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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演武英雄》第20章魚腸劍
  孟雪瑩和李睦本來相距五六丈遠,又站在大批士卒身旁不遠,因此出來說話,並未提防李睦會突然出手。相隔如此距離,除非發射暗器,其他手段,都難以及遠。但李睦方才屢遭凶險,顯然已經傾盡全力,哪知道此刻全力撲擊,竟如雷轟電掣一般,轉瞬之間,便撲到孟雪瑩身前。

  孟雪瑩大吃一驚,待她欲向後退入人群,李睦已經撲到她身前不足三尺之處,右手五指鱗張,向她左肩擒拿過來。李睦雖然全力出手,卻畢竟不想傷了這個自幼相識的妹妹,因此並未用劍指點穴,而是施展擒拿功夫,只求拿住孟雪瑩,挾為人質,好讓自己脫身。

  孟雪瑩眼見自己難以避過,銀牙一咬,抽出腰間所佩短刀,斬向李睦右手。她這一招雖然應變機敏,但武功實在與李睦相差太遠,只聽“當啷”一聲,短刀已被李睦手指震落,跟著姿勢不變,仍向她左肩扣下。

  正在李睦以為自己突襲得手之時,突然自孟雪瑩左肩處又閃出一片刀光,這一刀凌厲狠辣,較之孟雪瑩何止高出十倍?李睦擒拿功夫未臻一流境界,不敢徒手硬接,隻好變爪為指,與那刀光一碰。李睦隻覺手指劇震,身形頓時一滯,前衝之勢竟被這一刀被生生擋住。李睦凝神一看,只見對面那人身高九尺,正是孫誠。

  孫誠和吳純剛剛趕到山頂不久,就看見李睦和孟雪瑩兩人對面而立,顯然已經撕破了臉。孫誠內心暗暗叫苦,他雖是蔣琬所遣的探子,但在東雲寨生活數年,和孟雪瑩朝夕相處,內心實則已經對這位主母暗生情愫。此次知道李睦二人要來刺殺,真是大喜過望,隻盼等蠻王一死,自己便護了孟小姐遠走高飛,便是一輩子做個護衛,那也心甘情願。

  因此他昨晚冒著身份暴露的風險前來追逐李睦,便是為了確保計劃萬無一失,可惜李睦一時衝動,加上孟雪瑩存心算計,終於是鬧到了如今這般田地。孫誠一路上山,內心掙扎不已,一邊是對自己恩德深重的蔣琬,一邊是自己鍾情所系的佳人,偏偏兩邊如今水火不容,叫他實在不知該如何是好。

  孫誠心事重重,正想同吳純商量一番,一轉身,卻突然發現吳純不在身側。他連忙四下看去,只見周圍人人黑衣黑褲,均和吳純一般打扮,倉促間哪分得出來誰的臉色更黑一些?孫誠找不到吳純,正要上前去向孟雪瑩通報一聲,就看到李睦一句話說完,突然躍起,向著自家主母撲去。

  孫誠前日已領教了李睦的絕頂輕功,此刻見李睦飛撲而至,心下大急,生怕孟雪瑩被李睦一招傷了性命,連忙衝上前去。奈何他輕功遠不如李睦,他離孟雪瑩尚有三五步時,李睦已然衝到身前,一把向孟雪瑩抓去。

  孫誠心中大駭,連忙抽刀向李睦砍去,只是他人隔得遠了,這一刀又怎能傷人?誰知此時孟雪瑩拔刀出手,雖然轉瞬落敗,但終究緩了一緩,孫誠這一刀才堪堪劈到,將孟雪瑩從李睦手中救下。

  孫誠刀上被李睦點了一指,隻覺半邊身子都一陣酸麻,好似被雷電劈過一般,連忙拉著孟雪瑩後退幾步。他終究是刀法名家,雖然不敵李睦,卻也沒被一回合打落兵刃。因此他單刀一擺,緊緊守住門戶,將孟雪瑩擋在身後。

  李睦見是孫誠,心中一愣,不知這位內應何以突然反水。轉而一想,孟雪瑩既然處心積慮設此圈套,她身旁護衛怎會真是什麽朝廷密探?不過是自己上的另一個當罷了。想到此處,李睦微微冷笑,懶得再向孫誠問話,

抬手一指,便向孫誠眉心點去。  孫誠本來猶豫不定,可現在為救孟雪瑩,已經出手和李睦為敵,大庭廣眾之下,又沒法解釋明白,隻好先將李睦逼走,日後再慢慢解釋。他本想交手時候暗中給李睦使個眼色,兩個人做場戲便是,沒想到李睦如此果斷,沒等他有所表示,便已經動起手來。

  李睦武功原本便較孫誠為高,此刻孫誠猶猶豫豫,李睦卻狠辣果決,強弱之勢更是懸殊,只見李睦招招緊逼,手指不離孫誠周身要害,孫誠則被壓在下風,只能拚命揮刀護住全身,哪裡還顧得上使什麽眼色?饒是如此,兩人拆到第十三招,李睦一指虛點孫誠左肋的章門穴,孫誠連忙揮刀下劈,將自己胸肋擋住,不料李睦正要他如此,待引開他手中長刀,左手突出一掌,結結實實拍在孫誠右肩之上。

  孫誠隻覺中掌之處劇痛難忍,似利刃劈砍一般,手上刀法頓時一滯。李睦右手運指如風,瞬間孫誠便鋼刀脫手,跟著雙腿一軟,一交坐在地上。

  孫誠低頭看去,只見右肩上衣衫破了一道口子,一個寸許長的傷口深可見骨,正有鮮血不斷流出。孫誠不由驚道:“摧鋒掌?!”吳純所創的摧鋒掌在軍中威名甚是響亮,中者劇痛難忍,如中刀劍,孫誠自然認識。只是沒想到這掌力竟然鋒銳如此,竟能真的割開皮肉。原來李睦這數月和吳純探討武藝,早已將此掌法練成,他內力遠勝吳純,因此掌力也凌厲地多。

  這門掌法全憑一股凌厲內勁,招式並不精妙,李睦掌法尋常,遇上高手難以用掌法取勝,因此並不常用。這時為了速戰速決,冒險一試,好在孫誠心慌意亂,未曾提防,不然以孫誠武功,縱然不敵,也不致敗的如此之快。

  孟雪瑩此刻早已退入人群,見孫誠和李睦動起手來,便在一旁觀戰。她知道孫誠武功甚好,與人過招,往往數招便能取勝,因此沒有招呼士卒上前圍攻。不料此時對上李睦,竟是全無還手之力,再想命人幫忙,孫誠卻已經受傷倒地。她臉色連變,向後連退幾步,見李睦沒有再度撲上前來,這才稍稍心安。

  李睦雖然擊倒孫誠,但孟雪瑩已然退到人群最外圍去,再也沒法擒拿。李睦暗歎一口氣,心中想道:“若是師父在此,別說幾百士卒,就算有千軍萬馬,要擒敵人主帥,也是易如反掌。看來我的功力比師父還差的遠呢。”

  他在這裡暗暗自責,殊不知周圍數百士卒見他突襲快如閃電,跟著數招擊敗孫誠這等高手,逼得自家主帥連連後退,在這重圍之中來去自如,早已對他又敬又畏,生怕他撲上來一掌要了自己小命。孫誠倒在他腳邊,更無一個人敢上來救回。

  孟雪瑩見李睦大展神威,圍攻的士卒人人面有懼色,也不禁心中慌亂。“此次已是大大得罪了這位李公子,若是讓他走脫,日後前來報復,更有誰能擋得住他?幸好他先來見我,否則大王雖勇,如何是此人敵手?如今之計,只有將他性命留下,才能保大王無虞!”

  想到此處,孟雪瑩長長出了口氣,右手輕輕拍了兩下。周圍士卒如逢大赦,連忙靠攏,片刻間便都聚到孟雪瑩身邊,另外三面卻沒留下一個人手。

  李睦見對方突然撤了包圍,正自驚疑,只見對面人群最前面的士卒突然身子伏地,第二排的士卒人人半蹲,再後面的則分散站立,人人均從腰上解下一隻短弩。片刻間已是數百弩箭瞄準李睦,屆時一起發射,李睦就算身法再快十倍,也難免被扎成一隻刺蝟。

  李睦見對面如此,苦笑一聲,他武功雖高,但這弓弩齊射,他卻萬萬躲避不了,自己沒帶兵刃,也沒法撥打箭矢,眼見孟雪瑩一聲令下,自己便要喪命於此,心中又悔又恨。悔的是沒聽吳純勸告,等李狸前來相助,恨的是孟雪瑩薄情寡義,就算兩人立場不同,注定為敵,早早說明正面相對便是,又何必設此毒計?李睦心中怨憤,抬頭向孟雪瑩瞪去,但對面重重人牆,哪裡看得到?隻好長歎一聲,閉目待死。

  呆立片刻,對面的弩箭卻遲遲沒有發射,李睦忍不住睜開雙眼,向對面望去。卻見對面人群騷動,不知出了什麽事情,接著聽到孟雪瑩高聲道:“都讓開!”語氣中頗為無奈。

  人群分開,孟雪瑩再度走了出來,李睦不知她什麽意思,不敢貿然上前。只見孟雪瑩越走越遠,漸漸離人群分得開了,李睦這才看見,孟雪瑩身後跟著一人。這人黑衣黑褲,和其余士卒打扮並無不同,臉卻被孟雪瑩擋住看不清楚,只是左手按在孟雪瑩後頸之上,右手一把長刀,抵在孟雪瑩腰間。

  李睦正覺奇怪, 見兩人走過來,暗自戒備,卻聽對面說道:“共濟,白雲可在這附近?待會你帶了這女子先走,諒這些兵卒不敢追擊!”

  這人說話間露出臉來,李睦一見又驚又喜,叫道:“哈哈,純哥,你怎會來此?這可真是神兵天降啊!哈哈!”

  原來吳純上山後和孫誠分開,看出這個青衣女子乃是敵人主將,他仗著自己服飾掩護,慢慢朝孟雪瑩靠過去。他本來和孟雪瑩離得甚遠,但孟雪瑩畏懼李睦,連連後退,便退在吳純身邊不遠。正巧這時孟雪瑩指揮變陣,眾人各自換位,吳純趁機搶上兩步,一把扣住孟雪瑩後頸,然後拔刀出鞘,將孟雪瑩製住,這才沒讓她下令放箭。

  吳純見李睦哈哈大笑,沉聲喝道:“待逃出去了再笑不遲!你這小子,可別再給我找事了!”說著走到李睦身邊,左手一推,將孟雪瑩向李睦推去。他自己則扭過身子,右手舉刀,防備對面放箭。

  正在這一瞬之間,被吳純推出來的孟雪瑩卻猛然一個轉身,又從懷中掏出一把短刀,反手向吳純砍去。吳純之前在人群之中,沒見到孟雪瑩動手,不知她會武,此刻全沒防備,眼看要被孟雪瑩一刀砍中頭頸,李睦大叫一聲,連忙出掌向孟雪瑩拍去。

  孫誠已經倒在地上許久,此時略微恢復了些力氣,見李睦出掌,連忙撲上來挺身去擋。他雙腳無力,這一撲毫無力道,被李睦一掌震開,撞在孟雪瑩身上。孟雪瑩身子一歪,只聽“嗤”地一聲輕響,吳純一條右臂頓時被孟雪瑩這柄短刀削斷,連同手上長刀,一齊掉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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