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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射雕的英雄》4、義伸援手
  玉潤真人自從服過解藥,心中知道以後再有的就是休養的問題,自己身體已無大礙了,只是除毒未淨而已。

  這一次固然是死裡逃生,可就是大難不死,自己本就看破紅塵,生死並不太重視,而此次再度來到大理,一方面是實踐三年前曾說要回來的諾言,另一方面是要看看段錦的進境如何?好能再進一步的教導他,以了當年來此的夙願。

  段錦生性孝順誠拙,眼見師父身體虛弱未完全複原,便親自交代宮中禦膳房,每日煎濃參湯一盅,給師父補氣提神,幫助玉洞真人運用玄功,消除餘毒。

  記得歐陽鋒曾經誇下海口,說道:“即使服下解藥,至少也要三年休養,方才可以複原。”

  那知玉洞真人內功十分精純,又有參湯輔佐.前後不到三個月工夫,便完全康復了。

  段老皇爺等到玉潤真人完全痊愈,便在宮中大肆慶祝,段錦更是雀躍歡欣,有一天,段老皇爺和玉洞真人在商量著。

  玉潤真人說道“陛下,武功這一門是沒有止境的,活到老學到老,最主要的是要增長閱歷,到各處去闖練,由跟別人切磋動手中,以獲得寶貴的經驗。

  殿下如果要學得萬人敵,必得跟貧道到外邊去遊歷幾年才行,不知道老皇爺是否能夠答應?”

  段老皇爺聽了玉洞真人的話,不禁面有難色。

  因為段氏皇朝祖製有禁例,不能夠由段錦來破列雲遊四方,這是萬萬辦不到的,所以最後隻得顧左右而言他,未得結果。

  到了這天晚上,段錦在練習內功吐納的時候,抬頭問玉洞真人道:“師父,您說我該怎麽辦才好?”。

  玉洞真人不禁默然。

  隔了半晌,他才說道:“徒兒,這真是為難了。如你不出外歷練,蟄居宮內,即使再練十年功夫,也毫無增益,可是.....”

  段錦深好武功,盼望師父三年,好不容易盼到師父來了,眼見老皇爺是不會同意自己外出的,突然靈機一動,心想,我何不從權,古人有從權的應變之說,今日不就是我該從權的時機嗎?

  想著,便毅然說道:“師父,我要不辭而別,唯有這樣,我才能夠學到真正的武功,請師父帶我走....”.

  玉洞真人怔了怔,搖頭道:“那怎麽成?貧道如這麽做,那何以對得起你父王?此事不可操之孟浪,貽人話柄!”

  段錦再三懇求,甚至跪伏在地。玉洞真人這才勉強同意,但要他先留下書信,說明去意及歸返時間,好教老皇爺和皇后安心。

  於是,段錦隨著玉洞真人離開大理……

  第二天,早朝後段老皇爺聽見兒子失蹤,這一驚非同小可,連忙跑入寢殿,自己兒子果然不見了,連玉洞真人也失了蹤,宮中各物原封未動,隻缺少一些隨身衣物和金銀細軟。

  段老皇爺頓足說道:“唉!孩兒,你要跟師父闖蕩江湖也還罷了,為什麽要逃走呢?真是小孩之見。”

  一個內侍稟道,“啟稟皇父,殿下是昨晚走的,他還留下一封書信!”

  段老皇爺連忙取過書信,拆開一看,書信內容寫道一

  父王安覽。

  臣兒去了,今次隨師父闖蕩江湖,四海為家,歸家之期,當在三十六度蟾圓之候,不告而行,臣兒自知罪孽,唯是祖製所格,不得不如此,伏維珍重,臣兒、段錦伏筆。

  段老皇爺長歎一聲說道:“疾兒癡兒,你要遠行何必這樣,你把心志向父王稟明,

父王自然會給你安排,又何必私自逃跑呢?”  他把書信向衣袖裡一攏,回過頭來,向左右侍臣道:“你們聽著!世子私逃的事,不準你們泄漏出去,由今天起,你們向外邊隻說世子得了一個怪病,要在深宮裡幽居三年,不和一切外人見面,如果那一個泄漏出去的,小心腦袋,你們可知道嗎?”

  這些近臣唯唯諾諾,由這天起,南詔國的段小皇爺,便自稱病幽居,從此不再在大庭廣眾之前露面。

  段錦當天晚上,留下書信給父王之後,便跟著玉潤真人悄然離開大理城。

  他們在黑夜裡離開了京城,輕身提氣,一溜煙跑出二十多裡以外直到天色大亮,萬才停下。

  這時候的段小皇爺,已經換了世子蟒服,穿上尋常百姓裝束,跟著玉洞真人翻過了點蒼山,渡過了瀾滄江。

  十幾天之後,他們已經出現在昆明大觀樓上。

  大觀樓是昆明城外有名的勝跡,祟樓高聳,秀閣連雲,樓在半山之間,氣勢雄峻,由樓上可以俯覽昆明全城,遠跳金馬碧雞各山峰的雄奇形勢。

  段錦和玉洞真人師徒二人,走到樓上,憑欄遠眺,但覺心曠神怡,頓覺宇廟浩瀚,吾身渺小。

  尤其是段錦初次出遊遠門,那曾見過這般明秀的山光水色,不禁看呆了!

  玉洞真人忽然說道:“徒兒,你看那邊有一個中年書生,面帶隱憂,恐怕會去尋短。”

  段錦順著師父手指處一看,果然不出所料,距離自己不到二十步距離,另外一段樓欄旁邊,站立就一位中年士子。

  這書生三十歲不到的年紀,衣服甚是寒素,再看他的相貌眉清目秀,翩翩不俗,只是形容枯槁,目眶深陷,面有愁色,不時背著雙手,躑躅往來,偶發長歎。

  段錦心中暗想,現在差不多是九月涼秋的天氣了,這書生還穿著這麽單薄葛衫,貧寒可想而知,他走到大觀樓上,想是為錢發愁。

  自己這次由深宮裡出來,帶了不少金子,做路費用得了多少?何不給他幾兩金子,抒解他的愁困呢?

  段錦到底是一個小皇父,自小嬌生慣養,頤指使氣已成習慣,胸無城府,以為只要有了銀錢,天下間便沒有解決不了的事。

  他便不假思索,徑自直走過去,叫道:“喂!閣下為何一個人在這裡,鬱鬱不歡,莫不是短缺銀錢,或者是欠了別人的債?我這裡有幾兩金子,大家交個朋友,給了你吧!”

  段小皇父說到這裡,伸手一摸兜囊,取出兩錠五兩多重,黃澄澄的金元寶來,就要朝那書生的袍袖塞去。

  那書生面色微微一笑,搖頭說道:“仁兄不要誤會,在下愁,苦,並不是為了銀錢的事!”

  段錦暗叫奇怪,你如果不是為了錢銀的事,跑上來長噓短歎做什麽?難道是為了女人不成?

  看他這副寒酸樣子,如果再想女人,實在太不自量了!

  那書生仿佛怕見生人的神氣,說了這幾句話,匆匆就要離開。

  冷不防身邊一個宏亮的嗓音,嘿嘿怪笑道:“展秀才,三日時間到啦!你想清楚沒有,可要回答我了!”

  段錦覺得這個人的嗓音十分刺耳,趕忙回頭一看,原來不知甚麽時候,走上一個紅衣喇嘛番僧到大觀樓上來。

  這番僧生得好醜陋的形相,頭如笆鬥,臉似鍋鐵,紅冬冬的一個獅子鼻,澗口獠牙,穿著一件大紅烈火袈裟,由右肩到胸背,掛了一串白亮亮的骷髏。

  那串骷髏約莫有十七八個,並不是真正的死人骷髏頭頂,而是用爛銀打造成的假骷髏頭骨,中間還串著金錢。

  番僧的身體十分強壯,右手還倒提著一支茶杯口粗細的禪杖。

  那姓展的書生一見番僧,臉容驟變,色如死灰,仿佛遇到了最利害的蛇蠍!他向左邊走出三步,突然把手又按朱紅萬字欄杆,身子猛縱起來,跨過欄杆,就要效法墜樓綠珠,由七八丈高的大觀樓頂飛身跳了下去。

  段錦失聲叫道:“哎呀!”

  這姓展的書生如果一跳下去,必定粉身碎骨,血濺樓前。

  那知這紅衣番僧一聲獰笑,倏地伸出禪杖來,向他腰帶一勾。

  說也湊巧,紅衣番僧這樣一伸禪杖,恰到好處,杖頭月牙剛剛把腰帶套住,往回一帶,把那姓展的書生由樓欄外挑了回來,向地上一摔。

  那姓展的書生由樓欄外挑了回來,向地上一摔。

  那姓展的書生求死不得,高聲喊叫道:“我寧可死也不乾,我要死也不乾呀!”

  紅衣番僧哈哈狂笑道:“真是個食古不化的書呆子,你不乾嗎?很好,佛爺問你一句,你要不要你母親的性命?”

  末後這一句話,紅衣番僧故意提高嗓音。

  這姓展的書生字字入耳,立即停止哭泣,渾身顫抖不止。

  紅衣番僧冷笑一聲道:“展雲帆,你得明白,你若給我辦完了這件事情,不但可以救你母親,還可以得到一千兩的金子,為什麽不做呢?聽我的話吧!好好回去,我先給你母親醫治!”

  那個名叫展雲帆的書生,果然收淚站起身來,要跟番僧下一樓。

  段錦在旁邊多多少少聽出點端倪來了,這紅衣番僧一定是要姓展的做一件不可告人的壞事,拿他的母親來做威脅。這姓展的跑到大觀樓來,無人交談,委決不下,要想跳樓死了乾淨,那知道仍然逃不了番僧的威迫利誘,把他抓回。

  段錦不禁心頭火起,縱上前把姓展的秀才一攔,向那番僧瞪眼喝道:“喂!你要強迫他做什麽壞事?快說出來,不然的話,別想走下樓去。”

  那紅衣番僧哈哈一陣怪笑道“乳臭未乾的小子,你知道天有多高,地有多厚?膽敢來管佛爺的閑事,我先問你句,你到底要不要性命?”

  段錦回頭一看,看見師父站在十步以外,並沒不有阻止自己的意思,有師父的掌腰,還怕什麽?

  段錦這時候發起小皇爺的脾氣,雙手一攔,喝道:“禿驢,你少說大話嚇人,你如不向我說明一切,就把這姓展的給我留下。”

  那紅衣番僧名叫雷迦音,是西藏紅教裡面的高手,這次到大觀樓來,強迫那中年書生展雲帆去替他做一件不可告人的壞事。

  他好不容易費了一番唇舌,把展雲帆說服跟他同去,那知半路殺出程咬金,平空鑽出這個傻頭傻腦的混小子來,阻止自己去路,這小子年紀輕輕,裝束也很平常,說話卻別具一種威嚴口吻。

  雷迦音勃然大怒,喝道:“小子,你真個不要命?”

  陡的揚起笆蕉大手來,舉手一掌,猛向段小皇爺的肩頭拍去。

  他這一下使的是獨門七熬鐵掌掌法,還算雷迦音心存顧忌,大觀樓是遊人眾多的地方,番僧不敢無故殺人,所以他隻用了七成掌力,打算把段錦一掌拍倒,打斷對方肩骨,叫段錦吃點苦頭就算。

  那知段錦全不身躲避,兀立不動。

  雷迦音一掌拍落,砰的一響,如同擊在鐵板上面一般。

  對方挨了自己這一鐵掌,不但若無其事,而且還有一股大力回聲過來,把自己掌心和五指震得火辣辣的,十分疼痛。

  要知道段錦天賦異稟,自從十四歲那年在悲翠湖游水,喝了金鱔王的鮮血之後,皮膚已經長出一塊塊魚鱗也似的硬皮來,刀槍不人,再經過玉洞真人這八九年以來,教他練外壯的功夫,更加練到四肢百骸,堅逾鋼鐵的地步。

  雷迦音這一掌要想傷他,如何能夠?

  番僧猛覺自已手掌奇痛,不禁大驚!

  段錦呵呵笑道:“大師父,你這一手給我捉虱,還是替我抓癢?”

  雷迦音勃然大怒,由鼻孔裡哼了一聲,一隻簸箕似的右手,陡的猛伸開來,五指如鈞,照段小皇爺頭頂抓落。

  段錦有意逞能到底,全然不動,番僧手爪快要接觸著他的天靈蓋頂時,手掌突然變成黑色。

  只見雷迦音五指一落,整整鑿在段錦的腦蓋上,他這手功夫有個名堂,叫做“黑煞神抓”,利害無比,任你練了金鍾罩羅漢功,被他一抓之下,也要皮翻骨折,雷迦音以為段錦練的是金鍾罩,所以把黑煞神爪使出來。

  那知道五指一落,仍然像鑿在石頭上,段錦戴的頭巾雖然穿了五個破洞,卻是不損毫發。

  這時候段錦笑嘻嘻的把破頭巾由頂上取了下來,喝道:“番狗禿驢,你還有什麽利害煞手,隻管施展出來,不然的話,小爺可要跟你不客氣了!”

  番僧料不到自己的黑煞神抓也不能夠傷害對方,不由變了臉色,可是他忽然想出一個陰毒的主意來。

  他獰笑說道“小哥兒,你的頭顱真硬,讓我再抓一下試試......”

  話猶未了,左手一揚,仍然用黑煞神抓的功夫,照段小星爺的天靈蓋頂抓了下來,底下閃電似的,騰的飛起一腳,踢在段錦的小腹下,

  他這一腳當然傷不了段錦,可是雷迦音卻另外跑著明謀:這一腳卻用魁星踢鬥的招式,把段小皇爺踢起三尺多高來,同時一伸右爪,奪住了段錦的右臂,向欄杆外一拉,大叫一聲道:“下去!”

  段錦出其不意,料不到番僧用了這類卑鄙陰狠手段,一個身子越過樓欄,頭下腳上,直向大觀樓外落去,眼看就要跌得粉身碎骨,不死也要殘廢!

  玉洞真人在這時候卻是清嘯一聲,由大觀樓的走郎裡把腳一點,身子直飛出來,段錦身子才向下落,玉洞真人在半空裡伸出右手來,一把抓住段錦的衣領,兩個人同時向大觀樓下面去。

  可是過了第三層樓的樓欄、將近撞著第二層樓的飛簷啄角時,玉洞真人陡的伸出左手來,一把抓住了啄角的鐵鈴,身子活象打秋千般,向前一蕩,連自己帶著段錦兩個身體,一同飄到第二層樓的走廊裡。

  玉洞真人把段錦一放,然後腳點欄杆,一個飛身,跳上第三層樓,單掌向雷迦音打個問訊,說道:“無量壽佛,師父是個出家僧人,居然用這種下作手段來對付小徒,實在是太不應該了!”

  雷迦音想不到又遇了一個強敵,不由嚇了一跳!

  因為玉洞真人由樓欄內到樓欄外飛身出去救人的功夫,不足為奇,能得在伸手一探之間,不差毫厘分寸,競把段錦衣領抓住,空中抓人已經難得,玉洞真人還能夠降落一層樓時,抓住榜角飛鈴,飄身進了二樓走廊,然後一個飛身,跳上第三層樓,就這麽一落一飄,一折一上之間,翻若鷹年,輕如紫燕,姿勢美妙好看已極。

  雷迦音雖然素生強悍,向來不肯服人,但是他看見了玉洞真人這身輕功,也著實嚇了一大跳。

  不過既然騎上虎背,萬難再下。

  番僧獰笑一聲道:“原來道友是那個小子的師父,更好極了,打了孩子,不悉大人不出頭,來來來!我們領教領教!”

  話未說完,五指一伸,倏地使出“黑煞神抓”,猛向玉洞真人眉心抓到。

  玉洞真人見番僧隻一照面之間,便向自己施展煞著,不禁大怒。

  他本來涵養高深,最近幾十年來,除了莽蒼山遇見歐陽峰那一面之外,可說不曾跟人家交過一次手。

  玉洞真人喝了一聲:“來得正好!”

  倏地立起右掌,用“金輪手”一格,兩下都是使用內力,就在勁風一撞之際,雷迦音突然變內力為外功,右掌陡然一伸,暴長出半尺來。

  玉洞真人惱恨這紅衣番僧毒辣,存心要給他苦頭吃,暗中運用玄功,力貫雙掌,勁罩全身,右掌在前,左掌在後,一招“橫架金梁”,只聽得“砰”的一聲,兩掌相交,再轉“金龍出海”,掌印已印到番僧胸前。

  這番雷迦音可就災情慘重了,自己本以為投一次機,交手之際由內功變為外功,不料對手玄功驚人,氣貫百骸,沒有受到影響,反而回力反震,隻震得右臂如同骨折,筋脈已傷,而胸前又挨上一掌,不由連退三大步,方才站穩身子。

  這番僧凶惡,平素不知做了多少壞事,欺弱怕強,這時心底仍然一驚,知道遇到了強勁對手,再拚下去決討不了好的。

  當下,他大喝道:“牛鼻子不要猖狂,佛爺今日適有要事,暫且燒你一次,下次佛爺一定超渡你,你等著吧!”

  話落轉身一個箭步,躍下三樓,倉促逃命而去。

  玉洞真人本無意殺他,心存上天好生之德,眼看番僧走了也不追趕。

  這時段錦已由二樓上到三樓,看見紅衣番僧不見,知道已被師父的“金輪手”所傷,逃命離去,便回頭再問展雲帆到底是何因而被番僧挾製?

  展雲帆眼見玉洞真人師徒二人古道熱腸,行俠伏義,武功又高強,便一五一十的把事情經過說出。

  展雲帆說道:“道長及這位英雄救了在下一命,在下只有頂禮膜拜,以示感激,說起這位紅衣番僧,他原是答應來醫治我母親的病。

  因為三個月前,我母親背後突然生了毒瘡,奇癢難當,一抓就流黃水,以後慢慢的膚肉腐爛,流出綠色膿水來,疼痛不堪。

  一連三個月,到處請人醫治,弄得山窮水盡,我母親的病仍毫無起色。

  本來我是以教授學生詩書為生,這一番折騰也隻得陪母親到處奔波,延醫問卜,可是仍是一籌莫展。

  有一天,這紅衣番僧到我們家住的村落來,自誇擅長醫治奇難雜症,我一聽之下,急忙請他到我家來替母親診治,心想這真是天賜良機。

  那知這番僧診斷了以後,說我母親的病,他是包準可以醫好,但是他有個條件要我先答應,並願意送我一千兩銀子,作為履行條件的酬勞.....”.

  段錦一聽此言,大惑不解,便插嘴問道“這就奇怪了,他要送你一千兩銀子,這又是什麽緣故呢?”

  玉洞真人也是一怔道“展施主,他這種條件是不是很苛求?你答應了沒有?可不可以說出來聽聽?”

  展雲帆道:“道長,這個我不能說,總之是一件非常羞恥的事,那番僧限我在三天內答覆,否則就不給我母親治病。他說這個病只有他會治,天下間沒有第二個人治得好,所以我今天才來到大觀樓.....

  說實在的,我感到心灰意冷,無法接受他的條件,只有死了之,嗣後一切情形,二位已經知道了!”

  玉洞真人心想,現在先去看看他母親的怪病再說,其他之事留待以後再談也不遲,

  於是他們一行三人就直向展雲帆住處行來。

  到了展家,推開屋門,展母沈氏府臥在床,呻吟不已,旁邊有個中年婦人在照料她。

  那中年婦人見展雲帆回來,後面另跟著二個人,便起身遞進內屋去。

  玉洞真人走到床邊,揭開他母親背後衣服一看,大驚道“這並不是毒瘡,而是黑煞神砂的創口!”

  段錦聽了“黑煞神砂”四字,心中有點明白,立即問道:“師父,什麽叫做黑煞神砂?莫不是那番僧搞的鬼?”

  玉洞真人笑道:“徒兒真是聰明,剛才番僧雷迦音在大觀樓上,第二下抓你天靈蓋頂的功夫,叫做黑煞神抓,它和黑煞神砂同是雪山老怪傳下來的絕技。

  黑煞神砂本身並不是武林所用的毒砂子,而是把幾種征烈的毒藥和十幾種稀奇古怪的毒草,熬成一種毒漿。

  然後把毒漿煮沸了,當毒氣蒸騰的時候伸出雙手十指來,先讓蒸氣熏攻,到毒漿冷卻了,然後把十隻指頭放人毒漿裡面,浸上半個時辰,直到雙手十個手指變成漆黑顏色,黑煞神砂便成功了。

  神砂是一種微細粉末,藏在指甲縫裡。彈了出來,射在敵人身體.上,對方就要長出怪瘡,醫治不得其法,三四個月後,皮肉爛盡而死。

  不過練這種黑煞神砂的人,本身也要吃苦萬分。

  首先這種神砂附在手上,只有三天功效,如果三天過了之後,就要用解藥洗淨雙手,不然的話,就要變成本身之害。

  還有在這三日裡面,練過神砂的人,雙手絕對不能夠拿筷子杯碗吃東西,要由別人塞東西到自己口裡嚼吃,因為雙手一沾杯筷,毒砂便會因之而吃下自己肚子裡去,當堂毒發斃命。

  還有,在這三天之內,指甲奇毒無比,雙手不能夠做別的事情,甚至給自已抓一下癢,也在禁止之列,因為一抓之下,自己身上的皮膚就會生出怪瘡來,你想想,這種功夫歹毒不歹毒?”

  段錦真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笑道:“天下有這樣的功夫,真是鬼功夫了!”展雲帆在一旁插嘴問道:“道長,家母的病怎樣,可以下手醫治嗎?”

  玉洞真人回過頭來,點點頭說道“可以,不過現在還不能動手,要活捉一百個蜘蛛回來。”

  展雲帆一聽,不由吐了吐舌頭說道“一百個蜘蛛,一時之間,那裡找這許多蜘蛛去?”

  玉洞真人笑道:“叫你這手無縛雞之力的書呆子去捉一百隻蜘蛛,當然是比上天還難!我這徒弟卻是捉蜘蛛的能手,叫他去!”

  原本段錦本身是怒夷族人,怒夷對於捕捉毒蟲毒物,另有一套本領。

  玉洞真人向段錦道:“你到碧雞山去,限你今天日落之前,捉一百隻蜘蛛回來,碧雞山上黑毛蜘蛛很多,要捉夠一百隻,捉九十九隻也別回來見我!”

  段錦笑著答應了一聲,他向展雲帆要了一頂遮太陽的竹帽,一個舊的木盤,便獨自入山去了。

  玉洞真人陪著展雲帆說些閑話,一邊用些推揉手法給沈氏追擊!減輕他的痛苦。

  果然不出所料,過了半天,在黃昏日落前,段錦笑嘻嘻的捧著木盆回來了。木盆用竹帽蓋住。

  展雲帆道:“小世兄,盆裡的是蜘蛛嗎?”

  段錦笑道:“怎的不是?我揭開給你看看!”

  他把竹帽稍為一提,木盆裡黑壓壓的,伏滿大小不等的黑毛蜘蛛。

  展雲帆不禁毛骨悚然,口吃吃的問道:“段兄,....這..些蜘蛛是怎麽捉的?”

  段錦笑笑道:“還不是專到陰濕暗晦的地方找尋蛛網,一見了結網的蜘蛛,便一手把它捉起來。”

  段錦全身肌膚如鐵,別說區區蜘蛛,就是毒蛇也咬不傷,黃蜂也螫不痛,捉這百隻蜘蛛,不過手到擒來罷了。

  玉洞真人先向沈氏兩肋下各推一掌,閉住了她的氣血,使沈氏陷入半昏迷狀態,方才叫段錦伸手入木盆裡,捉了三隻大蜘蛛出來,放在沈氏背後怪瘡上。

  說也奇怪,蜘蛛一見怪瘡,便和螞蟻看見糖一般,拚命吮吸濃水,不到片刻,三隻蜘蛛突然身子一抖,肚皮向天死了。玉洞真人將死蜘蛛用銀針挑起,放在一隻碟子上,,又叫段錦另外捉三隻蜘蛛出來,去吸背瘡的膿。

  不多時候,那三隻蜘蛛也鳴呼哀哉!

  段錦如此一次又一次的捉出蜘蛛來,放在沈氏的背瘡上,吸膿血,立即身死。

  玉洞真人一次又一次的把死蜘蛛挑到碟子裡,前後三十多回,一百隻蜘蛛完全毒死了,可是背瘡卻慢慢消腫,瘡口流的不是黃綠色的毒水,而是殷紅的鮮血。

  玉洞真人大喜說道:“行了!毒氣已盡,展相公,令堂性命保住了!”

  他又提起筆來,擬了兩個方子,一張外敷,一張內服,教段錦拿出銀子來,到附近小鎮上去抓藥。

  這天晚上沈氏睡得很甜,不再呻吟叫痛。

  展雲帆心花怒放,謝了又謝。

  到了第二天早上,沈氏已經說餓,要吃稀飯。

  玉洞真人又擬了一些藥味在粥裡,叫他吃下。

  到第三天,沈氏果然毒瘡痊愈,不過病後虛弱,還不能立即下床。

  到第四天,玉洞真人正色向展雲帆問道:“你母親沒事了!休養十天半個月,便可複原,那個雷迦音番僧叫你做什麽壞事,向我說吧!”

  展雲帆面上一紅,低頭說道:“道長,這件事說出來非常不雅,晚生說出有辱斯文,還是免說它吧!”

  玉洞真人說道:“那怎麽可以,貧道記起來了,這番僧一定是雪山老怪的徒弟,老怪已經二十多年不再在江湖上出現了,這番僧不知由那裡學了他的黑煞神抓和黑煞神砂,拿來害人,我正要查究他的一切,你怎能隱瞞我呢?”

  展雲帆被迫不過,無可奈何的說道:“老前輩我說了,那番和尚叫我娶妻子。”

  段錦不由大笑起來,說道:“展相公,你已經屆而立之年還不曾有家室,番和尚叫你娶老婆,不是好嗎?你又何必為呢?”

  展雲帆說道:“他可不只是叫我娶妻子那麽簡單,他說願意拿出很一大筆錢銀來,把我裝扮成一個富商的樣子,到昆明附近的白夷部落裡去,要娶一個白夷女人,把她帶回家來,那就......”

  展雲帆說到這裡,仿佛十分難為情。不說下去。

  段錦本身是怒夷人,知道漢夷之間自古以來仇怨很深,不相往來,只有白夷一族還比較接近漢人,夷女中也有嫁漢的。

  他一向是個火暴性子,看見展雲帆說話這樣吞吞吐吐,覺得非常不痛快,立即問道:“哦!娶了夷女回來怎樣?”

  展雲帆漲紅了臉說道:“他叫我在三年之內,一連娶十八個健壯的白夷女子回來,兩個月娶一個。

  名目上是我做新郎,到了合巹的時候,用預先下了迷藥的酒把新娘子灌醉,叫她失去知覺,由番僧跟她洞房,破了她的處女身,還說什麽采陰補陽,把處女的落紅去煉一種不知名堂的功夫。

  夷女被他采陰之後,方才歸我享用,可是不出一個月,必定癆死,再由番僧負責把屍首毀滅,接著再娶第二個。這樣叫我娶一十八個新娘,害了一十八個女子的命,老前輩試想一想,這種傷天害理的事,叫晚生怎能依從他呢,當日我在大觀樓上被逼不過,要想躍樓自殺,就是這緣故。

  段錦方始恍然大悟。

  玉洞真人想了一陣,沉冷自語說道:“唔!用處女落紅來練功夫的,只有雪山老怪當年的落紅珠。

  噢!怪不得這魔頭如此猖狂了,不過照這魔頭的本領來說,大可以到夷人部落裡擄動女子或采花,何必要面蛇添足,用假手這姓展的書生做新郎,把夷女娶回來呢?真是件令人難以理解之事。”

  他喃喃的說了一陣,忽對展雲帆說道“你要立即搬家,離開這裡,不然的話,恐怕你們母子早晚之間,性命難保呢!”

  展雲帆聽玉洞真人這麽一說,不由得嚇出一身冷汗,悚然問道:“老前輩,你說那個番和尚會銜恨來殺害我們母子二人嗎?他不是在大觀樓上給道長打得重傷口中吐血,怎麽能夠肆虐呢?”

  玉洞真人道:“你真是隻知其一,不知其二,這番和尚明明是雪山老怪的門人,老怪生前心黑手辣,最忌人知道他的隱私隱秘。如果知道的話,必殺無赦。

  我看他脅迫你做這些傷天害理的事情,必定還有別的用意,你現在向我們吐露出他的秘密來,更不肯放過你。”

  展雲帆是個懦善的人,聽了這幾句話,越發手足無措,戰戰兢兢的說道:“這..這....如何是好,我搬家嗎?搬到那裡去?”

  玉洞真人看見他這副茫然無助的樣子,心中非常不忍,說道:“你在昆明城有沒有親友?昆明是個大城,人煙稠密,番僧一時之間,諒來找你不看,你還是搬到城裡去。暫時躲避風頭吧!”

  展雲帆面現猶豫之色,半晌才道:“道長,實不相瞞,晚生在城裡是有幾個親友,可是人窮斷六親。

  他們向來瞧不起我這個窮秀才,幾個月來我因為家母的病,迫不得已,硬著頭皮向他們告貸,不但錢借不到,反而飽遭了他們的白眼,聽了不少冷嘲熱諷,晚生在一睹氣之下,發誓再也不登他們的門了,如是搬到城裡,賃屋雇車,在需財...…”

  玉洞真人不等他說下去,便道:“我明白了, 金錢方面你不用擔憂,徒兒,你拿兩錠金子出來,送給展相公應用。”

  段錦應了一聲,便由衣袋裡取出兩錠金元寶來,大概有二兩多重一個,塞入展雲帆的衣袖裡。

  展雲帆感激涕零,立即把雙膝一屈,跪了下來,叩頭說道“老前輩真是仁俠為懷,生死人而肉白骨,請受展某一拜。”

  玉洞真人把殿雲帆扶住,說道:“不用多禮,濟世扶危,正是我們修道練武之人所應為的事。

  貧道見你是個血性男兒,雖然在貧困交煎之下,也不肯失了讀書人的本色,被聲色重利所引誘,幫助番僧去做那些傷天害理的事,所以幫你罷了,閑話少說,你立刻進城去找房子,把令堂搬去吧!”

  展雲帆唯唯諾諾,站起身來。

  可是他猶豫半晌,方才吞吞吐吐的說道:“那番僧雷迦音雖然被老前輩打傷了,傷勢還不致命,這裡又是他經常來往的地方,如果晚生和他遇上.....”.

  玉洞真人一想也是,番僧雖然被自己用太乙玄功打傷了可是以他的硬功氣勁造詣來說,頂多一個月內,便可複原。由這裡到昆明還有幾十裡路,萬一和雷迦音遇上,展雲帆手無縛雞之力,番僧那裡肯放過他,還不等如羔羊遇著猛虎嗎?

  玉洞真人毅然說道:“很好,貧道明天一早跟你同去便了!”

  展雲帆大喜拜謝。

  當天晚上,玉洞真人師徒就在展家再住了一晚。

  到第二天早上起來,展雲帆看見自己母親精神更好,心裡非常安慰,便和玉洞真人二個起程到昆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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