壞了，老毛病又犯了。

　深吸口氣，馬武輕咳一聲，尷尬道:“那什麽，鑒於風雪有變大的跡象，我就不囉嗦了，下面，點陣儀式正式開始！”

　“哦——”

　“說得好！”

　“絕了，我就沒見過這麽精彩的發言！”

　鼓掌聲此起彼伏，眾妖頓時來勁兒了。

　點陣儀式也花了點時間，由十位修仙者分別站在陣法邊緣的點位上，進行一番祈禱，還是載歌載舞那種。

　接著同時釋放一道靈力進入點位。

　嗡——

　天地一聲輕吟。

　原本黯淡無光的天緣大陣陡然綻放金色光芒，持續不斷將裡面的小點位點亮，最終到達中心點，匯成一道大光束直衝天際，將雲層都衝散了。

　“陣成，參與者入陣！”

　“長清長清，輪到你啦，快去！”栗子香拽著牧長清胳膊，有些激動。

　後者亦如是，深吸好幾口氣才平複下來，認真道:“我不會讓你失望的。”

　“嗯，我相信你！”

　“走了。”

　三十四位妖加上一位人類同時入陣，按照先前的安排，各自找了個小點位盤腿坐下。

　這些妖裡，除了天境派弟子外，其他的無一例外都對他抱有敵意，忍不住小聲討論。

　大抵都是在好奇天境派到底收了多少下品靈晶，才能允許人類參加。

　並表示一會兒要用事實證明，妖的天賦就是比人好。

　牧長清聳聳肩，隨他們說，反正也不會掉塊肉，轉而閉上眼放空大腦。

　“入陣完成，請天道賜與考驗！”

　馬武向天跪拜。

　話落，大陣中心那道粗大的金色光柱再次漲大，眨眼間籠罩了整個陣法，將牧長清和所有妖都淹沒。

　無論裡面的，外面的，都看不清內部具體情況。

　眾妖只能在外小聲討論，甚至還有妖悄咪咪開了盤口，賭這次出現的最高品級天緣靈液是什麽。

　牧長清現在有點懵。

　說好的參與者會進入一個虛無空間，然後感悟天道意志呢?

　為什麽自己周圍還是金閃閃的，還有……身前這十二團金色光芒又是什麽鬼?

　牧長清眨眨眼，總懷疑自己是不是進錯片場了。

　“到底什麽意思?”

　“考驗呢?”

　“難不成……等等，天緣靈液分四等共十二品，難不成這十二團金色光芒對應十二種不同品級的天緣靈液?”

　“可是長得一樣怎麽分啊?”

　牧長清自言自語，右手在各個光芒上來回滑動，猶豫不決。

　他感覺自己應該沒猜錯，天道給他的考驗可能就是“抽卡”——氣運考驗。

　說實話，挺良心的，每一樣都是十二分之一的概率。

　認真思考了會兒，牧長清終於下定決心，將手放在了左邊第一團光芒上，一邊向右移動，一邊開口念道:“點兵點將，騎馬打仗，點到是誰，跟著我走，要是不走，就是小狗……”

　手停留在了第六團光芒。

　牧長清舔舔嘴唇，心一橫，抓了過去，一股耀眼光芒頓時刺得他睜不開眼。

　與此同時，外界其他妖已經結束了考驗，全都在看著那唯一的人類身影。

　光柱也已經縮小到只有一個人大小，並且還在持續降低高度，不再是之前直插雲霄的模樣。

　誰都知道，等光柱再降低些，藏在裡面的天緣靈液就會顯現，也就可以知道他到底得到了何等品階的天緣靈液了。

　然而，直到光柱消失，他們什麽都沒看到。

　牧長清盤坐在地，上半身往下低垂了許多，背對妖群雙手掩面，好似在哭泣一般。

　頓時，漫天嘲笑聲響起。

　活久見，居然還有人參加天緣大會得不到天緣靈液的！

　當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栗子香心頭一緊，趕忙奔了過去，路上一直在盤算著怎麽安慰他。

　饒是以她的見識也沒見過這種情況，真是怪事……

　“長清，你別難過，改天我再請他們幫你重新搭建天緣大陣，你一定可以的。”

　“啊?”

　牧長清抬頭，舔了舔嘴角水漬，而後將並攏窩住的雙手遞到她面前，“來點兒麽?挺甜的。”

　栗子香低頭看去，只見他手心裡正捧著一團蘊含濃鬱仙靈氣息的天緣靈液。

　“……”

　那天緣靈液主體為金色，表面附有一些七彩光芒——也可能不是單純的光芒，反正看上去很神奇。

　乍一靠近，一股比靈氣更強盛、更神秘的強大氣息鋪面而來，令人神台清明。

　栗子香想了想，那應該是傳說中的仙氣！

　也不知道牧長清喝了多少，手心裡還剩大約兩口的量。

　“不喝嗎?”

　牧長清小聲問，“味道真的不錯，不行你拿個玉瓶裝上回去再喝，大庭廣眾確實不太好。”

　“……”

　靚女沉默。

　栗子香淡金色眼眸左右轉轉，見不少妖都在那竊竊私語嘲笑，頓了頓，忽然抱住牧長清腦袋，又往下摁了摁。

　接著眼眶一紅，低聲抽泣，暗中卻傳音道:“長清快喝。”

　“不是……你這話聽起來怪怪的。”

　牧長清小聲嘀咕，他腦袋被栗子香整個壓進了大熊熊裡，但臉是朝下的，眼睛望著下方手心。

　“討厭，滿腦子齷齪思想，快點啦。”

　“不是到底怎麽了?你怎麽慌慌張張的，還開始演戲了?”

　“哎呀，一會兒再給你解釋，你快喝了，我不需要這個的！”

　“好吧。”

　栗子香再三堅持，他也不好再多說什麽，湊上去將手心裡的天緣靈液吸溜個一乾二淨，還忍不住舔了舔。

　真甜呐！

　就是有點少，攏共沒喝滿五口。

　完事兒，栗子香扶著他站起身，淚眼婆娑道:“長清，沒事的，你下次一定可以，嗚……”

　“……”

　不愧是演過戲的，情緒到位，眼淚說來就來，不去深究的話，看起來還真像那麽回事，好似他真沒有獲得天緣靈液似的。

　此話一出，再加上涼月仙子那梨花帶雨的模樣，眾妖奚落聲更多。

　高台上的馬武等妖也不由得面面相覷。

　這情況真沒見過！

　自古以來，從妖族世界到人類世界，從天才到廢柴，從男到女，從老齡到幼齡——

　但凡參加了天緣大會，就沒有不獲得天緣靈液的，無非有個品級之差。

　所以眼下這場面……

　多少有點離譜。

　本想安慰一二，奈何在場的妖太多，馬武不好表現太過明顯，只能目送栗子香師徒倆，或者說情緣倆回到神行馬車上，順帶算上那隻小黑貓，然後駕車離去。

　“難不成，是因為牧兄是人?”馬恆皺眉，小聲念叨。

　“不是。”馬武搖搖頭，認真道，“天緣大陣雖說在不同勢力手裡偶爾有些小改動， 但大的核心是不變的，無論人和妖，用的都是同一種天緣大陣，所以不存在說人在妖的地盤就無法進行天道考驗這種事。”

　“那就有點奇怪了。”鹿妖長老微微搖頭，掐指算了算，又道，“這次不行，他得等上三個月，再去參加符宗、康樂宮和雪玉派的天緣大會。”

　“不必。”

　“為何?”

　“涼月仙子元神境強者，能差那點大陣建造費?對她而言，給自己的如意郎君重辦一次天緣大會傷不了筋動不了骨，我們就別操那心了。”

　“……”

　確實，這很合理。

　也不知道牧長清是怎麽以一個人類身份，得到元神境大妖喜歡的。

　或許這就是命吧。

　眾妖對視，齊聲輕歎:“唉，羨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