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氛一時間有幾分怪異。

　　栗子香在愣了起初的幾秒後，回過神來，用手輕輕摸著自己臉上尚且濕潤的部位，美眸中的喜色不加掩飾。

　　頓了頓，她也故作嚴肅道:“長清，你怎麽可以這樣呢?”

　　“我……我說了我有親必報嘛……”

　　牧長清有些心虛，說著說著都要沒聲了。

　　“別人報復，都是加倍報復，你怎麽跟小孩子打架似的，我打你一下，你也只打我一下呢?”

　　“啊?”

　　“再……再報復我幾下啦。”

　　“……”

　　月色中，牧長清隱約看見她閉上了眼。

　　不禁心中細細盤算——她好像說的有道理呢，畢竟他倆又不是小孩子了，得按照成年人和妖的規矩進行“報復”。

　　嗯，那就再多報復兩下吧，就兩下。

　　“呐，這是你自己要求的啊，我這輩子都沒見過這麽奇怪的要求。”

　　“嗯嗯，快點啦~”

　　啵——

　　啵——

　　又是連續兩口在臉上。

　　栗子香睜開眼，輕咬嘴唇，一副欲求不滿的樣子:“人家還想要……”

　　“不行，報復也要講究基本法，不能亂來。”

　　“我允許你亂來。”

　　“……”

　　啊！

　　天底下為什麽會有這麽撩人的女孩子啊！

　　牧長清重重地出了幾口氣，轉身平躺望向天花板。

　　冷靜。

　　栗子香則順勢側身趴在他胸口上，苦口婆心道:“你看看書裡寫的都是‘今日你欺我辱我，來日我必百倍奉還’，你這才一倍呢！”

　　“百倍不得腫咯?”

　　“沒事呀，我是大夫，專治各種身體不適~”

　　“不行不行，你自己說的，不能仗著你是大夫就不愛惜自己身體。”

　　“……”

　　小白狐不開心了。

　　於是一口咬在他肩膀上，鼓起嘴輕輕啃咬，大眼睛中滿是“我今天咬死你”的意思。

　　牧長清紋絲不動。

　　沒多久，她面色一垮，泄氣似的捶打了幾下，躺回自己床位，不滿道:“哼，別抱我了，我自己睡。”

　　“真的?”牧長清嘴角輕揚。

　　“假的！”

　　話落，栗子香扭扭扭，又扭進了某人懷裡，找了個合適角度抱好，心滿意足道:“長清，你先前說的女朋友是什麽意思呀?”

　　“就是情緣的意思。”

　　停頓一會兒，牧長清又補充道，“相應的還有男朋友，只有情侶，也就是情緣之間才是這個關系。”

　　“那按照你們的說法，我現在是你女朋友，而你，是我男朋友?”

　　“對的。”

　　栗子香眨眨眼，若有所思，追問道:“那再往上一步呢?”

　　“再往上就是未婚妻和未婚夫，即已經訂婚，但還沒有結婚的情侶，結婚就是成親的意思。”

　　“這樣啊……再再往上呢?”

　　牧長清不假思索道:“那自然就是夫妻了，丈夫和妻子，但是從古至今下來，我們那對於這個關系的稱呼很多樣。”

　　“最常用的是哪個?”栗子香好奇寶寶似的盯著他，“就你們所謂的現代，最口語化的夫妻之間的稱呼是什麽?”

　　“唔，老公和老婆。”

　　“老公?”

　　“嗯，對。”

　　“老公~”

　　栗子香再次輕聲念叨，兩眼亮晶晶的。

　　牧長清點頭確認道:“對啊，

是這個，你沒念錯，稱呼妻子就是老婆，了襖老，頗哦婆，老婆。”　　“哎~”

　　“……”

　　得，被套路了。

　　牧長清拍了拍她的小腦袋，哭笑不得。

　　這丫頭順杆爬的本事太強了，關鍵還理直氣壯，反駁她是沒用的。

　　所以他也只能無奈道:“咱們還沒到那個稱呼的時候。”

　　“可是人家等了好多年了……”栗子香可憐巴巴的。

　　“沒事，再等等，等我能保護你了什麽都好說。”

　　“嗯……也行~對了長清，要不要看戲劇呀?”

　　牧長清微微一愣，似是想起什麽，遲疑道:“是不是一種水晶球?”

　　栗子香點點頭，翻身坐起，從手鐲內掏出一堆雞蛋大小的水晶球放在被子上。

　　單看外表沒有任何區別，但仔細看的話，能看到上面刻有一些小字。

　　牧長清拿起一顆借著月光看了看，只見上面寫著“踏天歌”三個小字。

　　“這個是戲劇的名字，這裡還有很多，長清選一個唄?”栗子香捧起一堆，笑盈盈道。

　　“那……就這個吧。”

　　牧長清將“踏天歌”遞過去。

　　這東西他見過，叫納境珠，用途算是比較廣泛，可以用於錄製和傳遞“視頻信息”，也可以“播放”。

　　說人話這就是一張碟片，需要用靈力催動才能播放的高端碟片，還可以用靈力“加密”。

　　所以普通人和妖是用不了的，拿著就是顆比較好看的寶石罷了。

　　在北冰城，偶爾會有修仙者，或者官府固定時間播放，組織百姓觀看，牧長清曾遠遠地看過兩回。

　　不得不說那個畫面絕了，無論場景還是打鬥，都是實打實的，可不是電腦製作的特效。

　　所以就和地球一樣，蒼星界也有不少明星修仙者，走到哪兒都有粉絲。

　　栗子香接過納境珠，左右看看，最終面向自己那一側的牆面，而後素手輕抬，釋放些許靈力進入珠子內，珠子隨之亮起淡淡光芒，向牆面投射出一副絢麗畫面。

　　與此同時房間內響起音樂，那是節目的前奏。

　　“好啦，可以看了，長清過來些，坐我旁邊抱著我~”

　　“好。”

　　牧長清掀起被子挪到床鋪右側，腿伸直，又將栗子香的大長腿挪過來搭在上面，再把被子拉起來將兩人緊緊包住，跟裹粽子似的。

　　很暖和。

　　栗子香看著看著，冷不丁在他側臉上啄了一口，羞澀道:“長清可以繼續報復我哦……”

　　“咳，看完再說……”

　　“也行。”

　　小小的房間裡光芒映照，有那麽一瞬間，牧長清有種回到了地球，大晚上窩在沙發上看電影的感覺。

　　而這個電影還挺好看，除了劇本有點老套，別的都很到位。

　　劇情講的是某一天，男主家族遭到敵對的毀滅性打擊，全族覆滅，只剩男主。

　　但他其實知道族裡並非隻真的只剩他，還有個同族女子，也是他的青梅竹馬，在很小的時候就因為天賦異稟而被送去了頂尖修仙宗門深造。

　　為了報仇，也為了提升自己，他踏上了尋仙之路。

　　一路上不知遇到多少坎坷，到了那宗門後也被百般刁難與歧視，認為他是“鄉下來的”庸才，不配進宗，還是女主力排眾議才成功讓他進來。

　　之後的日子，女主天天教他修行，而男主雖然天賦一般，但著實勤奮，最終也得到掌門的認可， 教了他不少。

　　當然中途少不了各種來自其他弟子的挑釁，男主從起初的需要女主幫忙，到後來的獨當一面，再到無妖敢惹，也就用了幾年。

　　接著自然是去報仇，與女主一起，將敵對家族的高手殺了個一乾二淨。

　　可惜中途女主幫男主擋劍，受了不可逆的重傷，回去後修為一跌再跌，最終淪為凡妖，壽命大減。

　　男主從此失意，不再出世，陪她在深山老林中隱居。

　　直到許多年後的某天，天地異變，一曲長歌響徹天涯。

　　一道身影在光輝中冉冉升起，孤獨而落寞，踏著天歌消失在蒼穹。

　　而在他之前隱居的山裡，某個風景優美的角落，孤零零立著一座墳——“愛妻江雲兒之墓”。

　　故事自此結束。

　　栗子香情緒莫名有些低落，抿抿嘴，低頭不語。

　　“怎麽了?”

　　牧長清摸摸她的長發，好奇問道。

　　栗子香仰頭，眉眼中帶著些傷感:“長清，如果我是江雲兒，你是他，接下來你會怎麽做?”

　　“唔……”

　　後者偏頭沉思，頓了頓，認真道:“上窮碧落下黃泉，找你的輪回，假如真的有輪回這種事的話。”

　　“……若找不到，或者沒有呢?”

　　“那你的墓旁會添一座新墓。”

　　“為什麽?”

　　“因為我不喜歡一個人悲劇的生活。”

　　“……”

　　栗子香眸子顫了顫，輕輕推倒牧長清，再蓋上被子，黑暗中捧著他的臉柔情似水道:“好巧，我也一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