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

　巨大的震動和氣浪將汪汪隊集體掀飛幾十丈遠，摔得七葷八素。

　黃狗妖半天才掙扎起身，而後便看見眼前是一片血色光幕，順著光幕向上，勉強能看到上面有個刀把兒。

　這玩意兒居然是把刀?！

　念頭剛落，血色光幕緩緩消散，露出藏在裡面的本體。

　他這才恍然，原來剛才那些是刀氣。

　只是這刀氣的凝實度居然如此之高，恍若真實，看來是運氣好遇上大仙了。

　心想著，黃狗妖連忙朝天拱手道:“在下黃高，不知何方大仙出手相救，可否一見?”

　“大仙?”

　“大……”

　他忽然停住，眼睛看向鏢車，只見三道身影正圍著那鐵皮貨箱轉悠。

　聽見他的呼喚，那身負碧玉色巨劍的男子回頭，招了招手:“過來吧。”

　“人類?”

　黃高眼睛微眯，有些警惕，但見他旁邊還有一隻白狐一隻黑貓，警惕性稍稍放松了些。

　輕吞口唾沫，邁步越過官道上足有四五丈寬的溝壑，一股濃烈的血腥味從溝壑底部傳來，差點給他熏吐了。

　不用想，那群妖販子十成十被斬成了肉泥。

　雖說死有余辜，但一個活口都沒留下來，對後續的追查不是很友好。

　深吸口氣，黃高走上前再度拱手道:“見過幾位大仙，多謝救命之恩。”

　“不用謝。”

　栗子香隨手降下甘霖幫他恢復傷勢，轉而看向鐵皮貨箱，面色變得嚴肅，“你說這裡面關的都是孩童?”

　黃高驚奇地看著自己傷勢迅速恢復，聞言回復道:“回大仙，是的，在下本事不怎麽樣，但是鼻子挺靈的，一路上至少嗅到了十幾種妖的氣味混雜在一起。”

　頓了頓，又道:“若沒猜錯，這貨箱要從底部打開，並且底部肯定有通風口以方便呼吸。”

　“那還等什麽呀喵?”

　豆皮在旁邊走來走去，顯得很是焦急。

　想撓，又不敢，生怕一不小心把裡面的妖也給撓了。

　牧長清見狀並攏雙指變幻出一截靈力刀刃，將繩子挨個切斷，接著抱住鐵皮貨箱尾端慢慢往後拖動，再小心翼翼轉動方向。

　很快，貨箱底部變成側面。

　不出黃高預料，底部是兩頁鐵皮門，門上扎了許多透氣用的小孔，同時還貼了一張符。

　牧長清信手撕去，一瞬間，大量哭喊聲從貨箱裡傳來。

　男女都有，唯一的共同點就是聲音都很幼，絕對不比豆皮大到哪裡去。

　聽見動靜，不止是栗子香和黃高，沸血以及後面逐漸清醒過來的汪汪隊也都湧了過來，將貨箱圍成一圈。

　“媽的，這幫妖真是畜牲。”

　“這箱子起碼能裝三四十個小孩兒吧?”

　“我看不止，五六十應該沒問題，得趕緊通知北冰城那邊來接應。”

　“放心，我之前已經捏碎了求救玉牌，增援在路上了。”

　聽著眾妖討論，牧長清亦皺起眉頭。

　拋開人與妖的立場不談，這種人/妖販子都是死有余辜的。

　啪嗒。

　門上一排鐵鎖被他全數擰斷，擁擠在裡面的孩童頓時不受控制滾出，跟下餃子似的。

　牧長清眼疾手快撈了五六個，得虧汪汪隊反應也不慢，這才沒讓他們摔傷。

　不多時，數量清點完畢。

　被抓的孩童一共有五十二個，分屬於十八個不同妖種，狀況大多都不好，甚至有七個已經沒了呼吸。

　看著那七個排成一排的小屍體，栗子香忍不住抹了把眼淚，哽咽道:“長清……他們都是擠壓致死的……”

　“沒辦法，貨箱裡太過擁擠，又很悶，出現這種情況算是意料之中。”牧長清試圖安慰她，“當務之急，是先看看其他孩子的身體情況，可別又出現死亡。”

　“嗯，我知道。”

　說罷，她施法降下大片治療光雨落在大家身上，又蹲下身輪流給孩童們把脈。

　豆皮則在旁邊竄來竄去，顯得很焦急。

　至於汪汪隊，分了兩個妖去前邊接應增援，兩個妖去河裡搜查貨船，剩下的在場上來回走動，忙著做記錄。

　內容大多是這些孩童的姓名、年齡、種族和居所之類的基本信息，畢竟回頭還要把他們都送回去。

　大約十分鍾後，北冰城增援終於到來。

　一共來了五名修仙者，最強的有著元始境初期修為，放在天境派那也是內門弟子中的佼佼者。

　馬恆?

　那是超越了一個大境界的特例，不可混為一談。

　大家都很忙碌，唯有牧長清這個人類在旁邊不太合群，哪怕是他讓沸血出手解決的危機。

　頓了頓，正想去旁邊坐坐，一雙小手忽而抓住了他的披風，輕輕搖晃。

　“大哥哥，是你救了我們嗎?”

　是個小男孩兒的聲音。

　牧長清偏頭看去，只見說話的是隻渾身髒兮兮的小狐狸，長著兩隻狐耳和一條毛茸茸的尾巴，毛色赤紅，應當與水淼淼是同族。

　或許是受栗子香的影響，他如今最喜歡的就是狐狸，貓貓都得屈居第二。

　於是下意識蹲下身，摸摸他的頭，笑道:“是啊，你不怕我嗎?我可是個人類。”

　“不怕，你救了我們，你就是好人。”

　“那你說對了。”

　牧長清越看越喜歡，順手摸出兩張油餅和幾顆青棗遞給他，“很餓吧?吃點兒。”

　他有些局促，不敢伸手接，直到那兩樣吃的被強行塞到自己手上，這才狼吞虎咽吃了起來。

　末了，似是覺得這樣不太禮貌，鞠了個躬，小聲道:“謝謝大哥哥，我叫水川江。”

　“水川江……”

　牧長清小聲念叨，冷不丁問道，“那你知道水淼淼嗎?”

　“誒?大哥哥認識我姨母?”

　“姨母?！”

　水川江點點頭，用力咽下油餅:“是的，她是娘親的妹妹，好像是在天……天什麽派修仙來著?”

　“天境派。”

　“對對對，就是天境派！”他一臉興奮。

　沒想到被姨母的朋友救了，可能這就是緣分吧。

　頓了頓，水川江又問道:“姨母在那邊過得好嗎?”

　牧長清不假思索道:“挺好的，她可是天境派內門弟子，地位不低。”

　“那就好……可惜姨母已經幾個月沒回來了，怪想她的。”

　“好辦，等哥哥把事情辦完，帶你去天境派看她如何?”

　“真的?！”

　牧長清忍不住又摸摸他的頭，笑道:“當然，前提是現在得先將你送回去，給家裡報個平安。”

　“嗯！對了大哥哥。”水川江指著不遠處另外三隻跟他一樣毛色的小狐狸，不好意思道，“可以把她們三個也帶上嗎?”

　“行啊——話說你們是怎麽被抓的?”

　水川江撓撓狐耳，欲言又止:“這個……我跟你說了，你可不要告訴我娘親哦，不然她會打我的。”

　“放心吧，哥哥保護你。”

　一人一狐竊竊私語。

　還別說，這小子雖是個公狐，但論可愛程度不輸豆皮，一邊解釋一邊手舞足蹈。

　偶爾還會將一句話或者一個動作重複好幾次，生怕牧長清不懂。

　他也不像別的小孩都在哭哭啼啼，很堅強，髒兮兮的小臉上滿是樂觀。

　不知怎麽，牧長清想到了自己的“紙片兒女”，臉上不自覺露出柔和笑意。

　“栗子，小狐狸真的好可愛啊……”他忍不住傳音。

　“誒?”栗子香回頭，愣住，不知他為何突然這樣說。

　待看清景象，不由得溫婉一笑，複又羞臊道:“栗子之前說了呀，你若是喜歡孩子，只要多哄哄我，說不定我就……”

　“下次一定。”

　“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