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了?肚子還是不舒服嗎?”

　梁曉芸回到餐館，楊秋茹看到她嘴唇有些發白，臉色也不太自然，便關心地問了起來。

　“沒有，不是不舒服。謝謝茹姐關心……”梁曉芸感激地說道。

　“不舒服要說，別強忍著，搞壞身體了怎麽辦?晚晚還要你照顧呢，你可是你們的頂梁柱！”楊秋茹心疼這個姑娘，忍不住多嘮叨了幾句，“要不要去醫院?你現在可以請假了吧?我陪你去醫院看看。”

　“真的沒事，茹姐，其實，我想跟您解釋一下楊楊的事。”梁曉芸吞吞吐吐地說到這，她的心已經在劇烈地跳動著，感覺都快跳到嗓子眼那裡了。

　“好吧，不要硬撐著。楊楊的怎麽樣?你說說。”楊秋茹有些不放心地說道。

　她沒覺得梁曉芸這樣稱呼楊靖有什麽關系，因為一開始還是她先說的，梁曉芸跟楊靖不熟，跟她一樣稱呼不也是很正常的事?

　“茹姐，您誤會了，楊楊他那個女朋友，不是寧萌，寧萌她都有男朋友了。”梁曉芸放在台面下的兩隻手緊緊地抓在了一起，右手都把左手的拇指攥得生疼。

　“不是她嗎?”楊秋茹失望極了，還以為是梁曉芸的閨蜜，這樣可以了解一下對方的性格和家庭背景，知根知底的話會好一點。

　“這就搞不清楚是誰了……哎！楊楊也真是的，這麽大的人了，談個戀愛都要藏著掖著。”楊秋茹跟梁曉芸抱怨起來。

　“是我……”

　“不是說你，我說楊楊。”

　楊秋茹沒聽清楚，一開始下意識地把梁曉芸的話腦補成了“是我不好”之類的意思，以為梁曉芸誤聽成是自己在責怪她。

　但很快，楊秋茹反應了過來，她愣住了。

　對面的梁曉芸臉色蒼白，

還微微低著頭，都不敢跟她眼神有接觸。

　這樣的表現，楊秋茹就明白自己這回沒搞錯了，梁曉芸剛才說的真的是“是我”！

　“不是，你……”楊秋茹也不知道怎麽說，她有些顫抖地指著梁曉芸，就算想要再求證一下，話到嘴邊又說不出來了。

　怎麽會是這樣?

　不應該啊……

　楊秋茹腦袋變得一片混沌。

　“茹姐，對不起，你怎麽罵我都可以，是我對不起你。”梁曉芸說著說著鼻子就酸了，她抬起手擦了一擦鼻子，不想讓自己哭出來，只是聲音根本無法自控地變得更咽起來。

　“不是，你們兩個怎麽可能……”楊秋茹問出這句話的時候，腦袋忽然變清晰了。

　她想起了一個關鍵的線索，楊靖還沒正式辭職的那個公司，不就是派他在東潮村駐扎工作嗎?

　楊秋茹知道梁曉芸也是住在東潮村！

　這樣一來，他們就有了交集！

　即便如此，楊秋茹還是覺得腦袋不夠用，嗡嗡的，很難以接受這樣的情況——弟弟和自己最信得過的同事，不是，和梁曉芸這樣一個單身媽媽在一起了！

　“不是，你們究竟什麽時候開始的?”楊秋茹有些煩躁，要不是她跟梁曉芸的關系很好，脾氣都要發出來了。

　“就是晚晚生日那天沒多久，我們在我家那邊碰到……”

　梁曉芸說的是她和楊靖開始有私下接觸的時間，但實際上，她自己也搞不清楚她和楊靖算是什麽時候開始的。

　要知道，楊靖之前跟她好多次表白，她都一直沒有答應。

　但就算沒有正式的、口頭上確認關系，這又有什麽關系?

　他們兩個的心，早就靠在了一起。

　身體，那就更不用說了吧?

　現在的他們，都已經跨越了情侶的范疇，過上了老夫老妻一樣的家庭生活。

　梁曉芸跟楊靖一直沒好意思承認，但在楊秋茹面前，她還是把她和楊靖“在一起”的時間線，往很早很早的那時候撥去。

　或許，在公園再見的那一刻，他們彼此之前就有了難以言喻的好感。

　“你們那麽早就在一起了?怎麽一直沒有跟我說?”楊秋茹難以置信地看著梁曉芸。

　“對不起，茹姐，是我不好，我不敢面對您，所以一直也沒讓楊楊跟您說。”梁曉芸鼓起勇氣，抬起婆娑的淚眼，看向楊秋茹。

　但楊秋茹眼睛裡的難以置信，以及有些氣憤的神色，一下子就擊潰了她好不容易拚湊起來的勇氣。

　因為對茹姐的愧疚，她幾乎是深藏在骨子裡的自卑，也跟著被激發了出來。

　“其實我也不想耽誤楊楊，他很好的一個人，一直想要幫我和晚晚。是我不好！”

　梁曉芸蒼白的雙唇微微顫抖著，再次說出那一句她都答應了楊靖不再提及的話:“茹姐，我對不起你們，但我可以走，您別擔心，我跟楊楊的事也沒有多少人知道，不會影響他以後的……”

　這一刻，梁曉芸滿腦子想的只是離開，帶著晚晚離開。

　就好像之前離開佛城一樣，離開荷城……

　只要她離開楊靖，不讓他找到自己，久而久之，淡了之後，楊靖還能開始他新的生活！

　只是，她能帶晚晚去哪裡呢?

　晚晚的學習怎麽辦?

　梁曉芸哪裡想得了那麽多?她光是想到要離開，心就跟被刀刺了一樣。

　“你走去哪?你工作不要了?以後怎麽生活?晚晚怎麽辦?”楊秋茹聽她流著眼淚地說完，心裡不由地一緊，語氣有些責怪地追問道。

　作為女人，作為一直幫助她而且對她了解很深的上司、朋友，楊秋茹是同情梁曉芸的，也知道以梁曉芸很傻很天真的腦袋，是真的會做出她說的那些事來的！

　但作為楊靖的親姐姐，楊秋茹此刻面對楊秋茹的心情是複雜的，她沒辦法做到客觀、公平。

　“你一走了之，以楊楊那脾氣，肯定覺得是我把你逼走的，他這輩子就不可能跟我說話了。”

　梁曉芸無聲地哭著，眼淚已經糊滿了臉頰。

　她這時候已經說不出話來了，之前心跳超速的緊張，後來想要離開楊靖時候的傷心欲絕，還有她對於自己未來的絕望……

　已經不是當初離開佛城的那樣心情的重歷了。

　那個時候她的心已死，雖然沒有信心，但也不會緊張，雖然傷心，但沒有心痛，雖然迷茫，但沒有絕望……

　這個時候的她， 就好像是已經觸摸到天堂的人重新摔了下來，那種無法掙扎的絕望感就如同潮水一般將她淹沒，幾乎窒息。

　還有她對楊靖的愛，愛有多深，此時心上扎的刀就有多深！

　這樣的情緒變化，似乎折射到了生理上。

　梁曉芸臉蛋蒼白到了極致，只是淚痕交錯，讓人看得不清不楚。

　“你一個，楊楊一個，要把我氣死了！”楊秋茹也不知道說什麽。

　梁曉芸很想回答茹姐的話，但她一開口，剛才極度緊張的時候就已經在翻騰的胃口就控制不住了，她“呃”地乾嘔起來。

　不想在這裡失態，梁曉芸掙扎著起身，想要回去廁所裡吐。

　但她一站起來，就覺得腦袋天旋地轉，眼前一黑，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