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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光如炬》9
    副局長看向身邊的鍾克風,鍾克風向眾人點頭示意,郝妍偷偷衝他擠了擠眼,他嚴肅的瞪了回去。當“鍾克風”三個字從副局長口中說出後,會議室內幾乎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因為他們大多數人雖然沒有跟他共過事,但這位“禿鷲”的威名早已在系統內成為一種傳說。

  市局趙警官相當客氣的探身與鍾克風握手,他身旁的那名年輕男子則微笑著向他點頭示意。

  這人不簡單。

  鍾克風禿鷲般的眼神掃過那名年輕男子時,他腦中立刻蹦出了這個念頭。類似的念頭也出現在年輕男子腦中,但他想到的不是“這人不簡單”,而是“這人有病”。瞬息間這對初次見面的人完成了對視,對視後兩人都不再看對方,而是一同看向了副局長。

  “好,話不多說,你來匯報一下目前的進展。”副局長看向了支隊長。

  支隊長操作起面前的電腦,一名警察打開投影儀並調暗了屋內的燈光,電腦屏幕上的畫面很快投射在辦公室內的一塊空白牆上。所有人都拿起面前早已備好的紙筆,準備開始記錄。

  “屍檢結果顯示,廖文斌的確死於墜樓,但法醫科在他頭部上方發現了並非由墜樓導致的創口,這個創口的形成時間與死亡時間相隔不超過半個小時。”隨著支隊長的操作,那個長五厘米的傷口照片出現在空白牆上。

  “據我們的現場調查以及轄區派出所的反映,事發的銀河賓館712房少了一條浴巾和一個玻璃花瓶,這是該房間和其他房間的對比照片。”

  投影畫面中,712房和另外一個房間的照片同時出現,712房顯然沒有那個放在桌子上的花瓶。

  “我剛才已經派人去調查當天負責清掃該房間的服務人員,詢問浴巾和花瓶的下落,目前還沒有反饋,”支隊長頓了頓,看了眼副局長和鍾克風。他們心裡都清楚,按照常理,如果房間裡少了一條浴巾和花瓶,服務員肯定能夠發現。同時,他們不至於監守自盜、拿走兩個幾乎毫無用處的東西。當然,如果是他們拿走了這些物品,那賓館的監控畫面肯定能拍到這個過程,因此他們都認為這兩件物品案發時應該就在房間內。副局長點了點頭,示意他繼續說。

  “我們查看了銀河賓館當天所有的監控,事發當天中午十二點有人退了712房,隨後服務人員對該房間進行了打掃,之後沒有人入住該房,直到凌晨一點三十三分死者和那名賣**走進。”隨著支隊長的操作,712房走廊的監控畫面快速出現在投影幕中,“既然事發前沒有人進入712房、死者在進入前也沒有受過傷,我們初步懷疑,極有可能是那個叫倩倩的賣淫者用花瓶擊傷了死者,然後用浴巾裹住花瓶扔到了窗外。但案發時我們沒有在房間和窗外發現這兩樣東西,所以懷疑可能被人第一時間拿走了,因此我們懷疑本案有多個嫌疑人。不過我們已經兩次提審過她,她什麽都沒透露。”

  “目前看來她確實嫌疑最大,”副局長看著投影中倩倩的照片,“查過她了嗎?”

  鍾克風凝神看向照片中清秀但憔悴的倩倩。

  “調查了。她本名唐書潔,七個月前來我市工作,白天在百貨商場一個叫‘靚麗’的服裝店做促銷員,晚上去‘金色王朝’夜總會當陪酒小姐。介紹她去‘金色王朝’的是同樣在那陪酒的她遠房表姐。她的社會關系很簡單,隻跟服裝店的員工有接觸,平時跟表姐租住在一起。”支隊長調出了倩倩表姐的照片,

那是一個三十多歲、還算漂亮的女人。  “在夜總會陪酒的人怎麽可能社會關系這麽簡單?那種地方魚龍混雜,什麽人沒有?”副局長提出了質疑。

  “我們詳細詢問過她表姐和夜總會其他工作人員,據她們所說唐書潔非常內向,而且覺得所從事的工作相當丟人,因此她幾乎不跟夜總會的人有往來,也從來不跟客人有工作以外的接觸。”支隊長言之鑿鑿。

  “這就滑稽了。不跟客人有接觸的話為什麽要跟死者開房?”副局長臉上露出了一絲不滿。

  “具體情況我們正在調查中。但據她表姐說,唐書潔對死者廖文斌很有好感,因為廖文斌從來不像其他客人那樣喝點酒就胡折騰,對她很尊重。廖文斌第一次選了她後也很喜歡她,請她吃過幾次飯,然後每次都會選她。兩個月前他倆第一次開房發生了性關系,隨後每次廖文斌離開夜總會後她就以各種理由要求下班,估計是一起開房去了。據她表姐說,廖文斌出手大方,每次開房後都會給倩倩五千嫖資。這是我們查到的唐書潔的帳戶記錄。”

  支隊長調出了一張銀行帳單,上面出現了十五條與廖文斌有關的轉帳記錄,每一條都是五千。

  “也就是說他倆總共開了十五次房?”副局長在紙上記錄著什麽。支隊長點了點頭,他明白副局長這個問題背後的含義——既然開了這麽多次房,為什麽倩倩偏偏這次要對廖文斌動手?

  “他倆有沒有其他金錢往來?”副局長看向支隊長。

  “目前沒發現。雖然不排除兩人有現金往來,但既然連五千塊都進行轉帳,那即便有現金往來數額估計也不會太大。”支隊長撓了撓頭。

  “案發當天她和死者有沒有什麽反常的地方?”副局長繼續追問。

  “沒有。我們問了那晚陪他們喝酒的三個陪酒小姐以及負責點歌的‘公主’,也問了跟死者一起去的他的三個合夥人,都沒發現什麽異常。”支隊長搖了搖頭,“如果他倆那晚有什麽衝突的話也不至於去開房。另外,死者體內酒精含量極高,處於爛醉狀態,這一點通過他倆進到賓館時的監控也能看出來,這種情況下想要控制他應該不是難事。”支隊長再次調出了廖文斌和倩倩進到銀河賓館的畫面,那時廖文斌已幾乎無法站立,完全是在倩倩的攙扶下才勉強支撐。

  會議室裡出現了短暫的沉默。

  “現在能確認死者是在房間裡受得傷嗎?”市局趙警察打破了沉默。

  “能。”支隊長調出了一份血樣檢測報告,“剛才法醫科送來了這份報告,證實在該房間門口內側發現的一處血跡是死者的,但另一處血跡不是。我已經讓法醫科去提取唐書潔的血樣了,結果應該很快能出來。”支隊長說罷看了眼表,然後拿出手機撥了出去。片刻通話後他放下手機看向副局長,“正在比對,一個小時內能出結果。”

  “嫌疑人既然什麽都不肯說,那我們當然得找到新的、不容辯駁的證據讓她開口。你剛才提到她可能有同夥的事,說說這個吧。”副局長再次看向支隊長。

  “我已經在會前派人去查712房外側的監控了,看看能不能找到拿走浴巾和花瓶的人,目前還沒有反饋。剛才轄區派出所的一名同事提出了一個懷疑,我覺得值得引起重視,就是事發當晚報警的人。我已經讓人查他的身份了。”支隊長語速明顯放慢。

  鍾克風心裡微笑了一下,他知道這個提出疑問的人當然是薑均。

  “目前的調查情況就是這些,我匯報完了。”支隊長扣下電腦屏幕,然後示意開燈。一名警察調亮燈光後,所有人擠著眼適應起了突如其來的光亮。

  “對了,還有一個情況值得重視。今天上午一名保險公司員工來過分局,他說死者廖文斌半個月前在他那買了一份巨額人身意外保險, 受益人是死者的妻子。他妻子最近帶著他父母在東南亞旅遊,案發後我們就與她取得了聯系,她表示會第一時間回國,但目前手機處於關機狀態。我們正讓技偵科想辦法聯系到她。”支隊長一臉愁容的看了眼表,“按理說這個時候她無論如何也應該回國了。”

  副局長拿出兩根煙遞給了鍾克風和支隊長,然後自己點起了一根。早已忍耐不住的鍾克風立刻點燃享受了起來。

  “大家有什麽意見建議?”副局長環視了一眼眾人,然後將眼神停留在了市局趙警官身上。

  趙警官猶豫片刻後看向了鍾克風,他知道在“禿鷲”面前自己還是暫時不要開口為好。隨著他的目光,所有人也都看向了鍾克風。

  “我想先聽聽您的高見。”鍾克風輕易將皮球踢了回去。

  “好。”趙警官低頭看了眼面前的紙,上面密密麻麻記了很多東西。在此過程中,他瞥了一眼身旁的年輕男子,該男子將自己記滿文字的紙遞了過去。

  鍾克風心裡暗笑起來——您二位這是在上演曹操和崔琰代為捉刀的戲碼啊。

  “那我就拋磚引玉了。”趙警官看罷自己和年輕男子的兩份記錄後,嚴肅的抬起了頭。

  “第一,死者已經跟唐書潔發生過十五次肉體交易、但偏偏這次出現這種事,我認為可能跟即將成型的收購案有關,也就是說有人想破壞這次收購案。據我來之前對本案的一些了解,收購案將於本周簽字,如果這時候董事長因為嫖娼被抓勢必會影響簽字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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