼白,二目無神,手裡還顫巍巍的,執著一支明晃晃的寶劍。

  他剛才由殿瓦上跳下來,身子一搖兩晃,再也站不住腳,撲通便坐倒在地,寶劍向地磚一刺,錚錚的噴出一溜火星。

  段錦吃了一驚,急忙縱上前去,一手將玉洞真人由地上扶起來,連聲問道:“師父,您怎麽了?”

  玉潤真人呻吟說道:“徒兒,快扶....扶我到裡面去!”

  段錦把他扶起,正要喊來內侍,玉洞真人卻搖首叫他不要聲張。

  段錦隻得把他扶入偏殿。

  玉洞真人一跤躺在榻上,雙目緊閉,滿面痛苦的神情,繼繼續續的說道:“你……你把我右肩後的衣服挑開看看……見紫腫色的傷口給我用刀割開,擠出毒血切切…….切不要用手碰到,快快……”

  段錦料不到自己師父三年不見,弄成這個樣子返回宮廷來,真是滿腹疑團,可是救人要緊,也顧不得許多了。

  段錦首先撕破了玉洞真人右肩後的衣服,只見自己師父只見自己師父的肩背上,浮現出一片紫腫來,大如茶杯、腫處正中有兩個米粒大小的傷口,不住向外冒出黃水。

  段錦心中暗暗納悶,這明明是毒蛇蜈蚣之類毒物噬咬的傷口,玉洞真人是個武技精通的人,怎會被蛇蟲咬傷呢?

  他取了一柄匕首過來,割下自已一角衣襟,團成破布,按住腫處外圍,然後小心翼翼的把傷口挑破,隻一破了皮肉,立即流出大量紫黑色的毒血來,段錦小心的用布團把毒血拭去。

  一個布團不夠用、段小皇爺又割下自己兩幅衣襟,搓成兩個布團,一連拭了四五回,連這兩個布團也沾滿毒血,紫腫之處才消除,流出殷紅色的鮮血來。

  段錦在擠拭毒血的時候,非常小心,不讓自己的手指頭跟毒血接觸,縱是這樣,拋棄布團之後,自己的指頭和虎口,也覺得有些麻癢。

  玉洞真人這時的精神略為好了一點,他仍然聲息低沉的說道:“徒兒,為師這條性命保存了一半,可是你得替我配藥,要純正的西藏麝香和番紅花各三錢,羚羊乳角五錢,另外和闐碧玉,滇池墨蘭心,洱海鶴頂紅花各一兩搗碎,拿來給我外敷內治,這些東西只有你們皇宮才有,要快!”

  段錦聽了暗自昨舌,因為磨香和番紅花在普通藥鋪裡也有得買,只要多花一點銀子,便可以得者正貨,可是羚羊乳角便不易找了。

  它是采自初初出角,還在吃乳中的羚羊,把它的角整隻割了下來,只要帶著血肉角根半寸不到的一點,研成粉末,這味藥已經難找。

  還有滇池墨蘭心和洱海鶴頂紅花,前者在滇池中心小洲上,八百裡方圓的滇池,墨蘭生長不到二百本,還要蘭心,已經稀罕。

  洱海鶴頂紅花是生長在洱海旁邊的山峰上,這些山峰終年雲封霧鎖,猿猴也難以攀登上去,何況此花三年一開,每次開放不過七天時間呢?

  至於和闐碧玉產自新疆,是歷代帝皇的貢品,只要不小一塊,就是價值連城之寶,難怪玉洞真人要要跑到自己宮殿裡來討藥了。

  段小皇爺立即站起身來,走出偏殿,喚過一個侍臣來,向他耳邊低低說了幾句。

  這侍臣去了約莫頓飯工夫,方才把玉洞真人要的東西完全取來。

  這侍臣向小皇爺說道:“小的向大內總管討取時,大內總管說這些東西珍貴得很,他明天要叩問殿下,如果小的多討一毫一分,他也要把小的剝皮呢!”

  段小皇爺很不耐煩的叫他出去,把藥拿進偏殿。

  就這半響工夫,玉洞真人已經掙扎起來,在榻上盤膝打坐了。

  段錦遞過了藥,玉洞真人很小心地由懷裡取出一隻小小的玉缽來,把這些藥搗碎,一半吃下,一半敷治傷口。

  過了一會,玉洞真人面上痛楚神色大減,長長歎了口氣道:“好險好險!幾乎把性命斷送在莽蒼山裡!”

  段錦聽了莽蒼山三個字,心頭陡的一振。

  因為葬蒼山在雲南中部,距離大理至少有六百多裡,難道師父由莾蒼山一口氣跑了六百多裡來到這裡嗎?

  他再也忍不住了,問道;“師父,您在莽蒼山遇險嗎?怎的跑到這裡?”

  玉洞真人歎道,“還不為了你這孽障,說起來話可長了!”他便把今天遇險的經過說出。

  原來正潤真人和大師兄玉虛子、二師兄玉笛仙間是山西雁門派的掌門人物,一般人把這三位道長稱為“雁門三玉”。

  玉虛子一向在河南雞公山修煉,玉笛仙往來雲朔,萍蹤飄忽。

  隻玉洞真人在西南幾省往來遊歷,偶然間也伸手管管江湖的事,也不過限於博物濟世,救病療疾而已。

  他是個有涵養功夫的人,性情淡泊,胸懷謙抑,對於一切江湖上的鬥爭仇殺,一律絕不牽涉。

  這次收了段小皇爺,也不外見他是個天生奇材,滿心要將段錦琢成器而已!

  所以玉洞真人傳了他七年外功之後,便自告別段老皇爺飄引而去,打算三年之後,再回到大理府城,看看段錦成就如何,然後再傳授內家絕技。

  這一年歲近闌珊,玉洞真人便由四川青城山起程,打算在一個月之內,趕到大理。

  當他由川入滇,經過雲南中部莽蒼山的時候,紅日西沉,晚煙欲暮,玉洞真人經過一段幽谷時,忽然聽見風聲過處,遠處傳來一陣叮叮冬冬的樂聲來。

  玉洞真人雅好音律,他一聽見這種聲音,便知道有人在那裡彈箏了,箏是古代樂器之一,與起琵琶還要難學。

  玉洞真人心想:這莽蒼山是人煙滅絕的地方,自己入山兩天以來,連苗裸之來有山民,也不曾見過半個,怎的會有人彈箏呢?

  不禁好奇心起,就要看個仔細,他循著箏聲走過去,發覺出自谷底一片幽林之內。

  玉洞真人為了避免擾亂彈箏人的心情,以免敗了對方雅興,便自盡量施展輕功,直入林裡,穿行了十余文,猛覺眼前一亮,原來這裡理出數畝方圓的一片空地來。

  空地正中有一塊盤石,方圓十丈,如怪獸蹲伏,石上坐著一個人,形狀十分詭異,穿了一件不僧不俗的衣服,頭頂松松的挽了一隻牛心髻,看樣子高顴鷹鼻,二目深陷,虯髯繞頰,皮膚作古銅色,露出一雙赤腳來。

  他盤膝跌坐,懷裡橫抱著一具鐵箏,左手握住箏頸,右手輕攏慢撥,叮叮冬冬彈著。盤石下蠕動著一片灰綠色的東西。

  玉洞真人定晴一看,不禁毛發悚然!

  原來石下蟠結著百十多頭奇形怪狀,長短不等的毒蛇,這些毒蛇個個把身子盤起來,一顆蛇頭昂然直登正中,鐵箏每晌一下,它們便擺動一下。

  有幾條蛇頭顱扁闊,蛇腹部分扁平如草席的,還順著箏聲婆娑起舞。

  除了這百十多條毒蛇之外,四面八方的樹林間隙裡,還有不少奇形怪相的毒蛇,緩緩遊走而來,紛紛聚集石前,蟠成一團,跟先前的蛇一樣。

  玉洞真人看在眼裡,心中暗暗納悶,照自己所見所聞,世上不是沒有能夠馴蛇之人。

  自己在西南邊省來往過多年,也曾兩次遊歷緬甸,看見過天竺國的苦行僧人,拿了一根笛子,放在唇邊吹奏,便可把丈多長的大蟒蛇和琴蛇,引逗得婆娑起舞,蜿蜓曲折,一如已意。

  不過他們馴蛇的工具,只是一根笛子而已,而這馴蛇的方法卻是特別,隻用一具鐵箏。

  何況普遍的馴蛇人,隻可以指揮自己養熟了的幾條蛇,但是這個怪人卻把山林裡成千百百的毒蛇引了出來,他的馴蛇本領,又不是那些天竺國苦行和尚可以望其項背了。

  玉洞真人躲在樹林深處,不由暗暗驚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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