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城到了。”
景城,前往佛宗的第一站,一座被譽為第二個明都的城池,無論是曾經的七國混戰,還是如今長秋王朝與武林間的紛爭,即便這座城池中發生了再多的事情,它的繁榮也從未被破壞。
清風徐徐拂過了景城,吹起了思春河兩岸的柳樹。大街上人群來來往往,富家公子的華麗馬車,平民百姓的趕路驢車絡繹不絕,人們喧鬧著,沿邊的小攤叫賣聲各各響亮,此起彼伏,被不少人圍著討價還價。
酒肆,茶樓,客棧,書齋,古玩店,布錦店……來往的百姓一點也不比四周的小攤人少,滿足了物質與精神世界的歡聲笑語縈繞在整座城池上空。
然而這終是愚昧百姓眼中的世界。
進入了景城,眾人下馬而行,行至一處客棧前,李煞忽然停下了腳步,開口說道:“今日就到這裡了,明日再啟程,何苗和我行動,其他人在這客棧住下,記住照顧好我的馬。”
說罷,李煞眼神對何苗示意,步伐飛快,兩人不一會兒就消失在了眾人視線的盡頭。
李煞一走,被壓抑著的氣氛這才得以釋放出來,盧遵安立馬叫嚷道:“這是什麽人呐,辰時就從明都出發,行至景城不過半個時辰,又要在這兒休息整一日。”
另一旁,沒了脾氣的李書竹乖乖牽起了李煞坐騎的牽繩,已經詢問起客棧小二住店的價格,以及馬廄的位置所在。
“盧兄,別這麽想,這未免不是一件好事,起碼意味著我們還能多活幾天,吃頓好的再上路。”
“呸,沒志氣的東西。”
眼看盧遵安這個暴脾氣的就要動手打人,林飛立馬拿住了他的手臂勸阻,大家現在都是一根繩上的螞蚱,完全用不著如此。
“難道你們就沒有一個人注意到那跟著李煞走了的何苗嗎?我觀她姿色也算上乘,年紀也與那李煞相差不多,這孤男寡女的是做什麽去了?”又聚在一起,封華月這半老徐娘一言,立馬勾起了所有人的好奇心。
“小浪蹄子,我聽你這話中羨慕之意不少,莫非是空虛了,你安哥哥絕對能夠滿足你!早就聽聞柳桃宗的《軟骨媚功》在那一方面天下一絕,可惜我還沒有體驗過。”
“那哥哥你可有福了,我這功夫定能讓你滿意。”
話音落下,盧遵安迫不及待的挽住了封華月柔軟的腰肢,大笑著登上了樓上的客棧。
“我去找找他們兩人,封華月不說還好,一說,我倒想知道了。”落下一句,司元急忙走出客棧,翻身上了房頂,憑借著輕功在一個個房頂上移動著,找尋著何苗的蹤影。
“我和乾州還有翁華兩人去城中逛逛,你們是否有什麽需要我們帶的東西,現在趁早說了,回來時也給你們帶上。”
見無人應答,南燕,翁華,乾州三人結伴乾脆走出了客棧,消失在了人群當中。
這一會兒過去,還是十三人的隊伍頓時就只剩下六個人留在客棧中。六人相互對視一眼,又是五個人回到了自己的房間,靜心修煉。不同於那個在樓下飯桌上左手抱著燒雞,右手拎著酒缸,沉迷口舌之欲的李書竹,他們還想要從佛宗活著回來,此刻多一點實力都是好的。
與此同時,李煞和何苗兩人已經到達了目的地——怡春苑,也就是青樓,一個兩人都沒有進去過的地方。
“這,這就是你要帶我來的地方?這……”只見何苗兩隻柔荑小手死死抓住自己的衣袖,滿臉通紅,
支支吾吾地說道。 何苗仍是呆立在原地,見狀,李煞充滿了逼迫意味的眼神瞥向了她:“何苗,出身蟲仙教,因地勢險陡,蟲仙教手段異奇,五萬兵將久攻不下,而你為了自保一命……”
“夠了,別說了!”聽到這裡,何苗立馬抱頭恐懼道,昔日的一景早已成為她心中的夢魘,日日夜夜出現在她的夢中,折磨著她。
收回眼神,李煞說了一句,隨即走進了怡春苑:“我只是想說,既然能做出這種事來,你早就不是一個初入江湖的少女了,還害怕這些?”
“如果還有一次機會,如果還有一次機會……”低聲重複著這句話,何苗雙目無神的也進了怡春苑。
李煞的面孔其實說不上平凡,並非醜陋,而是俊俏,也許是因為出身邪道門派,又在白虎手下當了幾年徒弟,導致他的身上總是有淡淡的殺氣和煞氣凝聚,就算再是俊俏,也令尋常百姓拒以千裡,無人敢近身。
但經營著這家青樓的老鴇又是何等人物,雖然也是一個普通人,可怡春苑不輸於明都的任何一家青樓,甚至更甚一分,平日裡一些大官和將軍都是這裡的常客,就李煞身上這點氣勢,還比不上那些沙場上久經殺戮的大將軍,老鴇這些人都不怕,還會拿不下一個李煞?
見李煞身影剛出現在門口,老鴇立馬拉上了四個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姑娘,湊到了李煞的身邊,經驗告訴她,李煞這些人身上是最好賺錢的,正是年輕氣盛的時候,一看又是不缺錢的主兒,一旦伺候的好了,那可就是長期的客人,大把大把的銀子即可收入囊中。
扇了扇手,讓鼻子前那股胭脂香粉的味道散去一些,李煞不屑的眼神略過幾個女人,隨後將視線停留在為首的老鴇身上。
“這些女人退了,我問你,你們這裡的花魁要多少錢才能買下一日?”
“呦,這位客官您真是好眼光,我們這兒的花魁蕊兒那可是絕色天姿,長得那是沉魚落雁,閉月羞花,琴棋書畫更是樣樣精通,即便是放在明都也是極好的姑娘,您買下她一日絕對不會吃虧,肯定能把您伺候的舒舒服服的,這一日呐,只需要二十兩銀子。”
故作害羞的揮著手絹,老鴇此時的笑容別提有多燦爛了。不愧是個有錢的主兒,花魁也是按一日的價格買的,整整二十兩銀子,抵得上怡春苑十幾日的錢財了。這般的話,這人身後的女人也能當是沒看見了。
李煞隨即從懷中摸出二十兩銀子,想了想,又從何苗那兒借來了一兩多的碎銀子,一同放到了老鴇的手裡。
“再把你這裡最好的歌舞藝伎都叫出來,《鳳落凰飛舞曲》,會吧?”
“會會會,當然會了,這位大人您先上二樓雅座,我這就去叫蕊兒姑娘。蕊兒!下來接客了!香香,燕子,雲兒,你們三個又在做什麽呢,趕緊到門口接客去,別在這兒打擾了大人的雅興。還有那些歌姬呢,老娘平時我好吃好喝的招待她們,怎麽關鍵時刻全跑沒影了,來不及了,秦依,蘇醉蝶,你們兩個趕緊打扮上場,唱曲兒,《鳳落凰飛》!”揮舞著手絹走來走去,老鴇四處喊道。
如此一番吵鬧,半刻之後,一切都已經準備就緒,一身紅色輕紗衣裝的蕊兒姑娘坐在了李煞的身邊,兩名歌姬也已打扮好服飾,何苗則是沒有就坐,像是一個丫鬟一樣立在李煞的身後。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台下的兩名歌姬唱了許久,何苗奇怪的看著李煞和蕊兒兩個人,這兩人竟然一直保持著端坐這個動作,李煞這樣就算了,可花魁蕊兒可是被買下這一天了,竟然還是這麽冷漠,沒有做出任何表示。
這一幕要是被老鴇看見了,恐怕蕊兒又是要被破口大罵一番。難不成這裡面還能有什麽玄機?
又是半刻過去,蕊兒終於忍不住了,開口質問道:“聽夠了嗎?像你這樣帶著女人來青樓,進了青樓又隻帶著花魁聽曲兒的人我還是第一次見。”
“不急,我先問你一個問題,你覺得明都的天氣好嗎?”
聞言,蕊兒冷哼一聲,回道:“好得很,萬裡無雲。”
“是嗎?那我怎麽看見的是明都上空鳥群遮天蔽日,因為看不見,所以叫萬裡無雲嗎?”
“看得不爽嗎?那可是牧帝放的鳥,遮天蔽日又如何。”
說罷,蕊兒從袖中抽出一疊紙張,放在了桌子上:“這是多金鏢局的情報和去往佛宗的幾條路線圖,僅此一份。再提醒你一句,任務可不是你這樣做的。”
“怎麽做是我的權利,恐怕你也管不著,何苗,我們離開。”
收起紙張貼身放好,李煞離座,正欲下樓,蕊兒忽然提出一個莫名其妙的問題:“你說,執白子的人在自己的棋盒裡摸到了黑子,又落在了棋盤上,你說這顆棋是誰的呢,執黑?執白?”
“下棋的人是蠢貨嗎?執白方既然知道手中棋是黑子,那又為何要用,不可理喻。”
解答完蕊兒的問題,李煞謝絕了老鴇的挽留,帶著何苗直接離開了怡春苑。
《鳳落凰飛舞曲》已然落幕,看著兩人的身影消失,蕊兒輕輕舉起了桌上未被動過的青瓷酒壺,給自己倒了一小杯,花酒灌入口中。
“的確,一個蠢貨,一個不可理喻的蠢貨。”
(PS:發現我必須要普及一下銀子的東西了,由於各朝代的銀兩價值不同,也沒有一個固定的算法,本書中的設定是一兩銀子≡5000RMB,一兩銀子≡1000文錢,而最低七品官職一年的正當俸祿不過60兩銀子,最高一品官職一年的正當俸祿至多為2500兩銀子。由此可見,牧帝一次性賞賜李煞3000兩白銀算多了,還不算武長這個官職的俸祿。
也難怪老鴇對李煞如此熱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