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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長安家裡共有五畝半地,河南兩畝,河北一畝多,村南一畝多,村子東南還有兩三分,其中村南有一個梨園,佔了約有半畝左右。
往年的時候,河南、河北兩塊地大多會選一塊地種西瓜,因為大多數情況下種西瓜比種麥子賣的錢多。
不過西瓜扎棚、授粉、澆水、摘瓜這都不是一個人能做得完的,房祿軍不在家,從容又比較“笨手笨腳”,因此今年家裡接近五畝地都都種了麥子。
這時候收割機並不算稀罕物,不過因為要花錢,所以大多數人家依舊保持著用鐮刀收麥子的傳統,若只是從容一個人來收割,別人家把麥子裝進口袋裡面,她也未必割得完。
房祿軍在電話裡面喊讓她找收割機來收,從容到底舍不得花這個錢,喊了外爺、姥姥和房祿勇一家來幫忙,她自己自然也要到處跑著幫忙,這也是農忙時的常事。
房長安周末回家的時候,趕上收村南的最後一塊地,原本想要喊同學來幫個忙:主要是讓沈墨漲漲見識,看看怎麽收麥子的,不過又擔心天太熱,把她那身晶瑩如雪的皮膚給曬黑、曬傷了,因此打消了這個想法。
到了月底的時候,二十四、二十五、二十六三天中考,中考後的下周一開始,房長安他們開始期末考試,依舊四天,初一上午考,初二下午考,七月一號上午考完放假。
回到家裡的這天晚上,房祿軍又打來電話,說與老板說好了,他睡的房間隔壁有一個空房,已經許給了他暑假盡可以用,讓從容帶三個孩子來就可以了。
從容仍有些猶豫,房長安帶著弟弟妹妹在旁邊攛掇著,說也不只是去玩的,假期有接近兩個月呢,老媽你也可以找個工作,怎麽都能賺一千塊錢,比待在家裡好。
這個理由說服了從容,總算把事情確定了下來。
第二天早上吃了飯,從容到前院喊了房祿勇來幫忙,讓他開著三輪車,把家裡收的麥子裝著到鎮上去賣。
房長安也跟著,和老媽都坐在車廂裡堆滿的裝麥子的口袋上,一路來到了鎮上的糧油站。
看到有三輪車進來,糧油站的工作人員很快迎了出來,讓扛下一代麥子,解開綁著的袋子口,伸進去大半個胳膊從底下抓出一把麥子來,用手撚了撚,有點意外地道:“還挺乾。”
房祿勇道:“那可不,曬了好幾天呢。”
另一個工作人員也過來,一樣抓了把麥子看看,說道:“你這好點,六毛。”
從容自然不願易人家給多少就按多少,跟房祿勇試著抬價,但最終仍是以六毛二成交,一袋袋裝滿了麥子的麻皮口袋被扛下來過秤,共兩千六百四十多斤。
共一千六百三十六塊八。
這是家裡上半年地裡產出的所有收入,還沒有扣掉種子、肥料、農藥等花費。
房長安在旁邊看著,一時間心裡五味雜陳,也說不清楚是什麽感受,他只知道,為了保護國內種植,國家其實還是補貼錢收購麥子、玉米等農作物的,按國際糧價只會更便宜。
收了錢,房長安跟老媽上車,房祿勇開著三輪車繼續前往火車站,路上房長安問:“媽媽,家裡就這些麥子嗎?”
從容點了點頭,又道:“還剩了幾袋,留著打面的。”
村裡有很小的麵粉作坊,把麥子打成麵粉,麥麩可以喂豬、喂雞,比買麵粉吃劃算,因此家裡大多時候會留下一定的麥子自己吃。
房長安點了點頭,隨即又道:“我們應該買幾張火車票啊?”
堅持鍛煉加上營養充足,
房長安今年長高了不少,已經接近一米六五,房嫣然個頭還比較矮,應該可以免票,房長明與房長安去年差不多高,按規定超過一米五,也要買成人票了。從容顯然不這樣認為,道:“兩張票就行了。”
房長安勸道:“媽媽,長明都快一米六了,按照規定該買全票的,要不我們買兩張全票,再買一張兒童票吧,這樣到時候人家問,也說得過去,要是隻買兩張票,就算跟人家吵半天,最後至少也得補一張半票。”
“到時候火車上人多,吵半天還是要花錢,而且應該就沒座位了,不如我們直接先多買一張半票,到時候也好說話。”
前世房長明、房嫣然出門的時間比現在晚,在公交車上,從容仍要為兩個小的免票、半票的事情與售票員吵半天。
她本是靦腆的性子,起初強行裝出潑辣的樣子,往往沒跟人吵幾句就說不出話,但仍要強撐著,後來逐漸適應了起來,但隨著房嫣然個子也慢慢高起來,自然也越來越理虧。
房長安那時候往往在一旁默默不做聲,覺得臉皮發燒,似乎所有人都在用異樣的陽光打量自己,心裡面很為媽媽感到羞愧,明明按照規定要買票的,為什麽要為這一塊、五毛錢跟人家吵這麽久呢?
如今的房長安能夠理解那時候她的無奈、辛酸,難與人說甚至不能表露出分毫的委屈、悲苦,所以他愈發不願再看看媽媽逼著她自己做她也以為恥的事情。
從容自然知道規定,只不過大家都能想著法子逃票,似乎乖乖付錢買票的就成了傻子、多花錢,加上確實舍不得,也是想要努力一下,少花一點是一點。
火車票一百五十多,接近一百六,半票也有將近八十,如果省了下來,能買多少東西啊?
不過兒子說的也有道理,火車要坐十五六個小時,能多一個座位的話,肯定要比兩個座位舒服,她可以不坐,但是有三個孩子呢。
從容猶豫了一下,問:“半票也有座位嗎?”
房長安道:“按照規定,兒童票跟成人票一樣,能買到座票就是有座位的。”
從容又想了幾秒鍾,最終還是覺得三個孩子都第一次出門,這麽長時間的火車,能多一個座位總比少一個好,點了點頭。
到了火車站外,房祿勇把車停下,房長安怕小叔讓自己看車,很利索地跳了下去,道:“小叔你在這等等,買票很快的。”
房祿勇確實準備讓房長安看車的,見他搶了自己的台詞,有點意外地問:“你也去嗎?”
房長安笑道:“我還沒見過怎麽買火車票呢,去看看。”
房祿勇沒法子說話了,隻得擺擺手道:“行吧行吧,你別亂跑,等下丟了。”
“誒。”
鎮火車站很小,售票窗口跟候車大廳、出站大廳全部都在一個大廳,大廳也不算大,若在前世這個年齡的房長安看來,或許算大廳,在如今的房長安眼裡,就只有落後逼仄了。
窗口前有個中年男人在買票,從容就等他買完再過去,房長安也跟著,沒等老媽說話,就喊裡面買票的胖胖的女人:“姐姐,從市裡去溫州的火車票有座位嗎?”
長高了不少的房長安已經顯出些少年的樣子了,依舊白皙俊俏,售票員看著他一臉純稚的可愛模樣,原本木木的臉上露出了些笑容,道:“有,你們要哪天的?”
從容道:“八號。”
售票員用電腦查看了一下,又問:“幾張票?”
從容知道兒子的意圖了,問道:“都有座嗎?”
“有。”
“那要三張,兩張大人的,一張小孩的。”
售票員大概沒見過還有人主動買兒童票,有點意外,看了眼房長安,估摸著這也不能買兒童票了吧?
房長安笑道:“姐姐,小孩子的票是我弟弟的,我是大人票。”
對方笑了笑,對從容道:“三百九十二塊五。”
從容低頭數錢,那個售票員看看房長安,房長安朝她笑笑,對方也笑笑,隨即接過從容遞過來的四百塊錢,笑道:“你弟弟好可愛啊!”
從容怔了一下,房長安已經笑著糾正道:“姐姐,這是我媽媽,我是她兒子。”
對方鬧了個大紅臉,連忙道歉,看看從容,又道:“你看著好年輕啊,我還以為你們是姐弟呢。”
從容看著確實年輕,不過以往打交道多是熟人,還是頭回遇見這種事情,不過好笑之余,心裡面多少也感到些開心,朝對方笑了笑,接過車票小心看了看,與兒子一同走出大廳。
房長安也拿車票看了看,水紅底色,摸著有點單薄,上面隻印著車次和座位,沒有名字與身份證,看起來有點別扭。
回到家中,從容小心地把火車票收好,沒有身份認證,火車票丟了都沒辦法補。
第二天去了姥姥家一趟,三號已經過去了,七號去領成績單,第二天去溫州,只剩下四天的時間。
傍晚的時候,房長安給沈墨打了個電話,聽見那邊“喂”了一聲,很禮貌地道:“您好,我找沈墨?”
那邊是溫和的女性嗓音,聽著像是沈墨的奶奶,笑道:“長安是吧?墨墨回她爸媽那裡去了。”
房長安怔了怔,那邊又道:“這樣吧,我把她家裡的電話給你,你記一下。”
“好的,謝謝奶奶。”
房長安心裡面暗暗感激,因為對方並沒有問是有什麽事情, 否則他還真不好回答,隨即記下了電話號碼,又道了謝才掛掉。
但並沒有再打。
因為他壓根沒什麽事情,就是想問問她現在天熱了,河裡水也不多,她要不要過來抓魚,從鎮裡過來還說得過去,從市裡跑過來抓魚就……他臉皮再厚也不好意思說。
“領成績報告單總該來,總不至於就這樣告別吧?”
房長安回想了一下考完試後分開的場景,並沒有什麽特殊,揮揮手道別而已,還沒有上學期期末分開的時候那種情緒。
或許那天都還認為沒到分別的時候?
房長安帶著幾分難言的悵然走出爸媽房間,拿了個盆到西屋去,給豬拌麥麩和飼料,然後再幫著老媽燒火做飯。
房祿軍不在,沒有人敢輕易地在老媽威懾之下開電視機,吃飯的時候,房長明拿眼睛瞄妹妹,房嫣然拿眼睛瞄二哥,過了會兒,又不約而同地瞄大哥。
房長安暗暗好笑,道:“媽媽,我看會電視,行不?”
從容看他一眼,再看看表情忐忑而又期待的兩個小的,點點頭,房長安還沒動,房長明已經“噌”地竄了出去,很開心地喊道:“大哥,我去幫你開電視!”
房嫣然也放下碗站了起來,“大哥,我也幫你!”
房長安罵道:“幫個屁,讓你們吃完自己把碗洗了,說多少次了?”
“叮鈴鈴!叮鈴鈴!”
裡屋電話忽然響了起來,房長安心裡一跳,專用接線員房嫣然已經又搶過去接了電話,奶聲奶氣地應著:“喂——”
然後又喊:“大哥,是墨墨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