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間辦公室內的氣氛很尷尬。
靳白雪言辭懇切,態度端正,就差立軍令狀了,但是其他人無動於衷,每一個人都不舍得‘捐’點數。
萬一再虧了怎麽辦?
孫緣其實挺理解他們的心態,這就是弱者,手裡只有那麽幾百,甚至幾十點,根本承受不起損失,只能精打細算的花。
“靳警官,其他人跑了,你能回來,證明你的人格非常高尚,但高尚不代表實力!”
中年人歎氣:“就算大家再湊出一批人,你如何保證完成任務?”
這位中年人不是吝嗇鬼,他只是覺得這個計劃行不通了,看看靳白雪的狀態,衣服上全是大片大片的血漬和灰塵,很狼狽。
“我有新的隊友了!”
靳白雪介紹孫緣:“他很厲害,是個人戰績榜上躋身前十的玩家!”
唰!
眾人看了過來,打量孫緣。
除了有些英俊,外形不錯,其他的看上去平平無奇嘛。
這也是厲害的高手?
“他的昵稱是什麽?”
大波浪髮型的婦女追問。
李永死了,她有些可惜,沒想到又來了一個更好的,可以介紹給自己的侄女了。
“……”
靳白雪看向孫緣。
這個小動作,讓中年人眉頭一皺:“你不知道?”
中年人覺得靳白雪有可能被騙了。
孫緣看出來,中年人對他不信任,於是嘴角一撇:“這種級別的情報,當然要保密!”
“他有首登裝,這是唯一屬性的裝備,除了首登玩家,其他人無法使用的!”
靳白雪給出證據。
愛的電擊器,讓她印象深刻。
嘩!
聽到首登裝三個字,聚集在這裡的人們,終於發出了驚歎,並且望向孫緣的眼神,帶上了一絲絲的敬畏和忌憚。
他們這些人中,之所以跟著靳白雪,就是因為見過她攻塔,看到她拿到了首登。
那一場,進了一萬多人,最後出來不到三十個!
死亡率高的嚇人。
“你們應該明白,靳警官大可以一走了之,但是她回來,還想再嘗試一次,帶著大家一起活下去,你們就不能再信任她一次?”
孫緣的視線,掃過這些人,最後落在中年人身上:“如果剛才不是我及時出現,她已經死了,如果換成我遭遇了這種偷襲,我肯定變得自私自利,不會再管其他人了。”
“對了,她到現在,還沒休息一下呢!”
孫緣呵呵:“你們甚至都沒給她準備食物和水!”
“……”
眾人被孫緣說的面色尷尬。
“靳警官,你先去休息吧?我盡量說服他們!”
中年人攬下了這活兒。
“好!”
靳白雪點了點頭,離開了辦公室。
孫緣跟在後面。
很快,兩人進了一間總裁室,裡面除了辦公的大廳,還有一個小套間,可以用來休息。
孫緣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如果不是孢子迷霧籠罩,能看到相當不錯的城市風景。
“喝茶還是咖啡?”
靳白雪問了一句。
“別折騰了,你趕緊休息吧!”
孫緣覺得端著一杯咖啡,俯瞰城市,同時商談著上億的生意,簡直爽呆了。
這就是社會精英的工作環境嗎?
愛了!愛了!
靳白雪燒水,準備沏兩杯茶。
“受了這種待遇,你怎麽不獨自離開?”
孫緣好奇。
反正換了他,早跑了。
“我是警察!”
靳白雪的回答,簡短有力,字正腔圓。
“他們那麽做,其實我也不舒服,但是被誤會,被埋怨,也是我工作的一部分,我父親告誡過我,我不能因為自己的心情,來決定這份工作的態度,不然那是對‘警察’這兩個字的侮辱!”
“你父親也是警察?”
孫緣心說,你父親是大聖母吧?
不過身為警察,還是要有這種舍己為人的奉獻精神。
“嗯!”
靳白雪就是因為崇拜他父親抓犯人的模樣,才立志當警察的。
“令尊呢?沒和你在一起?”
孫緣聽靳白雪的口音,知道她是古城市人。
女警神色一黯。
她父親是一位刑警,在她九歲那年,死在了一線。
孫緣一看靳白雪這表情,就知道他說了不該說的,趕緊道歉:“抱歉!”
“沒事!”
靳白雪搖頭。
“去休息會兒吧,不管結果如何,兩個小時後,咱們出發!”
孫緣看完風景,躺在了那張比他的床還要大的沙發上。
舒服!
……
孫緣這幾天一直勞心勞力,因為強化過耐力,不是很累,但是精神上有些疲憊,現在有機會偷懶,他不知不覺睡著了。
不過有幽靈貓躲在暗處警戒,再加上靳白雪人品值得信任,所以並沒有危險,不過當孫緣醒了後,還是決定,以後這種行為,要盡力避免。
沙發的另一頭,靳白雪坐在那裡,歪著腦袋,睡著了。
孫緣起身,一條毯子從身上滑落。
不用問,這肯定是這位女警給自己蓋上的。
“她這行事風格要不改掉,很快會死!”
孫緣把毯子蓋在靳白雪身上,不過她很警覺,當毯子搭在身上,她立刻往旁邊一滾,就拔出了手槍。
等看到是孫緣,靳白雪不好意思:“對不起!”
“沒事!”
孫緣伸了一個懶腰:“既然醒了,就出去吧,他們也該商量出結果了!”
“嗯!”
靳白雪也不是死腦筋,如果對方拒絕了她的提議,她也會離開。
很快,兩個人回到辦公間。
“靳警官,孫先生,你們來得正好,我們也出結果了!”
中年人笑了笑。
“什麽結果?”
孫緣聽到對方喊他先生,他有些不習慣。
“我們選了七位志願者,集資買了五副防毒面具。”
中年人介紹:“皇帝不差餓兵,所以下一次大家刷到分數後,每人要支付給五十點數,給他們平分!”
“酬勞不高,也就殺五個孢子人的事兒。”
一個青年插話:“主要是這個心意,得有!”
這個青年叫錢越,長得普普通通,毫無特點,屬於丟進人堆,完全認不出來的那種。
“我那份可以不要!”
靳白雪做這件事,不是為了錢:“但是孫緣那份,我希望加到一百!”
“……”
孫緣瞅了女警一眼,你這是寒磣我呢?
一百點?
夠幹嘛?
老子內測玩家,目前個人戰績榜榜首一哥,出場費就一百點?
“你也不要?”
中年人詫異。
“要!”
孫緣呵呵,老子又不傻!
“你好像不差錢的主兒呀?”
錢越打趣,他以為孫緣看不上一百點呢。
“蚊子再小也是肉!”
孫緣聳了聳肩膀,其實這次任務,他必須去,沒得選。
“哈哈,果然誰也逃不開真香定律,那就這麽定了,我私人再給你加一百,如果出了戰利品,你先挑,總之不能讓你白忙活!”
中年人表現的很大度。
要是一周前,孫緣肯定就信了,覺得這人不錯,但是現在,他逢人要留半個心眼兒。
事不宜遲,孫緣,靳白雪,再加上七位志願者,開了個碰頭會。
“你也去?”
孫緣發現郭遠山,也就是那位中年人,也要去。
“不去不行呀!”
郭遠山苦笑:“他們讓我監工,如果靳警官遇到無法抉擇的難題,我得拿主意!”
“辛苦你了!”
孫緣適時的露出了欽佩的表情,但是心中不以為意,就你那個啤酒肚,像輪胎一樣,也敢冒險?
嫌死得不夠快吧?
計劃很簡單,就是一夥兒人去孢子林,接著選幾個志願者,把防守那裡的孢人引來,然後剩下的人點火燒林。
一般來說,引走孢人這個工作很危險,十有八九會死,所以肯定沒人願意做,進而導致計劃擱淺,但是靳白雪主動攬了下來。
出發前,沒有大餐踐行,九個人簡單吃了碗泡麵,喝了點罐裝八寶粥,就出發了。
一路上,郭遠山七個人,小心翼翼。
由於擔心引到孢子人,大家走的很慢,總是躲躲藏藏。
“你們這些走下去,要什麽時候才能到?”
孫緣皺眉。
“沒事的,加快速度,如果讓怪物發現了,我會負責。”
靳白雪安慰。
但是,行進速度還是提不起來。
“……”
孫緣感覺這次的行動要涼了。
兩個小時後,一個二十來歲的小瘦子,有些扛不住了:“咱們找個地方休息下,放放水,我都要尿褲子!”
“我也是!”
錢越身體在微微發顫。
“大家堅持下?”
靳白雪提議。
“如果堅持下去,耗盡了精氣神,也沒辦法執行計劃了。”
郭遠山歎氣:“還是先休息下!”
靳白雪拗不過這麽多人,只能就近,躲進了一家社區診所中。
“我們去上個廁所!”
錢越已經提前松腰帶了。
“等等我!”
郭遠山點了一根煙,追了上去。
“孫緣,等到了孢子林,我把怪物引開,燒林子的事情,就麻煩你了!”
靳白雪感覺那些人指望不上了。
“好!”
孫緣說完,笑了:“你就這麽信任郭遠山他們幾個?你也不怕他們都跑了?”
“啊?”
靳白雪劍眉皺起,足以夾死一隻海蟹,她看了一眼郭遠山等人離開的方向,不確定地道:“應該不會吧?他老婆還在那座辦公樓中呢。”
很快,郭遠山幾人回來了。
靳白雪悄悄松了一口氣。
孫緣那個假設,有些把她驚到了。
又走了兩個多小時,孢子迷霧越來越濃,能見度下降到三十米內,這種灰蒙蒙的環境,讓人覺得格外壓抑。
“快到了嗎?”
小瘦子很緊張。
“噓!”
靳白雪示意大家不要出聲:“快到了,最多一刻鍾。”
“靳警官,我覺得大家先抓緊時間休息片刻,然後等到了孢子林,直接執行任務!”
郭遠山提議。
“也好!”
靳白雪同意了。
這一次,大家躲進了一家文創用品店,不過很快又換了地方,因為它家旁邊是一家精品水果店。
這麽熱的天,貨架上的水果都爛掉了,散發著一股腐敗的臭味。
“我去尿尿!”
小瘦子的呼吸很急促,一看就非常緊張。
郭遠山,錢越,還有一個叫梁任的青年,一起去上廁所。
“吃點東西吧?”
靳白雪習慣性的取出能量棒,想在行動前墊墊肚子,但發現戴著防毒面具,於是她看向了孫緣。
他脖子上那個自然孢子鰓,看上去惡心,但是過濾孢子的效果,非常棒。
“你們三個,為什麽被拋棄了?”
孫緣笑問。
“啊?”
一個叫余淮的青年不解:“什麽叫拋棄?”
“郭遠山決定溜掉的計劃,沒和你們商量?”
孫緣換了個說法。
“溜掉?”
余淮大吃一驚:“應該不會吧?”
“你們可以去看看,他們肯定不在洗手間裡!”
這種街邊小店,都有好幾個出口的。
不止余淮,另外兩個也起身去查看了。
“你別嚇他們!”
靳白雪無奈:“你以為誰也像你一樣大膽嗎?”
普通人能主動站出來,已經非常難能可貴了。
“你還挺容易相信人的!”
孫緣打趣。
靳白雪回憶了一下郭遠山從頭到尾說過的話和反應,她的眉頭,漸漸的皺了起來。
沒毛病呀!
但為什麽感覺不對勁?
是心理作用吧?
就在靳白雪準備問問孫緣的時候,余淮三人,火急火燎的跑了回來:“靳警官,郭遠山他們不見了!”
“啊?”
靳白雪霍然起身,想要去找人,可是跟著,她就露出了頹然的神色,這麽大的迷霧,怎麽找?
“郭遠山之前上廁所,就是為這次逃跑做鋪墊,讓你們不懷疑他們幾個!”
孫緣歎氣, 沒想到事情果真如他所料了。
“現在怎麽辦?計劃終止?”
余淮絕望。
就算要進行,這麽點人,應該完成不了吧?
“去抓那幾個騙子!”
另一個青年,咬牙切齒,他叫李立,高中畢業三年,稚氣未脫,夢想猶在,所以最恨這種混蛋。
“怎麽抓?”
最後一個三十來歲的大叔,頹然歎氣,這要是回去,別說靳白雪要被擠兌死,就連自己,怕是也落不下好。
想到這裡,大叔摸了摸戴在臉上的防毒面具,脫口而出:“不如咱們也跑吧?”
一旦回去,這個防毒面具,可就不一定給自己用了。
余淮和李立眼睛一亮,看向了靳白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