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兆洋活出了自己,他對女人有了新的認知。
女人是什麽?生活的調味劑而已,沒必要把她們當做必須品。
需要的時候,她們就是女人,不需要的時候,女人跟家庭機器人只差半步。
快十二點時,方兆洋提議,他們兄弟可以去夜店瀟灑一回,那兒有成群的女人,花些鈔票就能享受到特級待遇。
“周路,去麽?我請客。”
男人和女人一樣,都有需要,他已經有日子沒碰過女人了。
陳玲不讓,因為她不再正常了。
“周路,說話。”
“算了,我老婆身體不太好,我得早點回去。”
“就一回,我給你找個漂亮點的。”
身體的拘束限制了男人的想象,周路並非不想,只不過……他是個搞藝術的,他不太喜歡在這種事上被人說三道四。然而,也沒人說你,對吧。周路委屈的笑著,他答應了。
……
天美公寓和其他大多數公寓一樣,到了這個點就很安靜,只有路燈,不見人影。
十二點了,是不該有人影,但13號公寓的狗還在叫。
嗚嗚嗚嚕嚕嚕的叫,沒人經過,它也不會浪費嗓門。
劉群把兒子關在了衣櫃裡,在他把門窗都釘死之前,不允許兒子出來。
劉曉斌特別安靜,在衣櫃內,除了偶爾的一聲‘噠’之外,他還算老實。
錘子錘釘子,工作和心情一樣,劉群已經適應了,曉斌變了,他清楚,但無所謂,因為無法阻止,只能去適應。
只要兒子一直陪著他,他也陪著兒子,其他都不重要。
下午,他的母親來電話了,也是之前他叫了老家的姑姑,老人最在意孫子,他對母親說,劉曉斌的問題好轉了,一切已經沒事了。
孩子只是喜愛蟲子。
噠,噠。
衣櫃在動。
劉群拍拍木板:“乖,不要亂動,爸忙著呢。”
“啊哦……嗚哦……”
“沒事的,爸爸在忙,忙完了陪你看蟲子節目。”
兩天,劉群清晰的認知到兒子變好的不可能性,他一直都這樣了,身體是沒什麽變化,只是嗓子和腦子挺不對路的。
孩子不能離開家,一刻都不行,他得在父親的監督下生活,上學不重要,只要他維持住這份能交流的狀態就得。如果兒子連起碼的眼神交流都做不到,劉群才真的沒法接受。
噠。
“安靜些,乖。”
劉群釘好了窗戶,把牆紙都換成了蟲子,光螞蟻就有七八種。
這個房間看上去古古怪怪,和瘋狂科學家的研究室相似,門就不用釘死了,爸爸會一直守著這扇門。
差不多了,可以放他出來了。
劉群打開衣櫃,在一堆衣服中摸索:“曉斌,上爸爸這兒來,你出來看看,很好看,都是蟲子。”
衣櫃下露出一條腿,烏黑烏黑的腿。
叮咚。
劉群迅速關上衣櫃,揚起頭衝樓下方向喊問:“誰?!”
“劉群,是我,張毅峰。”
單位的同事,這個人現在不在單位了,去跑銷售了,賣汽車。
他們上個月的月底才聯系過一次。
“乖,爸爸一會兒來陪你。”劉群走出門,鎖好兩把鎖,側著身子挪步下樓梯,有點吃力:“來了!”
同事不見外,推門就進入:“劉群,我打電話給你怎麽不接啊?”
“我有點事,
走不開。” “單位上有人給我打電話,說你沒去上班,我說我也沒見著你,所以來你家找你了。怎麽搞的,你精神很差。”
劉群把沙發上的包裝袋和書給拿開,扔在沙發的盡頭,這就算簡單收拾過了。
“坐吧,我給你倒茶?”
“不用,你兒子呢?”
“他身體不舒服,所以我在家陪他的,人在樓上。”
“哦,要我上去看看麽?”
“不需要。”劉群摁著他的腿,坐在客人身邊:“沒什麽大事,就是輕度感冒發燒,你知道的,我一個人帶孩子不容易,他有點小病,我就得陪著。”
張毅峰點煙:“你是公司的主要成員啊,很多事等著你去簽字呢,你這麽撂挑子不合適吧。老板的電話都打到我這裡來了,我已經改換門庭了,他還賴著我,你說我多冤呐。對了,你兒子上醫院輸液了麽?我聽說你好幾天都沒上班了。”
“我可能要休假一段時間。”
“休假?!幾天?”
“不清楚,也許一兩個月吧。”
“那——那究竟是為什麽啊?單位上事情那麽多,高世康也相當主管,他的關系不比你少,你突然放大假,他不是有機可乘了麽?這件事絕對不行,你聽我的,孩子有病就去看病,不行就住院,能花你幾個錢,你這樣乾的話,損失可就大啦。有人給我透風,你這一期的設計稿子可是五六萬的利潤, 你就不心疼?”
再心疼,也不如兒子重要。
“毅峰啊,我實在是有事,你看看我這模樣就知道了,為了陪兒子,我已經好幾天沒洗澡了。”
“劉曉斌到底什麽情況?你跟我說說。”
“這個事,不好說。”
“嘖!我是你兄弟吧?咱們一個單位工作了三年多,喝酒就喝了多少回,你有話還不能跟我說麽?”
“曉斌……”劉群說出來是很難的。
“說。”
“他……嗯,我不知道該怎麽說了,他得了一種罕見的怪病,我查過很多資料,就是查不出來。這種病給人感覺就是神經上有毛病,他不吃飯,隻吃蟲子,身體也像黑死病一樣,全身都發黑了。”
張毅峰被煙霧熏的睜不開眼睛:“哦,不會是中邪了吧?我也沒聽過有這種病。”
劉群不願意這麽說,他堅決肯定,兒子不會中邪,這附近連個墓都沒有,中誰的邪呢。
這是病症,是醫學沒發現的病。
“我能上去看看他麽?”
“好。”
樓上的臥室,密不透風,窗戶都用木條封死了,多加了一層,因為孩子怕光,他喜歡待在暗暗的地方。
張毅峰看到蟲子牆紙,身上都覺得癢,那些螞蟻和蜘蛛看的人頭皮發麻。
每一張圖片,上面的蟲類都是以攻擊的形式出現的,仿佛這個屋子裡都彌漫著潮濕的氣味,還給人感覺,到處都有爬行物。
“曉斌呢?”
劉群指著衣櫃:“他在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