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分局會議室裡已坐滿了專案組成員,另有包括那名貌美女法醫在內的幾名法醫。市局趙警官在會議開始前就已告訴副局長,張墨書想去鑽石科技見見廖文斌的三個合夥人,他就不參與此次會議了。副局長鑒於張墨書的特殊身份就同意了他的請求,並讓郝妍和小劉警員陪他一同前往,同時還讓趙警官告訴他:鍾克風也打算去鑽石科技。
張墨書和郝妍雖然跟倩倩的表姐吃了頓午飯,但其間她再也沒有說出任何有價值的信息,無非就是倩倩如何不容易、她和廖文斌如何互相喜歡等等。離開表姐家後,張墨書提議去見見那三個合夥人,郝妍雖然不明白他怎麽會臨時做出這樣的決定,不過看在他是市局領導助手的份上,她並未表示反對。
會議室內的氣氛相當沉悶,眾人對新出現的情況顯得頗為費解,他們都凝思不語的盯著投影裡那第二處血跡。
“我們已經找到了賓館當天的前台和負責七層衛生的保潔員,她們說712房事發當天的確有花瓶和兩條浴巾,而且保潔員非常肯定的說,由於花瓶是易碎品,每次有人退房時她們都會專門留意花瓶是否完好,如有損壞得照價賠償,所以在死者二人入住時花瓶肯定在房間裡。既然它們沒有被扔出窗外、而房內又出現了第三人的血跡,那目前看來只有一種解釋——幕後黑手案發前也在712房。”支隊長重重歎口氣起努力振作著精神,“以目前的線索來看,無論用花瓶擊打死者是唐書潔還是幕後黑手,這個人在處理屍體的過程中肯定受了傷、並留下那處血跡,帶走兩件物品的也隻可能是這個人。”
“可我們把賓館事發前後的監控都看了無數遍,根本沒有第三人進出。”一名警察面有苦色,“而且他也不可能是從窗戶進出的,要是的話、賓館旁邊那個商店的監控就能拍到。”
“712房和隔壁房間的窗戶間距有多少?嫌疑人有沒有可能是從隔壁房通過窗戶進出案發現場的?”副局長突然側身轉向支隊長。
“我們在現場反覆確認過,除非他會飛簷走壁,否則絕不可能。”支隊長邊說邊從電腦中調出一張銀河賓館外牆的照片並將其投影到牆上。照片顯示,所有房間的窗戶相距至少兩米,而且中間沒有任何可供攀爬或站立的東西。
一個完美的密室殺人事件。
“見了鬼了!”副局長臉色異常陰沉。
“您剛才不是說鍾教授懷疑死者的三個合夥人有嫌疑、他已經去鑽石科技調查了嗎?我們要不要派人去支援他?”支隊長不想讓分析陷入死結,決定岔開話題。
“先不用,免得打草驚蛇,我相信鍾教授會有辦法的。”副局長搖了搖頭。
“我助手小張和你們這的兩位同事也過去了,人手足夠,再派人的話目的性就太強了。”趙警官看了眼副局長後看向支隊長,“查出是誰購買的手機卡了麽?”
“我們已經調取了周邊五公裡的所有道路監控,正在逐一排查。”支隊長言辭堅定,“雖然得花點時間,但肯定能找出來。”
副局長點了點頭後環視眾人,希望能得到他們的靈感。可所有人或低頭沉思、或奮筆疾書、或茫然互視,氣氛相當尷尬。
“諸位領導,我插句話,”那位貌美女法醫將眼神從寫滿字的紙上移向眾人,“我覺得,查出買手機卡的人以及拿到那三個合夥人的DNA樣本都不是難事,關鍵是:就算購買手機卡的確實是三人之一,
可他們說買完卡後手機丟了或者被偷了,不是他們報得警,怎麽辦?還有,就算現場的第二處血跡是三人之一的話,可他們一問三不知又該怎麽辦?畢竟目前無法證明三人去過現場,血跡這個證據如果沒有相關證據鏈支撐的話也不足為據啊。” 女法醫的這番話讓眾人的眉頭皺得更緊了,他們知道她言之有理,但一時又都想不到應對之法。在同事們心中,這位名叫吳麗葉的女同事不單單是一位剛工作兩年的法醫,更是一位有著深厚家學的人物,因為她父親就是已經退休的那位老吳法醫。
“我覺得小吳的說法有一定道理,”副局長適時挽救了冷場的局面,“假設那三個合夥人就是幕後黑手,現在的關鍵是:他們三人沒有去過現場為什麽會留下血跡?這個問題要是不解決,三人一旦咬死不承認的話我們就很被動了。更何況,萬一那處血跡不是三人的,我們又該怎麽辦?”
所有的矛頭又都回到了那處本不該出現的血跡上。
“嫌疑人到底是怎麽進去又是怎麽出來的?”一名老警察使勁的撓著頭,恨不得從腦子裡抓出什麽靈感,“會不會是我們在查賓館監控的時候遺漏了什麽?”
剛才那位負責檢查監控的警察本想反駁,但老警察的這個質疑是目前能想到的唯一缺口,所以他表示會再次詳查,一秒一秒一幀一幀的詳查——雖然他覺得這將毫無意義,因為這世上沒有人能在一秒內或者二十四分之一秒內突然出現又突然消失。
“諸位領導,我有一個大膽的想法!”女法醫再次開口,“既然幕後黑手從來不跟唐書潔進行電話聯系,那他們肯定有別的溝通方式,我覺得……我們可以放了唐書潔,然後派人跟蹤!”女法醫言辭謹慎卻毫不含糊,當她看到有些人臉上出現不解或不滿後連忙繼續發言,“嫌疑人和死者不是沒有發生性行為嗎,那麽再過幾個小時她就拘押滿四十八小時了,我們以賣淫嫖娼罪不成立為由釋放她,她一旦被釋放必然會跟幕後黑手進行聯系,這樣的話咱們不就一勞永逸了?”
“萬一他們不聯系呢?”一名警察提出質疑。
“應該不會。諸位不是已經調查過了嗎?她和死者關系一向很好,並無過節,在這個時候對他下手肯定是受人脅迫,而被脅迫無非兩點原因:威逼或利誘。無論是哪種,一旦她被釋放肯定會盡快與脅迫她的人取得聯系,我們一直關著她反而隔斷了這種聯系。我覺得這是目前打開突破口的一個辦法。”女法醫說完既緊張又興奮的看向副局長和趙警官。
眾人也一同看向兩位領導,等待他們做出最終的決定。
薑均在大堂見到鍾克風時興奮的幾乎難以自持,她機關槍般向老師詢問讓她來此處以及老師親身在此的原因。鍾克風沒有細講,只是讓她以警察身份就廖文斌墜樓案向三個合夥人詢問情況,同時找機會拿到他們的DNA樣本。薑均自然喜不自勝,她立刻與老師一同乘梯去往十二層。
來到鑽石科技前台時,身著便裝的薑均向前台出示了警官證並說明來此的緣由,前台遺憾的表示,三位老總正在開會,讓他們在休息區等候。兩人等了十幾分鍾依然不見會議結束,煙癮難耐的鍾克風決定去電梯口的吸煙處等待。在抽煙的過程中,他把自己介入此案的原因告訴了薑均——當然,他沒有提到受命將要成立的小組,只是表示自己是在段局長的力邀下“不得不來”,同時他告訴薑均,他已向專案組推薦了她,明天便可前去分局報道,這讓薑均幾乎要衝上去給他一個熊抱。
抽了兩根煙後,一群人走出鑽石科技玻璃門朝電梯走去,這群人中有幾個中國人, 也有兩個外國人,眾人面色都非常難看。鍾克風和薑均掃了他們一眼後迅速背過身去,然後豎起耳朵聽了起來。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國人不停的說“我們一定盡快找到,一定盡快找到”,一名女翻譯把這些話告訴外國人後,外國人表示“我們只等兩天,兩天內解決不了就徹底拜拜”,那些人喋喋不休的走進了電梯。
鍾克風和薑均對視起來。兩人雖然都沒見過廖文斌的合夥人,但薑均在網上搜集鑽石科技資料時看到過他們的照片,所以她低聲告訴鍾克風:
“那三個人就是鑽石科技的合夥人,王存、林中林和崔波。”
兩人立刻按動隔壁電梯,可這部電梯從一樓而上,每隔幾層便會停留片刻,直惹得二人心急如焚。電梯門好容易打開時,張墨書和郝妍竟從裡面走出。
“你怎麽來了?”薑均和郝妍幾乎異口同聲。
“快進去。”鍾克風和薑均衝進電梯,張墨書和郝妍連忙返回。好在,此時電梯內只有這四人,鍾克風快速按下一樓鍵。
薑均立刻將剛才的發現告訴了張墨書二人,並表示:那三個合夥人一定也看到他倆了。雖然他倆背對他們,但身形、衣著之類的細節有可能被他們記住,所以一會四人得假裝不認識。張墨書和郝妍連連點頭。
“你剛才注意到了嗎?三個合夥人當中有個人的右手食指上貼著創可貼!”鍾克風緊鎖眉頭看向薑均,薑均驚得杏眼圓睜,半晌說不出話來。
“我……我光顧著聽他們說話了,沒注意……”
“一會見機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