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宋起鳳的屍體被抬出來，頭上好大一個血洞，魏定波就默默看著。

　宋起鳳遍體鱗傷，卻偉大至極。

　武漢區的審訊室，宋起鳳是贏家。

　他用自己的生命，告訴所有漢奸，你們打不垮我。

　最諷刺的是，宋起鳳在武漢區裡面，連自己是抗日戰士都沒有承認。

　沒錯！

　他連這一點都沒有承認。

　讓武漢區的審訊，徹頭徹尾變成了一個笑話。

　你抓捕了抗日分子。

　人家連這一點都不認。

　之前雖然魏定波在審訊的時候，讓宋起鳳的心態有些起伏，但是他也沒有親口承認，自己是抗日分子。

　宋起鳳的屍體，被人抬著上車。

　魏定波就沒有再看，但是卻聽到他們說，不想跑出去太遠。

　就出城之後，隨便找個近的土溝裡面扔了就行了。

　但是又有人說，日本人現在查的嚴，所有屍體都要扔到亂葬崗裡面，不能隨便扔。

　日本人擔心出現疾病。

　最後他們還是決定送的遠一點，免得招惹麻煩。

　晚上和望月稚子一起去吃飯，言談之間也聊起來了宋起鳳的事情，望月稚子說道:“你說他們都嘴硬著幹什麽，寧願死?”

　“你若是被抗日組織的人抓了，讓你提供消息，不提供就殺了你，你會提供嗎?”魏定波問道。

　望月稚子顯然是沒有思考過這個問題的，突然面對魏定波的提問，她有點不知道該怎麽回答。

　望月稚子說道:“我也不知道。”

　不知道?

　其實就是會提供。

　只是不好意思說罷了。

　畢竟望月稚子認為宋起鳳做的不對，那麽對望月稚子來說，對的就是提供情報，已求活命。

　魏定波沒有揭穿望月稚子，也沒有揭穿的意義。

　反而覺得望月稚子沒有高尚的信仰，是理所當然。

　抗日組織的信仰，是建立在民族之上，建立在國家之上的。

　望月稚子建立在什麽上?

　她若是有了才奇怪呢。

　“今天區長很生氣。”望月稚子說道。

　“因為宋起鳳自殺?”

　“是因為章科長一直審訊，導致宋起鳳承受不住自殺，區長下午在辦公室裡面，大發雷霆。”

　因為章凱的審訊?

　確實如此。

　但更多的是宋起鳳等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姚筠伯大發雷霆也在預料之中，畢竟他的想法是等著看看，日後還能不能撬開宋起鳳的嘴。

　可結果，人死了。

　魏定波從這些消息之中，捕捉到的是什麽?

　是姚筠伯的態度，那就是他只是大發雷霆，卻沒有實質性的處罰。

　這也就側面反應了魏定波之前的推測，不是姚筠伯不想動章凱，而是說現在不好動。

　章凱或許和金陵方面，確實有不淺的關系，姚筠伯擔心自己動章凱，給他帶來麻煩。

　“可是效果還是不好。”魏定波說道。

　“區長不知道在顧忌什麽。”望月稚子都有點看出來了。

　“你覺得呢?”

　“會不會是擔心行動科一下子群龍無首。”

　“你覺得我在等什麽?”魏定波笑著說道。

　怎麽會群龍無首，他魏定波不是都已經做好準備了。

　望月稚子說道:“裡面肯定還有其他的事情。”

　“算了不想了，章科長自己又惹了一處麻煩，日後對我們更加有利。”

　“也是。”

　兩人吃過飯之後，就在街上散步，而沒有立馬回去。

　挽著魏定波的胳膊，望月稚子格外的開心。

　“有什麽好事情嗎?”魏定波笑著問道。

　“沒有，就是和你在一起，就會很開心。”

　“都學會說情話了嗎?”

　“我以前不會嗎?”

　“我隻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的場景。”

　“你就不能記我點好的?”望月稚子不滿，第一次見面，現在想起來也是讓人想笑。

　打打鬧鬧送望月稚子回去，吻別變得不可避免，已經發展成為了一種常態。

　可今日魏定波卻沒有任何其他的想法，而是看著望月稚子上樓之後，他要去見石熠輝。

　宋起鳳的屍體，要收斂回來。

　不能就那樣扔在城外。

　他要告訴石熠輝，讓軍統安排人，為宋起鳳收屍。

　且魏定波還有一件事情，要和石熠輝說。

　今日見面石熠輝觀魏定波面帶殺氣，他問道:“怎麽了?”

　“宋起鳳犧牲了。”

　“犧牲了?”石熠輝有些吃驚。

　之前和魏定波見面，還說武漢區不會要宋起鳳的命，怎麽現在就犧牲了。

　“是自殺。”

　“自殺?”

　“我告訴他……”

　“你做的沒錯。”石熠輝同樣是潛伏人員，他能去想象宋起鳳當時的狀態，他也沒有辦法責怪魏定波。

　你的戰友，用乞求的眼神等待你的回答，不想再受苦不想繼續承受非人的煎熬，這樣的期盼，你能拒絕嗎?

　魏定波同樣不認為自己做錯了，如果覺得錯了，他當時就不會告訴宋起鳳。

　“我今天找你，一方面讓你安排人，給宋起鳳收屍。另一方面，章凱你不用動了，我來。”

　“你來?”石熠輝語氣都提高了不少。

　“嗯。”

　“你親自動手?”

　“對。”

　“我知道因為宋起鳳的死，你有些難以接受，但親自動手，會不會風險很大。”石熠輝說道。

　“我沒有被仇恨蒙蔽雙眼，我也不是衝動，而是仔細考慮之後的決定。”

　“你怎麽考慮的?”

　“之前我們想要暗殺章凱，確實是有些奇怪，可是現在不奇怪了。”

　“因為宋起鳳的犧牲?”

　“對，是章凱不停的審訊，導致宋起鳳承受不住，所以選擇自殺的。那麽軍統方面，不會用暗殺章凱，來報仇嗎?”

　聽到魏定波這樣說，石熠輝覺得確實會，軍統安排人暗殺章凱，給宋起鳳這名英勇的戰士報仇，是沒有任何問題的。

　“那也用不著你來吧。”章凱說道。

　“我來最合適，章凱恐怕心中也會擔憂抗日組織找他報仇，所以之後的行蹤就會保密，我雖然可以掌握他的行蹤，但是再通知你肯定是來不及的。”魏定波說道。

　章凱接下來會小心，行蹤保密。

　魏定波是武漢區的人，掌握章凱的行蹤不難，但是怎麽通知石熠輝呢?

　當他能通知到石熠輝的時候，可能章凱都已經去了下一個地方，消息就變得沒有時效性了，也就失去了它的價值。

　因此魏定波覺得，自己負責行動，可以保證在得到消息之後，第一時間就做出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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