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長安坐下後,拿出英語書默記單詞,沈墨和王珂也沒再多聊,一個繼續整理錯題,一個也拿出試卷整理錯題。
沈墨邊整理錯題,邊不時轉頭瞅瞅房長安,見他很認真地背單詞,一點也沒有問自己中午怎麽會跟班主任一起回家的意思。
她從中午離開學校的路上就開始期待下午房長安會怎樣問自己,得知自己跟嬸嬸的關系後又會怎樣的表情……結果興致勃勃的提前來到學校,人家壓根就沒在意,不禁有點失望。
她拿著鋼筆在草稿紙上寫寫畫畫,有點心不在焉,正這時,覺得手臂被捅了捅,轉頭看過去,房長安遞過來一個作業本,依舊是從最後一頁開始寫的。
豎起的大拇指下面是一行飄逸的行楷:“你怎麽會跟程老師一塊回家?”
小姑娘看一眼作業本上的字跡,再抬頭看一眼房長安,嘴角彎了彎,有點小小得意,努力掩飾住,那歡喜還是從嘴角上揚的弧度、亮閃閃的眸子滿溢了出來,低頭認真地在作業本上寫了倆字,重新推回給房長安。
“你猜”
房長安瞅他一眼,小姑娘衝他甜甜一笑,左頰梨渦淺淺,煞是可愛。
房長安刷刷又寫了一行字還回去:“你猜我猜不猜?”
沈墨橫他一眼,氣鼓鼓地寫:“你猜我猜不猜你猜不猜?”
房長安也看她一眼,繼續寫:“你猜我猜不猜你猜不猜我猜不猜?”
沈墨繼續瞪他,也不服氣地繼續寫,越想越慢,一方面有點搞不清楚了,一方面越寫越覺得這個猜字不像是一個字,總覺得自己寫錯了,回頭再看前面的幾個猜字,更覺得自己寫錯了。
房長安見她不寫了,忍不住嘿嘿嘿地笑,沈墨聽到了,抬起頭氣鼓鼓地看著他,自己也忍不住笑,低頭另起一行寫:“她是我嬸嬸。”
房長安沒等她把本子遞過來,直接湊過來看,沈墨並未避開,很期待地看他表情。
“是時候展現真正的演技了!”
房長安心裡暗暗鼓勵自己,露出一個有些驚愕的表情,沈墨見他果然很吃驚,得意地笑起來,也不說話了,繼續在本子上寫:“我沒想騙你啊,但是你沒有問過我。”
房長安看看她寫的內容,又想了想,似乎在消化這個事實,然後才拿起自己的鋼筆寫道:“不算騙,只是沒有主動告知。”
小姑娘小心翼翼地觀察著他的表情,又寫:“那你沒生氣吧?”
房長安朝她笑笑,也寫字:“沒有生氣,不過確實有點吃驚。”
沈墨又盯著他看了看,確認他不是說謊騙自己,又甜甜一笑,房長安也笑笑,收起本子,繼續默記單詞。
過了幾分鍾,他手臂也被捅了捅,轉過頭,沈墨小聲問:“你們中午去幹嘛了呀?”
“去我大爺家吃飯。”
沈墨已經從嬸嬸那裡得知了房長安的大爺是學習老師,問:“那兩個女孩子是誰呀?”
“都是我們村的,跟我一個姓,其中有個還是我侄女。”
“侄女?”小姑娘眼睛忽閃忽閃,很神奇的表情。
“嗯,我管她爸叫哥,她不就得喊我叔叔。”
“哇!”
沈墨驚歎,“那她平時喊你叔叔嗎?”
“呃,不喊,她都叫我名字。”
沈墨又偷偷笑起來,“是我的話我也不喊。”
“那你喊什麽?”
“房長安呀。”
王珂見他們倆又在偷偷說話,
嘟嘟嘴巴,低頭繼續寫作業,心裡偷偷地想:“你們說吧,繼續說吧,我好好學習,下次考試就超過你們兩個!” 下午第一節生物,第二節地理,老師都比較年輕,生物老師是三十歲左右的女人,照本宣科地念課文,地理老師二十多,梳著油光的頭髮,看起來頗為新潮,也是照著課本教。
“還不如我自己看呢。”
房長安懶得聽,自己看書默記,效率更高。
“房長安。”
房長安對照課本加深對巴拿馬運河、蘇伊士運河的印象,冷不丁聽到老師喊自己名字,抬起頭看一眼,迅速反應過來,站起身來。
本以為老師會重複一遍問題,結果那貨就頂著油光光的頭髮看著自己,壓根不重複問題。
“你特不說問什麽,我怎麽知道答案啊?”
房長安暗暗腹誹,他可不像這年紀的學生被提問連個“我不會”都不敢說,正要說話,忽然聽到沈墨小聲咕噥了一句:“經線!”
房長安瞬間明白,抬頭瞅瞅黑板上畫的地球圖,露出一個略微思索的表情,答道:“經線。”
“不錯!”
小年青的地理老師點點頭,“是經線,你坐下吧,不要總低著頭。”
“好的老師,我知道了。”
房長安重新坐下,端正地坐好,趁著老師在黑板上又畫東西,拿作業本刷刷畫了幾筆,推給沈墨看。
沈墨也端正地坐著,眼睛往作業本上一瞄,見是一個古怪的簡筆小人在朝著自己九十度彎腰,旁邊豎寫一行字:“鞠躬感謝沈墨同學救命之恩!”
這是後世很常見的表情圖,不過那時候配的文字多是“給大佬低頭”之類,沈墨哪裡見過,十分稀奇,覺得有趣,忍不住抿嘴一笑,又板起臉,拿筆給他寫:“好好聽課!”
房長安又畫了個敬禮的小人,小姑娘露齒一笑,沒有再回,認證聽課。
“叮鈴鈴”
下課鈴聲打響,老師在上面說了聲“下課”,房長安便帶頭站了起來,一起喊:“老!師!再!見!”
然後順便伸個懶腰,再坐下,沈墨已經湊了過來,好奇地問:“你會畫畫啊?”
“不會啊。”
“那你怎麽畫的?”
她指了指房長安剛剛畫的倆表情圖,房長安道:“這是亂畫,不算是會畫。”
沈墨道:“這也很厲害啊,我就不會畫這樣的。”
“那你會畫什麽?”
沈墨想了想,拿了支鉛筆很認真地在本子上畫起來,房長安就在她旁邊看,嗅到她身上淡淡奶香。
她畫的很慢,不過輪廓很快顯現出來,是一支玫瑰花,線條勾勒流暢細膩,房長安也不知道屬於什麽,讚道:“你這畫的比我好多了!”
沈墨指著花朵上邊沿的線條,不大好意思地道:“這裡畫的不大好,有點歪了。”
房長安認真地瞅了瞅,“沒歪啊,你不能要求每朵玫瑰對不對?這世界上沒有兩片完全相同的葉子,花也一樣。”
沈墨抬頭瞅瞅他,不說話。
房長安奇道:“我說的沒有道理嗎?”
“有道理。”
小姑娘扁扁嘴,“不過我畫的是月季。”
“呃……”
房長安怔了怔,然後低頭認真看畫,“原來月季長這樣啊?我都沒見過,還以為只要是花就是玫瑰呢,你別笑話我啊。”
小姑娘眨眨眼,“你們學校裡面沒有月季花嗎?”
“沒有,我們小學壓根就沒花,只有雜草。”
房長安自然純屬胡扯,村裡小學有不少花,一盆盆的放在學校唯一一間辦公室裡,他還被安排著幫忙搬過,每次有領導來檢查都會發到各個班級擺上,檢查完了再搬回去。