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會兒,東林城的南門打開了。
杜小千身後一千人大喜,呼道:“看,城門打開了!千爺,萬歲!杜少俠,萬歲!”
眾人紛紛擾擾,把杜小千抱起來,拋上天空。這是杜小千自救小女孩來,第二次如此風光了。杜小千霎時有點沉醉於這種感覺,心裡有著前所未有的愉悅。
城門是打開了,但是,這並不是讓他們進去的,而是用來放出一群餓狼的。這群餓狼便是莫將軍,以及莫將軍帶領的一百個將士。
這一百零一個鐵騎衝出城門,殺氣騰騰,直奔杜小千的位置。
莫將軍大喊道:“犯我東林城者,殺無赦!取杜小千首級者,賞金千兩!”
眾人被嚇得慌,懼怕莫將軍那凶惡的眼神。
杜小千陣地的人聞言,皆是大驚失色,紛紛亡命而逃,作鳥獸散了。杜小千還沉醉於他的神仙夢,頓時,底下的人全部跑光,摔他個屁股開花,四腳朝天。
“啊喲!你們……”杜小千摸著屁股大喊大叫。
還沒來得及罵他們九條街,莫將軍如狼似虎地撲過來,嚇得杜小千屁滾尿流,飛快逃跑。
“莫狗賊!又是這招!你給我等著!”杜小千邊跑邊喊。
莫將軍騎馬追趕,喝道:“大夥看著,跑得最慢的那個是杜小千!殺!”
杜小千聞言,氣個半死,但又害怕,呼道:“兄弟們,等等我啊,我不是杜小千啊,我是杜老千啊!兄弟們,腳下留情啊,誰來幫我墊個底啊!”
那幫跑的比馬還快的浪民,頭也不回,只顧著逃跑,道:“大夥快跑!誰跑的最慢,誰就是杜小千!”
杜小千頓時無語,傾盡全力才勉強不是跑的最慢的那個。本想著可以松一口氣,沒想到莫將軍再度呼喊:“將士們!看準了,穿著最破爛,滿臉是灰的那個就是杜小千!殺!”
杜小千萬般無奈,罵莫將軍不知多少回了,不過,為了逃命,他匆匆把自己身上的衣服脫下來,還不斷吐口水,捧汗水,來擦拭自己的臉龐。
城下,杜小千的起義軍,人群雜亂,潰不成軍,城上的將士紛紛歡呼雀躍,為莫將軍鼓舞。
杜小千跑著跑著,莫將軍又道:“不穿上衣,隻穿褲子的,那人便是杜小千!殺!”
“莫狗賊!褲子都不人讓穿,你好嘢!你給小爺我記住了,有朝一日,我拔光你的衣服,讓你光著屁股遊街示眾!”杜小千雖然不甘心,不服氣,但是為了保命,他還是把褲子解掉了。
莫將軍依然窮追不舍,就像獵豹一樣的精神,咬定目標絕不更改。
杜小千累的不行,跑到山野的一處沼澤地,沒什麽也沒想就跳下去。莫將軍帶著一百人,一個也沒少,騎馬追殺杜小千而來。
“將軍,前面是沼澤地,馬匹過不去,我們還追嗎?”
莫將軍立馬跳下馬,喊道:“此子不殺,必成禍患!你們通通給我下馬,殺過去!”
瘋了,真的瘋了!杜小千叫苦連天,都跳入沼澤了,這都不放過自己,這莫將軍就是瘋狗病發作!不過,他也怨不了別人,要不是自己惹了瘋狗在先,瘋狗也不會追著他不放。
杜小千不知道自己這個時候為什麽那麽能跑,都已經跑出東林城南門十裡地了,自己竟然還沒有感覺到累,他認為自己還能再跑十裡。
沼澤地黏糊糊的,吞人入腹,不好走。杜小千不敢掉以輕心,他扔下草鞋,小步踏去,穩穩妥妥地走著。
莫將軍緊跟在杜小千身後,他們用樹皮鋪路,速度絲毫不必杜小千慢,甚至還要快上一籌。杜小千穿著的白色小短褲變成黑色小短褲,他像個泥人一樣,在沼澤地裡打滾。
眼看就要被莫將軍等人追上,杜小千著急害怕,求饒道:“莫將軍,莫大俠!別追了!我錯了,真的知錯了,留給我一條生路吧!我保證以後絕不招惹你們了!”
莫將軍板著臉回答:“狗屁!犯我東林城者,殺無赦!”
杜小千實在走不動了,他的腳深陷泥潭,如同被千萬斤中的鐵球困住,絲毫不能動彈。杜小千見求饒不成功,改口罵道:“莫瘋狗!我跟你也沒多大的仇吧!為何你非殺我不可!你不講道理!”
莫將軍仍然是那句話:“犯我東林城者,殺無赦!”
杜小千又道:“那麽多攻打東林城的,你都不追,為何偏偏隻追我!你對我有偏見,我不服!我要告你!我要到皇上面前參你一本,這不公平!”
莫將軍懶得跟杜小千廢話,立馬騰躍飛起,大刀劈落,斬向杜小千。杜小千身軀完全動彈不得,成了活靶子。但是杜小千還在掙扎,他迅速抓起一把黑泥,朝莫將軍的臉扔過去。莫將軍身在空中,無法躲避,大刀沒砍到杜小千,自己卻跌落沼澤地。
杜小千不敢松懈,“腳啊腳,你趕緊出來啊!”他扭動身軀,放松身體,輕輕地抽出自己的腳,像泥鰍一樣溜走。
莫將軍抹去臉上的黑泥,雙眼通紅,怒吼:“杜小千!你不死,我不休!”
沼澤地裡打滾半天,杜小千終於逃出了沼澤地。莫將軍也不慢,緊跟著也逃了出來。
這時的杜小千哪裡還有人樣,他就是一個泥猴,渾身掛滿泥,堅持不懈地奔跑。
他粗粗地喘氣,他的腳被碎石子扎得皮開肉綻,他的身軀被灌木劃的血跡斑斑,可他依然不放棄,他知道,再苦再累,他一定要跑下去,如果這時停下來休息了,那這輩子就再也動不起來了。
“撲!”
杜小千腳下劇烈疼痛,一時失足,摔在地上。沒有多想,他爬起來,又是一股腦地跑,這是他絕望地叫喊:“腳啊腳,千萬要堅持住!馬上就能逃跑了!”
他不知道自己能跑到什麽地方,他只能這樣不停地安慰自己,讓自己跑下去。
身後的莫將軍也是累的不行,不過他們依然不放棄,不殺杜小千,他們誓不為人!
“撲!”
杜小千再度摔倒,忍受劇痛,他又一次掙扎地站起來。 他擦亮眼睛,往前看,哭著喊著:“河!是河!我死不了!我杜小千命不該絕!”
杜小千看到河就如同看到了神仙,看到了前所未有的希望,他什麽也沒想,忘了全身的疼痛,拚命一跳,“撲通”落入河中,朝河的中央遊去。
莫將軍剛想跳河追趕,身旁的一人拉住他,喘氣說道:“呼,呼,將軍,不能再追了!前邊是萬丈河,那裡的水流就是一柄無形的刀,水中的石子就是利箭,落入河水中央者,至今無一生還!”
莫將軍望著遠去的杜小千,喘一口粗氣,捧水洗臉,又洗了手腳,久久才道:“不能親手殺了這小子,實在磨心!算了,走,我們回去!”
杜小千水性極高,自稱“浪裡小白龍”,他落入河中,如魚得水,暢遊無阻,就差點沒鯉躍龍門。
瞧得莫將軍終於不追自己了,杜小千狂喜,朝對岸遊去。可是,不管他怎麽遊,始終看不到陸地。這河好像沒有岸邊,根本就是大海,而是還是死海。
越往深處遊,河水越急,順流而下的石子,如箭一般刺穿他的皮膚,剝奪他的血肉,杜小千頓時失血頭暈。這回,別說是“浪裡小白龍”,就算是東海龍王,也未必逃的了。
又一個大浪潑來,杜小千知道樂極生悲是什麽滋味了,沒想到剛脫離苦海,又陷入死海,絕望無助,魂飛天外,這次,他累了,他痛了,他不想掙扎了,他咆哮著最後一句:“殺我!都想殺我!我偏就不死!”
“轟隆!”
大浪滔天,恐怖如斯,連人帶聲一並吞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