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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殤城之月》第9章 何以為家
  十裡亭鎮。

  小鎮坐落在山窩之中,像是一個窩窩頭的心,有一條土路,從窩窩頭心中蜿蜒。

  蜿蜒曲折的小路像是一條玉帶,行人稀少,偶有騎著高頭大馬劍客,飛奔而過,隨著夕陽,一路向西。馬蹄卷起的黃土,慢慢平息,月亮從夕陽的對面扶搖直上。

  月光下,一隻老鼠鑽出草叢,在玉帶之上爬行,土黃的廢棄窗簾,經過它這麽連滾帶爬,髒兮兮的。十裡亭鎮已經消失在山的背後,在一處十字路口,來路不是歸途,終會歸於何處呢?

  前面有三條路,殤城,上京,陽坡監三個方向。

  老鼠爬上路口的大樹,遠遠眺望。他撕下一塊碎布條,迎風扔下。

  土黃的布條飄到了殤城方向。

  這老鼠遇見了很多人,他們像是遇見怪物一樣。呼喊嚎喝之後,他們用石頭砸它,火燒它,圍堵它。它有鋒利的牙齒,鼠頭長牙咧嘴,朝著人們吱吱怪叫,四處逃竄,它不知道為何會出現在這個世界,在蛋殼裡時有一個聲音,每天重複著叫它去殺掉十裡亭的樂氏一族,反覆的重複樂氏的地址,十裡亭的位置,它覺得那是造物主的聲音。自己的使命就是完成這個任務。可之後呢?那個聲音沒有提起,自己也不知道。

  這個世界的人都跟樂氏的人一樣,比自己高很多。它隱身觀察他們很久,越看越迷茫。東躲西藏,在下水道遊走,它也看見了真正的老鼠,試著與她們交流,他們聽不懂它的話,而且他們太小了,一腳就能將他們踩死。

  它已經很久沒有吃東西了,在人際罕至的野外還能找到野果,野兔。但是只要一看見人類,它再也不敢靠近,那些人看見他,就好像瘋了一樣,大喊大叫,人類很怕,它也很怕。

  將他們全部咬死?可他們太多太多了!

  十裡亭距離殤城有百裡,它在路上避開人群,渴食山泉,餓啃樹木,一路上一旦被人圍堵,就是一場廝殺,留下幾條人命,繼續奔逃。它被圍堵的次數越多,圍堵的人就更多。開始它還會吃人果腹,後來面對越來越多的圍堵,隻好見人就跑,就隱身,一切能逃跑的手段,都被它用的十分嫻熟。

  它有的只有一個方向,殤城的方向,在它眼中,就連殤城也不知何物的方向。

  避開人群的深山,前方是懸崖峭壁徒立的山林,它像個人類那樣,站在山頂之上,它張開嘴巴:“嗷喔~”

  聲音在山谷裡回蕩,回蕩,久久不散。

  ‘咻’的一聲,一發箭矢擦破鼠頭,血流不止。

  老鼠回身看見兩個人,驚慌的趴在地上,迅速隱身,可山崖陡峭,它衝不出去,回身朝著懸崖,一躍而下。

  “爹你看清了嗎?”

  “不是狼,好像是老鼠!眼睛裡還有綠光,它消失了,不對,它跳下去了。”

  兩個人站在懸崖之上向下望,一片漆黑。

  老鼠被掛在樹枝之上,土袍子掛著一隻大老鼠。

  看看上面,明月高懸,下面是萬丈深淵,順著袍子爬上樹枝,緊緊抱著,進退無門。

  時光流轉,月去日來。

  “喂!你在乾嗎”一個稚嫩的聲音叫醒了老鼠,一個小和尚騎著著一個大葫蘆,在老鼠不遠處懸空而立。

  “吱吱!”老鼠。

  “你想我救你?”和尚說道。

  老鼠點頭,卻站立往樹的最裡面緊貼崖壁。

  和尚此時接著陽光已經看清了老鼠的模樣:“你長的好奇怪啊!你是妖怪嗎?還是神仙?”

  “你怕我呀!”小和尚湊近一些。

  “師父說過萬物有靈,無論你是神仙還是妖怪,都是生命!”小和尚爬上樹枝,一步一步湊近老鼠。

  老鼠渾身絨毛豎立,像是被電擊過,面對這個小和尚,它可以一口咬死他,只是這個小和尚不似其他人類一樣,他的臉上掛著的不是其他人的驚慌,而是一種可以將恐懼融化的笑容。

  “你是我見過最大的老鼠了!還挺可愛的,你像人一樣站著,跟我個頭差不多!”和尚一邊給它水和食物。

  老鼠吃了以後,跟著小和尚上了大葫蘆,禦空飛行,在一處破敗的廟宇面前停下。

  “師父見了你,一定會很開心的!”小和尚聲音脆生生的,老鼠感覺很舒服,被它拉著走,一點也不怕。

  進了廟宇之中,前廳已經坍塌,已經看不清供奉的神仙,左右兩間房子,右邊的用一根木棍頂著,下面是一些雜物。左邊的是一間還算完好的屋子,裡面堆滿經書和一尊泥像。

  “師父,我回來了,還帶來一個朋友,這是玄清遇見的第一個朋友,啊不,後院的阿花是第一個!我的第二個朋友!”小和尚跪在泥像前,從衣服裡往外掏出野果,堆在泥像前的桌子之上,默默跪在地上,拉著老鼠一起磕頭。

  一人一鼠,樣子滑稽。

  “你,等我,阿不,我們一起吧!”小和尚。

  小和尚出門,鑽過一個已經坍塌的門洞,老鼠跟著他。出來看見的是一片菜地。

  “這個是小青菜,這個是西紅柿,我厲害吧!”小和尚驕傲的說道。

  “你要是會說話就好了!”小和尚看著不遠處站立的老鼠。

  一人一鼠,燒菜吃飯。

  和尚每日誦經念佛,老鼠也跟著他做樣子。

  時間一久,老鼠嗜血的本性慢慢退化,吃著粗茶淡飯。就像這個破廟裡本身就是只有兩個小和尚的樣子。

  外面的石頭,火把,尖叫,混亂景象,只在深夜,老鼠的夢裡才有。

  也許這就是家,安全,與世無爭,只是有一個聲音,造物主的聲音,似乎是遙遠的思念!

  張禮這個怪老頭,本就瘋瘋癲癲的,它造出了一個怪物,然後不斷的告訴這個怪物出生以後要做的事,卻沒有想過,這個怪物該如何生於這個世界?或者他根本不在乎這個怪物,是否能完成它交給他的任務?能否出生?更別提在這個世界生存的事了。他也不知道自己那人類聽起來有些刺耳恐怖的聲音,在一隻老鼠的心裡,是遙遠的羈絆。

  就在老鼠想要見到這個造物主的聲音的同時,張禮正舉著聖盾,伴隨胡費,魯仲等人在狐岐山獵狐呢。

  四個人已進入狐岐山,最先遇見的是狼群,清一色的大灰狼。幾人都沒有動手,這一群大灰狼被梁拳一人搞定。他站在狼群屍體之上,揮舞著重弓:“這下發財嘍!”

  之後的虎群,豹群,靈獸類等七次攻擊根本不能傷害到五人。

  但是這情景,讓幾人開始犯嘀咕,為什麽都是清一色的?這些豺狼虎豹,難道都商量好了?

  正在幾人準備繼續前進時,前面一聲怪嘯之聲,在山谷回蕩!

  五人繞過山路,看見了一個小小空地,空地之上空空蕩蕩。

  胡費首當其衝,一腳踏進空地。風雲開始變色,剛才豔陽高照,此時電閃雷鳴,黑暗驟然來襲,伸手不見五指。

  張禮聖盾,高舉,金光照出前路。

  前方兩個身影,不,是兩道白光,不,那是兩個人,兩個沒有穿衣服的人,在空中纏繞,擁抱,淫笑,奸笑,放肆的笑。

  五人見到這個情景心頭一緊,梁拳率先發難,箭矢居然透過兩道光影,凌空而過。

  “是幻像!”張禮。

  兩隻影子笑聲越發張狂,漸漸淫靡之聲傳來,逐漸不堪入耳。

  “玄清禪音!”司徒耀口裡吐出幾字,左手祭出鈴鐺,鈴鐺飛至空中沒有一絲聲響,只是開始變大,眨眼間那鈴鐺鍾徒然變大幾百倍,右手輕輕一彈,‘當!’的一聲,聽得人如身臨一個寺廟之中,寧靜祥和。

  沿著鍾聲四散出波紋,波們撞擊到那兩道纏繞在一起的人影形狀的白光,白光四分五裂,碎在地上。

  正在幾人以為完事了的時候,這一片小小空地,一股陰風吹過,山石水流瞬間靜止,漸漸蒙上白霜,白霜一層一層,成了一片小小極冰之地!

  “正主來了!”胡費橫槍在前。

  “小心!”張禮的盾,也陡然變大,擋在五人身前,一道巨大的冰牆出現將張禮連人帶盾,冰封原地。

  “獸醫松手!”凝結的冰晶沿著聖盾,眼看就要碰到張禮身體,魯仲看見大喊。

  “盾在人在,盾毀人亡!”張禮固執的一聲大喝,硬接冰晶,冰晶在觸碰到張禮的一瞬間,張禮的盾竟然開始燃燒。

  五人被冰牆阻擋看不見對面是個什麽東西,這時張禮聖盾,發出啪啪的燃火之聲。

  “我來幫你!”胡費用斷手,扶住張禮後背,一股元氣通過張禮周身。

  聖盾火勢更旺,大有破冰之勢。其余三人紛紛上前。‘膨’的一聲巨響,五人看見了對面的怪物。

  “好大的蛤蟆!”梁拳驚呼。

  只見那巨大的蛤蟆,整個身體幾乎佔據的整個空地,漆黑的小小極冰之地被張禮噴發出的火龍和蛤蟆鼓起腮幫吹出的冰晶匯合,水火相遇不斷氣化,兩股法力也不斷發出破空之聲。

  距離太近了,不到一丈的距離,冰火相互侵蝕,那蛤蟆一隻前腿幾乎比五個人加個一聖盾都巨大,僵持之下,眼看那蛤蟆一抬腳,就能將這五人踩死。

  “梁兄,用你的弓!”胡費。

  “你們都收了法力,把他圍起來打!”張禮。

  “獸醫,你頂得住?”魯仲。

  “頂不住,也得頂!”張禮。

  “這樣耗下去,不是辦法!”司徒瑤當機立斷,一個飛身,到半空那口大鍾上方,一聲輕喝,帶著巨鍾高高升起,鍾又大一圈。司徒瑤已經觸碰到頂層的結界,雙手結印:“落!”一人一鍾從天而降!

  梁拳瞄準怪物眼睛,連射八劍,都被彈開,凌空祭出一把氣箭,箭出有龍吟,直插蛤蟆眼睛,一股帶著血腥氣的藍色液體,順流直下。

  魯仲胡費一槍一劍,閃身飛到蛤蟆身上,砍劈刺挑,蛤蟆表皮居然有厚厚的一層冰晶,一時間蛤蟆周圍兩道身影,破冰之聲不絕於耳。

  說是遲那時快,司徒瑤的大鍾就要落地,魯仲胡費立馬退開。

  眼看蛤蟆要被大鍾罩住,蛤蟆似乎有所察覺,收了對這張禮的冰晶,血盆大口,朝著天空,那嘴比鍾還大!胡費和魯仲幾乎被突然變大的蛤蟆擠在牆壁中間。

  “小心!”遠方的梁拳看的清楚,從天而降的司徒耀視線確實被自己的大鍾遮擋的。

  那突然變大的蛤蟆,咬住大鍾一邊,隨口一甩,司徒瑤連人帶鍾,被甩了出去。

  這裡張禮沒有冰晶攻擊,還沒來得及喘口氣,就被一個山一樣的漢子,踩住肩膀,蹲在地上。原來是梁拳踏住張禮去接司徒瑤了。

  地上都是自己聖盾噴出火焰燒熱的開水,把張禮像彈簧一樣彈起來。

  張禮眼看梁拳接住被擊飛的司徒瑤,在借助山石又朝自己飛來,趕緊用神盾格擋。

  “沒事吧!”梁拳和司徒瑤被張禮的盾擋住,滾落地上,也像彈簧一樣爬起來,梁拳問了司徒瑤一句。

  “無礙!”司徒耀的鈴鐺已經回到手腕之上。

  “我說獸醫,你這盾不是用來擋傷害的嘛?這麽擋起隊友了!”梁拳扭身張禮說道。

  “小心!”張禮再次擋住蛤蟆射來的冰晶:“是不是像這樣!”怪老頭裝可愛。

  再看那蛤蟆時,它身體已經小了一圈,原來它變大吃鍾只是一瞬之間,甩完鍾就變的小了一號。

  胡費和魯仲本來被變大的蛤蟆擠在周圍的石壁之上的,也在蛤蟆縮小的瞬間都落在地上。

  “他變小了,圍住它!”胡費長槍幾乎穿透冰層,看見了蛤蟆的皮膚。

  “快!快!快!”魯仲也展開步伐,在蛤蟆周身,砍刺。

  張禮心念一動聖盾也變小許多,一個飛身,飛到蛤蟆身上,用變小的巨盾撞擊蛤蟆的身體。

  “不好!大家快撤!”司徒瑤本也要上前但是看見了蛤蟆的一隻眼睛,裡面似乎有什麽要射出來,隻得大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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