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陳安和還想反駁,眾人有些愕然。
榮家父子基本把他說的全都駁斥了一遍,而且有理有據,韓家這邊也讚成榮家的觀點。
陳安和有點太不識相了。
他的確很有錢,但他在港都並沒有太多話語權,榮家在港都扎根數十年,豈是陳安和能夠反抗、能夠汙蔑的?
到最後。
受損的只有他自己。
聽到陳安和的話,榮振明眉頭一蹙。
他自認已經很給陳安和面子了,不然在介紹完這些人之後,直接就把陳安和的臉打的稀爛了。
而且......
不知道為什麽,對於陳安和開口,他心裡有股莫名的危機感,仿佛陳安和真能扭轉局面。
但他仔細想了想,他們的回擊嚴絲合縫,無懈可擊。
陳安和只能無能狂怒!
榮振明冷哼一聲,不滿之色溢於言表。
陳安和直接無視了。
他淡淡道:
“你們榮家的人口才很好。”
“而且很會拿捏輕重,把一些似是而非的東西講的煞有其事,但其實不過是一地雞毛罷了。”
“你們榮家的船已經沉了!”
陳安和毫不客氣。
前面被榮豐狠狠的數落了一頓,他也滿心不爽,而且他跟榮家之間沒有任何關系,榮家的死活也與他無關。
榮家既然這麽想維持原本的強勢地位。
那他就把榮家拉下來。
把榮家的真正實力給揭露出來。
一個早已經不複當年的家族,借著往日余威,還妄想繼續誆騙,還敢踩到他頭上,這是真當他沒有脾氣?
榮振明臉色一沉。
他雙眼陰翳的看著陳安和,雙眼狠辣的幾乎要吃了陳安和一樣,不知道為何,他心跳的很厲害,仿佛要發生什麽不好的事。
不過。
他並沒有太放在心上。
他現在無比篤定,陳安和不知道榮家的內幕,他也無從得知,他就是想把水攪渾,好讓榮家露出破綻。
他不會讓陳安和得逞!
榮振明冷哼道:
“那我就洗耳恭聽,看看你狗嘴裡能吐出什麽象牙,你要是再敢生編胡謅,那就別怪我榮家日後下手無情,把你趕出港都。”
“你既然能被驅逐一次。”
“就能有第二次!”
“我榮家雖然實力不濟,但把你趕出去,還是能做到的!”
榮振明也有了火氣。
看著兩人爭鋒相對,四周眾人都往後退了半步,不願牽扯進去,這種級別的對抗,不是他們能夠參與的。
與此同時。
韓青檸等人寸步未退,態度異常堅決,他們堅決的站在陳安和身後。
只有李在友面露猶豫。
看著火藥味漸濃的兩人,他額頭冷汗狂冒。
這兩人都不是他能招惹的,而且他就不是來給陳安和站台的,他只是不想牽連到自己,才主動站出來把陳安和的身份說出來。
只是後面港都這邊欺人太甚,他才不得不站在陳安和身邊。
但這不意味他站隊陳安和。
眼見雙方爭鋒相對,他心裡打起了退堂鼓,在一番掙扎之後,他面帶愧色的往後退了一步。
他這一退。
瞬間引得全場哄堂大笑。
李在友尷尬的垂著頭,沒有做任何表示,他不敢抬頭,更不敢跟榮振明和陳安和對視。
李在友的退出。
陳安和並沒有任何意外。
甚至。
他能堅持這麽久,都有點出乎陳安和意料了。
李在友是個精致的利己主義者,他的一切舉動都帶著商業行為,他不會站隊任何一方,除非勝負明顯。
這個小插曲並沒有影響陳安和。
陳安和轉頭,看向了身毒籍的塔克爾,似笑非笑道:“我若是沒記錯的話,你之前說若你在身毒的港口出現了問題,可以找這個大使幫你解決?”
“但我記得,身毒各邦一向自治。”
“而你的港口是在泰米爾納德邦吧?準確地點是這個邦的南部,泰米爾人的居住點,泰米爾人對身毒聯邦政府向來不友好,而他甚至都不是泰米爾納德邦的人吧?”
“你確定他能幫你說上話?”
榮振明眉頭微跳。
面不改色道:
“這就不煩你費心了。”
“那個港口是塔克爾一手促成的,他若是不能做主,當年的協議也就不能成功簽訂了。”
“哦?是嗎?”陳安和笑了笑,“但我怎麽聽說你修建的那個港口已經運行兩年了,近期還有那邊的渡輪到這邊呢?”
“而且......”
“那個港口也不是你榮家對外聲稱的榮氏港口,而是被命名為了泰米爾港口,由身毒那邊公司全資掌控著。”
“莫非你們的港口還沒建好?”
榮振明微微額首。
正色道:
“的確還沒有修好。”
陳安和臉上笑意更濃,他轉頭看向塔克爾。
問道:
“塔克爾大使,最近幾年泰米爾納德邦有新建港口嗎?”
塔克爾猶豫一下,搖了搖頭。
“NO!”
“泰米爾港口建好才不到兩年,短期內都不會再新建港口。”
榮振明的臉陰沉了下來。
他雙眼死死盯著陳安和,仿佛要把陳安和給看穿。
他怎麽也想不到,陳安和這麽狡猾,竟沒有直接問榮氏港口,反而問起了泰米爾港口,這讓他原本告訴塔克爾的措辭完全沒用上,而塔克爾也沒多想,直接實話實說了。
陳安和輕笑道:
“榮家可真是豪橫,砸數百億修了個空氣。”
“眾所周知跟身毒人做生意必須要先結款再發貨,因為那邊的人很貪,也很無賴,他們是沒有契約精神的。”
“這句話可一定要記好。”
“若是以後被騙,再拿幾百億去打水漂,那就不是沒有人提醒你們了,而是你們榮家太蠢。”
“你......”榮豐怒目而視。
陳安和輕笑一聲,瞥了眼榮豐。
譏笑道:
“你對我說的有意見?”
“那要不我們問問塔克爾大使,他能不能幫你把港口要回來?畢竟大使的影響力在哪。”
“陳安和你究竟想幹什麽?”榮振明沉不住氣了,他知道,再讓陳安和說下去,港口的事就真遮不住了。
這件事不能被爆出來。
最起碼。
不能現在被爆出來。
港都新一輪撥款要下來了,他榮家需要這筆錢來度過難關,要是這件事爆出來,榮氏集團的股價一定會大跌,而有關部分的撥款也會大降,榮氏承受不起這個損失。
陳安和無視了榮振明。
繼續道:
“你們榮氏太貪了。”
“身毒那邊拋了一個餌,你們就上當了,乖乖的砸了數百億,幫別人修了一個港口,港口一修好,那邊直接翻臉不認人,而你榮家卻無可奈何。”
陳安和輕歎一聲。
這個世界的人,總有自作聰明的,自認跟阿三對過腦電波,是一路人,但阿三的腦回路是一般人能理解的?
國內去身毒那邊投資的,無一例外,全都血本無歸。
遠的不說,富士康、小米這些都去建過廠,但都被坑的灰頭土臉,最後只能灰溜溜的跑回來。
跟身毒人談契約精神,完全是對牛彈琴。
沒有被反訛就算運氣好了。
榮振明陰沉著臉。
辯解道:
“陳安和,我們在身毒的港口,不需要你操心,我可以抱著胸口保證,我們的港口沒有任何問題,過不了多久就能正常使用。”
“塔克爾大使不知道,只是因為他久在國外,對身毒國內的消息了解不多,存在信息差而已。”
“而你用這種方式誆大使的話。”
“其心可誅!”
陳安和笑了笑,沒有在這上面多說。
他要讓榮家一點點的走向絕望。
他轉頭,看向約達爾。
這個澳洲哈默斯利鐵礦公司的董事。
“廢話你前面已經說過了,我也不贅敘了,你前面說你跟哈默斯利鐵礦公司簽訂了協議,請問是獨家的嗎?”
榮振明雙眼死死的盯著陳安和,仿佛要把陳安和吃了一半。
良久。
才憤懣的道:
“自然不是,哈默斯利鐵礦公司每年運出的鐵礦石高達上億噸,這麽龐大的貨運量,我榮氏集團承擔不起。”
“那請問你們家佔了多少?”
“涉及商業機密,無可奉告。”榮振明拒絕回答。
陳安和也不意外。
他看向盧卡,點了點頭。
盧卡當即會意,拿出手機,調出了哈默斯利公司去年的鐵礦石運輸量,以及日前披露出的運輸集團。
陳安和當眾讀了出來。
“哈默斯利去年鐵礦石產量1.21億噸,主要購買對象是華夏、本子、楓葉國,華夏購買了其中的七成。”
“去年運送的集團是長榮!”
“獨家!”
“雙方簽訂的合約是十年,五年前正式簽訂。”
“今年就算澳洲那邊礦場出礦規模擴大,但以長榮集團的體量,應該也不會租借太多船隻吧?”
“你榮家跟哈默斯利簽的什麽合約呢?”
“莫非......”
“不是運送鐵礦的合約?”
陳安和臉上掛著笑。
但這抹笑落到榮家父子眼裡,卻格外可怕,他們怎麽也沒想到,陳安和竟然對自家集團了解的這麽深。
堪稱是了如指掌。
榮家的確跟哈默斯利簽訂了合約,但並不是運送鐵礦的,而是運送其他金屬礦石的,總量也不大。
只有幾十萬噸。
他們這次就是想扯虎皮。
甚至......
眼前這個約達爾都不是哈默斯利公司的人了,他在一周之前因為犯了錯被裁掉了,但那邊官網信息還沒有更新。
他們的計劃本是天衣無縫。
然而陳安和的突然出現,讓這個計劃開始有了裂縫,隨著陳安和不斷的抽絲剝繭,這個縫隙越來越大,大到他們開始害怕。
但他們不能表現出來。
榮振明陰沉著臉,面不改色。
不屑道;
“這畢竟是去年的數據,當不得真。”
“我們跟哈默斯利的合約是近期才簽訂的,合約內容涉嫌保密協議,不能對外公布,對於這份合約,我們雙方都認為很有誠意。”
“這一點,約達爾可以作證。”
“我可以作證,這份合約雙方都很重視,也很有誠意,雙方交流的很愉快,甚至有意長期合作。”約達爾開口道。
聽到約達爾的話,榮振明眉宇舒展不少。
他在來之前就想到了這些問題,早就預防到了,提前跟到場的外國人統一了說辭,這次總算派上了用場。
榮豐自得道:
“陳安和,你為了針對我榮家可謂是機關算盡、陰招齊出,可惜還是棋差一招,我榮家的財政沒有任何問題,你就算把天說破,也說不出花來。”
“你以為拐彎抹角的問話,就可以讓國際友人替你說謊?”
“你想太多了。”
“他們是我榮家的朋友,不少還是我榮家的商業夥伴。”
“一榮俱榮,一辱俱辱。”
“他們是不可能為你說假話的。”
“你死了這條心吧。”
榮豐這時把懸著的心放了下來。
前面陳安和問話,讓他緊張的心都到了嗓子眼,生怕誰說錯話,把榮家的虛實給抖了出來,好在自己老爹反應很快,把要被拆穿的謊話給圓了回來。
他也急忙開口,想打斷陳安和的思緒。
陳安和拍了拍手。
讚許道:
“榮家不虧是屹立港都數十年的家族,即便我已經把你們家族的虛實給說破了,但你們還是用假話圓了回來。”
“辯解的相當精彩。”
“若這是大學的辯論賽,我一定會給你們滿分。”
“不過可惜了。”
“這裡不是大學那個小社會,而是真正的大社會,你們的言行舉止在我眼裡,就仿佛是在看一場猴戲。”
“既然如此。”
“那我也不裝了,我攤牌了!”
“我在海外控股了很多公司,而這些公司不巧都被你點名了,那我也就不廢話了。”
“是非曲直,讓事實說話。”
“我就打過去問問,看下你說的是真還是假?”
“嗯......”
“先給哈默斯利公司打吧,畢竟這裡有一個公司董事,等會說起來也更有說服力。”
說完。
陳安和打起了電話。
他沒有打哈默斯利公司總裁的私人電話,而是打的人工電話,倒不是為了裝逼,而是真的不知道。
他開的外放。
很快。
‘嘟嘟嘟’的聲響,從手機裡傳了出來。
全場所有目光都看了過來,神態各異,事到如今,沒人能猜出陳安和的真實想法。
他做事完全不按常理。
讓人摸不著頭腦。
五六秒時間過去,電話接通了。
一個充滿澳式英語腔調的女聲,從手機裡傳了過來。
“hello,here i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